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是抵触睁开眼睛的,但是医生这样说了,我也只能照着做。
不知是不是我心底的抵触情绪太过严重,我想要睁开眼睛,就是怎么都睁不开。
我害怕的说:“我睁不开,能不能不睁,反正我也看不见。”
我刚说完,一直在边上的霍祁拉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轻声的说:“没事,不着急,我们慢慢来啊。”
我摇摇头,声音中已经带着哭腔了,“霍祁,我不要,不要睁眼,反正我也看不见,睁开和没有睁开是一样的。”
霍祁叹气,拍了拍我的肩膀,一直什么都顺着我的他,这次却没有。
“顾初,你别怕,我在这里呢。看不见没事啊,你先睁开,你要是一直不睁开的话,对你的眼睛也会有伤害的。说不定就会发生奇迹了呢?我们试着慢慢来好不好。”
我从来不知道霍祁说话也可以这么温柔。
也许是他的安慰起到了作用,我又试了试,虽然刚开始我还是不敢用力睁开眼睛,后来一直被我紧绷着的眼皮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医生伸手按住我的下眼皮说:“对,就是这样,慢慢的,不要急。”
他说慢慢的,我就很慢慢的翻动着眼皮。
当我眼睛全部睁开的时候,真的就像我想的那样,和闭着眼睛并没有什么差别,还是一片黑暗。
医生问:“怎么样,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我语气淡淡的不悲不喜的说:“黑暗。”
霍祁握着我的手一紧,像是比我还紧张。
医生疑惑的说:“不对啊。这不可能。你闭上,再试一下。可能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不对?这个医生在说什么?我的眼睛不就是应该看到的是黑暗吗?
我按照他说的又试了一遍,带着和第一遍一样的心态,睁开了。
一声又急忙问:“怎么样?”
我摇摇头,“看不——”
“啊。”好刺眼。
也就那么一瞬间,我的眼前就像是开花了一样,现实刺眼的光,后又是模糊的人影。慢慢的竟然看见了。
我愣怔,不敢相信的看着离我最近的霍祁。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应该已经瞎了吗?为什么我还是能看见?
霍祁满脸胡渣笑着看我,“奇迹。”
我突然就哭了,哭着又笑了,“霍祁,你王八蛋。”
站在一边的医生连忙说:“现在你的眼睛刚刚可以看见,不能哭。哭的话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意外的问题。”
霍祁着急的拿着纸擦我的眼泪,“不哭了,到时候眼睛真的看不见了你哭都没有地方哭。”
我拉着他的衣服,恶狠狠的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祁没有回答我,转头看医生:“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医生巴拉的说了一通,各种要注意的事项,我一个都没有记住。
等医生走了之后,霍祁这才坐下来,看着我说:“这下你欠我了。你的眼睛是我给的。”
“什么意思?”
原来在我手术进行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找了过来,医生被通知终止手术,我因为被打了麻药不知道。但是念楚的眼睛。
“那念楚她。”
霍祁不爽的说:“她的眼睛是我一个朋友的家人刚好去世捐赠的。算是替补上你的。那样的女人,不配用你的。”
这一次,我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但是似乎除了谢谢我其余的也说不来什么。
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的在眼里打转。
“霍祁。谢谢——”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伸手放在我的唇上,制止我说。
“不要再说感谢的话了,我不想再听了。如果真的觉得欠我的话,就给我一个机会,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吧。”
劫后余生是什么感觉,在我本以为从今以后我的世界是黑暗的时候,是他带给我光明的。我可以答应他任何事情,唯独这件事不可能。
我苦涩一笑,“对不起,霍祁,我——”
“别说了,等你正真想好了再说。我现在不想听除了答应之外的答案。”
刚刚看见光明的开心,这一刻似乎又没有那么激动了。其实无论我想多少次,都不可能答应他的。对他,我可能这辈子都牵着了吧。
因为眼睛看见了,我终于可以下床了,除了上厕所的时间,这是我这些天第一次下床。我才知道原来我住的也是vip病房。
从窗户向下看去,久违的感觉,久违的世界。
霍祁因为突然有事,不得已要去一趟公司。走的时候还不放心我。再我再三的保证下,他才走了。
他走了之后,我一直站在窗户前往下看。
因为我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人。
沈景言和念楚。
他们就像是一对新婚夫妻一样,走在下面的花园里。念楚眼睛上面的纱布也拿了,那双好看的眼睛终于又看得见了。
念楚每走一步都是沈景言手把手扶着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心里竟然还是有点波动的。我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为这个男人有任何情绪上的的波动了。
突然,他像是发现什么一样,抬头朝着我的这个方向看过来了。
我惊吓的躲在了窗帘的后面。
不过他也就看了一眼,因为很快的念楚就拉着他往别的地方走了。
想到还没有一点着落的离婚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我还不知道。
我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也一直没有敢开机,因为我怕我爸会打电话给我,在我没有完全康复之前还是不要找他的好,我不想再让他担心了。
一直到晚上的时候,霍祁还没有来医院。我就像是习惯他在我身边一样。半天没有听见他说话,就感觉像是少了点什么。我心里警惕,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大概九点多的时候,护士查房走了之后。我准备睡觉了。
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是沈景言。
我本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再看到这张脸的,但是突然一下子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没有任何预兆,我的心像是漏了一个节拍一样。
他瘦了好多。
不过在我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他眼睛发红惊讶的说:“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