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在角落里,不敢再回任予墨的家,门口还有人守着,她只要离开,四下漫无目的的走,不知不觉走到了贫民区,小路两旁是木板塑料之类搭建的房子,一个挨着一个,偶尔还能听到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的谩骂声。
她好奇、胆怯、饥饿、害怕,走在小道上,她寻了一个静谧的角落,用纸板遮掩自己的身子,卷缩在角落里,回想这曾经的幸福与快乐,眼角落下泪来。而荣家主苑,凌薇为找她,大发雷霆。
她醒来,一个老太太收拾纸盒的时候发现她,一件补了又补的夏衣,双手皱巴巴的,伛偻着身子,空娄的眼睛看见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收拾东西,却在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来吧。”
她欢喜,走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交给她一个编织袋,和一个勾子,带着她去捡垃圾和塑料瓶子,等到晚上就带她回土坯房,一个小矮房,十分破旧,土房四周有了许多裂痕,似乎摇摇欲坠的样子,至少还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没有点灯,只有一根蜡烛点着,奶奶去土灶烧东西,她陪着老太太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老太太教了她很多,也给了她一方安稳,即便这样的日子很清苦,但至少她不用四处颠沛。这天,她和老太太分开捡瓶子,却被人贩子盯上了。
在人际稀少的巷子里,人贩子直接劈晕她,将她绑走。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糊间醒来,双手反手绑在身后,又被封了嘴,立刻就认清了自己此刻的处境。她挣扎着隐约间好像听到有人过来,她立马闭上眼睛。
老吴打开门,见女孩依旧昏迷,“你们给我盯紧了,夫人是要把人送走的,别再给我弄丢了。”
“是是,老大你放心,我们一定把这女娃子卖了,卖的远远的。”
“我们替老大办事,一定会慎重的,倒是这个女娃真的不是荣家的孩子?万一……”
老吴瞪了他一眼,关上门,“没什么是不是,夫人说她不是就不是,赶紧寻接头人把人给我卖了,得来的钱就归你们了。”
人贩子谄媚地笑,连忙说好,又将人送出去。她在房间里,观察四周情况,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逃出去。她一直挨饿到夜里,人贩子似乎也不怕她逃跑,一直在屋外喝酒,也没再来看她。
她利用墙柱把绳子磨断,偷偷开门,看屋外的已经鼾声如雷的两人,七倒八歪地躺在沙发上,客厅里只有电视机还在放,她偷偷外外走,弯着身子一点点往前挪,明明只是几步路,她却觉得异常的久。
当她碰上大门门把的时候,那人贩子突然嘀咕两句,她立刻躲在角落,隐藏了自己的身子。只见那人贩子挠挠自己的脖子,翻了个身继续睡。
她长吁了一口气,这才开了门逃出去,她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知道往前跑,一个劲的往前跑,甚至她都不敢走大路,怕人贩子发现她逃跑了,会追上来。她跑到一处街道,找了一个破落屋子,躲了一晚上。
接下来她过得是偷偷摸摸的日子,身上早就不是大家千金小姐那样白皙,黑黑的,脏兮兮的,好像乞丐一样,她乞讨挨过一日又一日,步行回a市,这一路早就将她折磨地不成人形,她知道荣家不能回,他们会随时要自己的命。
每一天她就小心地熬过去,想惊弓之鸟,尤其是晚上的时候,稍稍有一点儿动静她就会醒来,对人有着深深的警惕,不信任何人。
她回到了a市,却又无路可去,她去找了老太太,老太太在她失踪的那几天因为找她而失足跌下河里。她知道之后痛苦,跑去领取老太太的骨灰,好在殡仪馆的人心善,看她瘦小孤苦的样子,也没收费,便把骨灰盒交给她。
她抱着骨灰盒,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依稀记得自己爸妈安葬在福寿园,她问了好多人才找到福寿园的位置,白天管理不让她这样丑不拉几的女孩进去,她只能等到晚上,偷偷摸摸地进去。
照着记忆找到自己爸妈的墓碑,在墓碑旁的小树前徒手挖了一个洞,将老太太的骨灰盒埋了进去,那一夜,她一直跪在墓碑前,眼泪无声地落下,往事种种一直在脑海里放映,她到底是不是荣家的孩子,此刻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
之后的日子就更难了,偶尔她会溜回任予墨的家,寻一个静谧的地方,外面寻她的人不断,只是不再是卖了她,而是要她的命,她更加小心翼翼,也不敢再与人接触,怕自己会害了别人。偶尔她会去墓地,一整夜看这爸妈的墓碑,或看着墓碑旁小树,不说话,一夜抱着自己看着墓碑发呆,一待就是一夜。
甚至有一段时间,她天黑来,天亮走,一直如此,直到有一天,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捂着她的嘴,竟她抱进一个巷子里。轻柔的声音说:“别出声。”
话音刚落,两人躲在箱子后面,一对人马的影子闪过。等他们人一走,她立刻推开那漂亮女人。她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声音微微沙哑,“你是谁?”
“小姐,我是来找你的,我是黑鹰的接头人。”
她上下打量了女人一番,妖娆的身姿,穿着衬衫配牛仔裤,十分简单朴素的装扮。“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女人掏出一块金币,上面雕刻这一只展翅的雄鹰,金币是由链子串着,上面还有数字,只有她知道这些标号是有什么用的。
金币是真的,但她还是对她半信半疑。那漂亮女人见她警惕性这么高,也不生气,“我叫冉昕云,是玄武堂(情报)出师的,黑鹰现在都在找小姐的下落,外面不安全,请小姐先跟我回去,我好联系黑鹰的兄弟们。”
她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跟着冉昕云走了,冉昕云带她回去,让她彻彻底底洗了个澡。她泡澡温水了很久,几乎要把自己洗掉一层皮,泡的都起皱了,她才起来,换了衣服才慢悠悠的出来。
冉昕云已经做了一桌的菜等着她出来,满目笑容,“快来吧,我想你肯定饿了。”
“你怎么认出我的?”她可不认为现在的她瘦的跟皮包骨,又脏又落魄,怎么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小姐忘记了我是哪里出师的吗,观察是我们的基本课。”冉昕云也不介意她的怀疑,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解释。
她咬着筷子,一时说不上哪里不对,正当她要开口的时候,冉昕云的电话响起来了,她先是一愣,很快就接了电话,“辰,你回来了?”
电话那头是沉稳略带疲惫的声音,“还没有,要过几天才回去,你怎么样了?听说你前两天不舒服,好点了吗?”
“嗯,已经好了很多了,你放心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倒是你,在外面注意休息。”
“好!”
她犹如透明人一样,听着他们说话。“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暂时不用,应该会直接回家。”
“是吗!”冉昕云话语中带着几分失望。她依旧低着头吃饭,眉头微微皱起,想着一件事。之后两人又说了什么,她便没心思再听下去。吃了饭,就去她安排好的房间睡了。
但换了地方,她一直睡不着也睡不好,稍有点动静她就会醒来。她习惯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当冉昕云推门进来的时候,便看见她卷膝环保自己,缩在墙角,身子微微颤抖。冉昕云替她盖好被子。
一连三天,冉昕云都没再提起黑鹰,而她也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提醒她,还是等着?她极少开口说话,多数是冉昕云说话,她听。
一天夜里,她被细碎的声音惊醒,似乎有有人在说话,她立刻警觉了。只听到冉昕云好像和人低声说话。“那小孩我已经找到了,夫人有什么打算?”
“夫人不会留着她,上回那两个笨蛋让人给逃了,这回你得看牢点,夫人要亲手送她走。”
房间内的她大吃一惊,那黑鹰的挂牌不会是假的,确实是接头人,难道冉昕云叛变还是她看错了?他们话中的夫人肯定是二婶婶,为什么她一定要置自己于死地?
她不懂,仔细回想奶奶自小教她的一切,可是一想到奶奶的死,她无法释怀,到底要怎么做?她咬牙,继续听着。
“黑鹰也在找她,上回要不是我早一步,黑鹰早就找到人了。我猜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到我这里。”
老吴想了想,“我回去和夫人说一声,让你带着人换个地方,这里的确不是就待的地方。小丫头诡计多端,你可被大意。”
“我知道,看得出,老太太亲自养出来的女娃子,不过还不是栽倒夫人手里,我看还是夫人跟高明,婧亦小姐更适合当大小姐。”
“荣家最后还是夫人当家,只要夫人当家,自然少不了你的好,黑鹰那你可被说漏了。”
冉昕云搭着老吴的肩,扭着纤腰,呵气如兰,“你放心,我自然会守着这个小姑娘,等你们来。”
“这还差不多。”老吴摸了她顺滑的下巴一把,笑容奸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