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杜彦眼色的沈清初忙开口,一面揪着他衣袖道:“你不是说还要回去赶报告吗?”
“对对对...”
过程中赵渊一直持着狐疑的眼神来回观望二人——
这时,一声苍老从身后传出,掐断了他们的对话。
“姑娘。”
沈清初循声望去,落入她眼中的只有奶奶一人,她忙上前搀扶,“奶奶,您不是和老师一块出去的吗?怎么自己回来了?”因为先前被告知奶奶是和一名女性外出了,所以,她唯一联想到的便是老师。
老人瞳孔一震,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姑娘啊,你怎么又来了?”
“我正好路过,就顺便过来看看她们。”既然奶奶不想说,她也没打算继续追问。
赵渊也不是没有想法的人,自然知道少女那句话是为了回避他的问题,他看向杜彦,开口道别,“那我先去忙了,我,也,有,报,告,要,写!”
然而杜彦非但没有展露出半点的难为情,反而声音充满活力,冲着逐渐远去的身影喊道,“改天请我吃饭啊师兄!”
正好走到拐角处时,侧过脸的赵渊还瞪了他一眼。
“这也没什么事,你快回去吧,现在也不早了。”
沈清初也没想到,下刻自己便被下了逐客令。
这回到她向杜彦投去求救视线了。
杜彦对着沈清初轻微点头,侧过半个身子在自己怀里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他稍稍弯下腰来与老人视线平齐,“老人家,我现在去通知家里其他人过来,您看成吗?您每天这样没日没夜的守着她们也不是办法啊。”
沈清初发誓她现在立刻马上就想把这个人塞进垃圾桶里!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看着老人的表情一点一点暗下来,豁然起身用身体将杜彦撞开,满脸堆笑地在老人面前蹲下,“奶奶,不然您今晚陪我回家睡好不好?我一个人在家也怕黑。”语罢她手指指向病房的方向,“而且,月月她们肯定也不愿意让您这么劳累…”
“姑娘,我没事的,她们就剩下我了,万一夜里醒了,她们见不着我怎么办…”老人收回了投向病房的视线,眼神中透出责备,“不过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家?爸爸妈妈呢?”
听到这话的杜彦心头一震,这…算是自揭伤疤来抚慰他人吗?
不想沈清初却像个没事人一般,面上的笑容依旧未减,“爸爸妈妈出差了,这几天都是我一个人在家。”
“那你晚上睡觉可要锁好门窗啊,现在外头乱着呢。”老人顿了顿,倏忽之间变得深沉,“哎,其实我知道,现在躺在里头的月月和阳阳,根本就不是因为车祸…”
下刻,还未来得及反应情绪的她,视线忽然变成了一片茫白。
瞬间失去力气的同时,她还能隐约听到,来自杜彦与老人满是意外的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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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结束后,施璟琛便随父母回到了温哥华西区高档公寓住宅区。
“小琛。”施母叫住了一面扯着领带往里走的施璟琛,她问:“你现在就要回去了吗?”
施璟琛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过头,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两点的飞机,还可以陪你们吃顿饭。”
施母的脸上顿时换上了失望,似乎连送走母亲的悲伤也被一并放大,声音听起来有些软弱无力,“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不能多陪陪妈妈吗?”
一直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望着两母子的施千术,想起了前晚被儿子像扛麻袋一样扛着的女孩。
他这么急着回去,十有八九就是因为那女孩吧。
施璟琛犹豫了良晌,但还是语气平和的回绝了她,“妈,我过两天就开学了。”
话音刚落,他明显能感觉到母亲面上的呆滞。
“噢,这样啊。”她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那妈现在就给你做饭去,快上去换身衣服吧。”
施璟琛的回答只有透露着疲惫的浅笑。
待施母走向厨房之后,施千术才靠近他低声道,“你啊你,就是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妈妈。”语罢他便跟着前面的脚步也进了厨房。
霎时,里头传出了那为了替儿子赎罪,而万般讨好的情话绵绵。
那刻施璟琛是心存愧疚的——嗯,或者说是有些错综复杂。
上至房间,他将门关上。
属于他的私人领地还是和当初离开时一样,毫无改动。
这大概是母亲在对他执意回国的无声反抗,同时也是一场看似没有尽头的持久战。
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呈大字型趴上了床。
姥姥的突然病逝他也难过,但是这种自然循环的过程谁都无法避免,似乎是想弥补心中的愧疚,他竟不自觉的联想到了生物进化论——
啊,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施璟琛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满心期待的拨通了语音电话。
他上一刻还死气沉沉的心情,就像没存在过一样。
通了第一声之后,侧着脑袋趴在床上的人愤然起身,疯了一样狂点红色的挂断键。
他才想起世界上存在着时差这种东西。
“呼~差点要被骂死。”开启了自言自语模式——
“对了!那个跟踪狂的身份!”
从凌晨忙到现在,竟忘了向杜彦询问其进展。
他换了个界面再次拨通了电话,一声,两声……
直到屏幕上弹出了‘对方手机可能不在身边’的提示语,他才被迫地被系统结束了会话。
施璟琛略显遗憾的放下手机,没多想便起身走进了浴室。
殊不知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她,现在正处于怎样的一个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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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正带着围裙被使唤中的施千术,一面笨拙地切着手里的红肉,“儿子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施母开冰箱的手静止一般,她机械地将脸转向他。
在面无表情地对望了三秒后,施千术真挚道,“我说真的。”
“你怎么比我还清楚儿子的事?”不想施母的关注点竟分了叉。
施千术好笑道,“回来那天在国内,我去机场的路上偶然看到的,儿子像扛麻袋一样扛着一个女孩走在马路边,给我撞见了。”
施母‘啪嗒’地一把将冰箱门关上,面色明显有了起色,她迫不及待的追问下文:“然后呢然后呢?”
见上一秒还沉浸在悲痛中的妻子笑逐颜开,他不禁感叹:果然孩子才是天然兴奋剂。
他没有停下手中切肉的动作,用着陈述事实的语调,“我问他要不要帮忙,他说不用,然后我就走了。”
语罢只见施母两手叉腰,一副‘你在逗我吗’的表情。
施千术回望她,下刻她便径直走出了他的视线,朝着儿子房间的方向。
他忍俊不禁,暗爽道,“这就是你不心疼你妈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