她总算听明白了,冉昕云是黑鹰的人,却早就叛变了。那她会带自己去哪里?还有二婶为什么一定要自己的性命,把她赶出荣家难道还不行吗,非要赶尽杀绝?
她提心吊胆地熬过了两天,才冉昕云的房间里找到那块雄鹰挂牌,要怎么才能通知韩伯,他们都再找自己,是知道什么吗?哥哥,为什么哥哥到现在还不来救自己,是不是连哥哥也不要自己了?
正当她发愣的时候,冉昕云冲回家,见她手里拿着雄鹰挂牌,也没多问,直接拉着她往外拖,“跟我走。”
“我不,你放手,我不会跟你走,你这个叛徒。”她挣扎要挣脱她的手,奈何年纪太小,再加上长时间营养不良,几乎没反抗的力量,挣扎几下,她只觉得眼前发昏,冉昕云见状直接将她拉出门。
“你当真以为我会那么好收留你,你身上有一种慢性毒药,就算他们找到你又能怎么样,你还不是要死。走!”冉昕云再也理会她,将她拉出房子,塞进车里。
她被冉昕云那样粗鲁地丢进车,头昏脑胀,一边踹一边要抓冉昕云的方向盘,身后是黑鹰独特的轿车,车前的标志,她一看就知道。
冉昕云钳住她的后颈往往副驾驶座砸去,她顿时昏过去,耳边是马达声、碰撞声、甚至有枪声,她还未晃过神,汽车整个天翻地覆,翻了好几个跟头,她被甩出车厢,黑鹰的车跑下一个人抱起她进后座。
“小姐?小姐?赶快回去,把那些人甩了。”话音刚落,车就被人堵住,耳边又是枪声,她听见身边的人嘱咐她,“小姐,蹲着,蹲着里面不要动,不要出来知道吗。”那人打开车座的暗阁,将她放进去,再三叮嘱,“别出来。”枪声不断,车玻璃虽然是防弹的,也经不住连番的扫射,嘣嘣嘣几声,玻璃碎成一地,车里的人中枪,躲在车座下的她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
她依稀能看到那护着他的人嘴角安详的笑容。她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车外他们还在找人,寻不到人,将人一个个拖出来,越来越靠近后车座,那刀疤老吴一步步靠近,躲在车里的她发颤,她听到手枪上膛的声音,对着趴在车座上的人,又是几枪,直到他收到指令,带着人朝反向离开。
她脸上是那人温热的鲜血,咬着自己拳头不发出一点声音,心口刺痛,喉咙一阵腥甜,吐出一口黑血。这是第一次发觉生死靠的如此接近,奶奶虽然带她去黑鹰,但对她保护的太好,她从不会看见这些,哪怕她知道黑鹰到底是做什么的,却从未走进黑色地带,她的手也从未沾染过鲜血。
车外突然响起刹车声,又是一身黑色西装,胸前别着大鹰胸针,将人拨开,打开隔层,将她抱出,再他们换了一辆车,原先那辆车发生了爆炸,一片火红。
她陷入昏迷,一切都不记得了……
冷奕辰守在舒若翾的床边两天,她一会哭,一会颤抖,他都不知道她梦里到底看见了什么,不论他怎么唤她,她都没有反应,送去医院,南宫澈也直说舒若翾愿意醒来,自然就会醒来。
半夜的时候,舒若翾才转醒,那段回忆是她心中的结,他们寻常人都能那样舍命护着自己,而自己的至亲呢,却想要自己的命。韩陌赶去救舒若翾的时候,兵分三路,另两路都受了重创,而黑衣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营救舒若翾。甚至以身犯险,与青帮的人同归于尽。
看似是连环事故,实际又有几个人知道呢。
落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地方,舒若翾看了看,知道在哪里了,四面白墙,医疗仪器,还有不远处休息的冷奕辰。她该怎么办,他曾经的爱人,而她却是死在自己手上的。她绝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开枪杀人时候的心情,而那个人就是——冉昕云。
她披了衣服走出病房,直往南宫澈的病房,今晚他值班,刚查房完回来,见到舒若翾十分吃惊,“你怎么来了?”
舒若翾慢吞吞地走进去,坐在她的办公桌前,“我想知道关于冉昕云的事。”
“你怎么知道她的?”南宫澈怪异地看着她,见她脸色除了苍白,并没什么异样。正困惑着,就听到她说:“只有我不想知道的,没有我不知道的,我也知道你在查我的病例,那些是机密文件,你真以为你拿得到。”
南宫澈愕然,眼前的舒若翾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是平时那个简单随兴的人,更像高傲的贵族,哪怕自己在病中,那与生俱来的东西是抹不去的。
“你什么意思?”
“你得到的一半真一半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自己慢慢想。我来只是想问你说冉昕云这个人。”
南宫澈深意地望了她一眼,她就像置身在云雾里,从未让人看透一般。“你怎么会知道她的。”
“书房里偶然翻到她和冷先生的合照。”
“他们是读书的时候认识的,一个班,也算女生里少数能说得上话的,又和宁馨关系不错,所以才认识。之后也不知道的就和辰好上了,辰对她很好,她呢,我们看不透,总觉得她不简单,宁馨不止一次见她和别的男人一起。开始我们提过,也警告过,但她不以为意,因为辰的缘故,我们也不好干涉。”
舒若翾静静地听,没有发问。南宫澈继续说:“两人的感情还算稳定,一直到十一年前a市特大交通事故,冉昕云死在事故里。从那之后,奕辰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身边没有女人,也不接受任何人,比以前更冷情冷心。”
“冉昕云对他的打击很大,那时候他回来,正打算和她求婚,谁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之后我们也试着给他介绍女人,但他从来不……你是个意外,不过我看得出奕辰是真的爱你,他为你做了很多,甚至连冉昕云都没享受过的,他把你爱到骨子里,记得你从马场离开,他疯了似得找你……”
舒若翾却不想再听下去,倏然起身,往办公室外走,也许是那背影太过悲戚孤独,南宫澈拉住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起冉昕云,但是奕辰对你是真的,他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很清楚,我希望你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舒若翾回头看着南宫澈,眼里的痛苦让南宫澈一震,“我活不久这点你很清楚,让他恨我,比失望好。”
“你想做什么?”
“你什么都别问,也别对他说,只管看着,时间到了,你们自然什么都会知道。以后他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都不会有怨言,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怪不得别人。”
南宫澈松开舒若翾的手,一向温雅谦和的他也有些恼怒,“你觉得奕辰恨你就会比看着你死幸福吗,十年前他对冉昕云只是喜欢,而对你却是爱,你舍得让他痛苦……”
舒若翾站在门前,打断南宫澈,“冷先生就像我生命里的阳光,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过去有多不堪,有多残忍。你们知道我顶着伯爵小姐的光环,光鲜亮丽,可你这道这个光环是用多少人的鲜血换来的吗,你不知道,你们不知道。你们也不会知道我的这双手曾经染过多少人的鲜血,我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若翾。”南宫澈还想劝她。但舒若翾却摆摆手,离开了办公室。回去的路上,她举步维艰,冉昕云,你到死还留给我这么大的难题吗,原本她和冷奕辰之间梗着官商四门,现在还多了一样,冉昕云的命,自己的命,老天,你这是在开玩笑吗。
难怪冷奕辰要抓着daisy不放,一定是因为黑鹰的白金雄鹰胸针,那是她以daisy之命展示的第一件作品,更是提醒自己曾经的背叛。
她在想她要如何和冷奕辰开口,分手是注定的,她只有这一步可以走,即便她不舍又能怎么样。她介意冉昕云给自己下毒,而他也在意冉昕云的死因,舒若翾露出嘲讽的笑容,缓缓走回病房。
冷奕辰还在熟睡,迎着微光可以看见他健康肤色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下巴冒出了些胡渣,眉眼间带着焦虑和担忧,与第一次在医院见他时不同,
舒若翾的心口一阵一阵地疼,这是当年毒素攻心留下的后遗症,对外只说是创伤后遗症。她坐在床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想要伸手勾勒他的五官,想要记下他的一切,永远留在脑子里。
对的时间对的人,对的时间错的人,错的时间对的人,错的时间错的人;她与他是错的时间错的人,注定是要错过的。
“奕,对不起,对不起。以后忘了我,再见面就会是陌路,我的心好痛。”舒若翾紧抓着心口,“如果没遇见你该多好,我遇见的如果是冷熙儿,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会不会就不会让我们这样痛苦,奕,我好累,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这样看着你。”
舒若翾轻轻落下一个吻在他唇边,整整一夜,坐在床边,看了他一夜,亦如他守着她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