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凡其实自己大半夜也没有睡好,到了早上心里还是不放心,特地弯了一趟小凤的招待所,门一推小凤果然不在屋里。
这一次连前台都没有发现小凤到底是什麽时候出去的,这把路小凡急得眼睛冒火,把招待所附近所有的路,巷子,甚至是海河边上来回跑了好几圈。
整整找了一天,都没找到小凤的踪影。他急地一天里嘴里起了两个泡,被海河的风一吹,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小凤会不会找著路小平的单位了。
这麽一想,路小凡只觉得自己背脊上的汗都要流下来了,他打了个出租车直奔路小平的纺织局,刚下车就看见门口闹得沸沸扬扬。
他一进去就知道原来今天市长来局里听汇报,刚巧碰上了小凤大闹纺织局的一幕。
小凤不知道为什麽,怎麽说都不听,非要坐在门口闹,把她跟路小平的事情讲了一遍又一遍,他们什麽时候认识的,路小平当初跟她什麽承诺,怎麽把她骗到手的,跟说书似的,一直到市长亲自露面跟她讲话她才算消停。
听里面的人说,小凤说得很明白,她此来一不是为财,二也不是为了非要嫁给这个男人,她就是来讨一个公道。
她要这个男人明白,无耻之人必有天收,顺便给其他的姑娘一个忠告,嫁猪嫁狗也不能嫁给这麽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
市长也单独询问了路小平,怎麽说就不清楚,只听说最近挺得志的路小平出来的时候脸色白得跟个鬼似的,连路都有一点不太会走了似的。
市长出来之後又单独跟局长说了几句话,说什麽也不知道,但是局长出来的时候脸色也挺不好的。
小凤在门口一闹,不但吸引了纺织局的人,连下面厂里来开会的纺织厂的领导,隔壁机关大院里的人,路人,行人都吸引来了。
这一出现世陈世美的大戏弄得这些人兴奋不已,所以直到路小凡去了人还没散透,而且还挺乐意把刚才的事情津津乐道转述一番。
路小凡听到一半的时候就觉得头脑嗡地一声炸开了,路小平完蛋了,他的脑海里只隐隐有这麽一句话。
的确,路小平本来就还属於局里合同制外聘人才,所以也谈不上什麽开除公职,一周之後直接提前解除工作合同。
本来这种事情不会这麽快就得到处理,一是路小平的事情是市长参与了的,二是他的事情还等於是打了丁副局长的一记耳光。
对於这个差点成贤媳的路小平,丁副局长是恨不得一脚踩死了之,不但提前解除了路小平的合同,还在他的人事档案里落了一笔。
这一下简直是断了路小平做公务员,当官的美梦。
小凤给路小凡打了个电话,谢谢他的收留,希望自己没给他带来麻烦。
路小凡叹了口气说你这又是何必,小凤在电话回道:他不喜欢我不要紧,我要他这一辈子想起我来就恨,就两腿哆嗦,记一辈子!
路小凡一时之间找不出话来回她,而小凤就只给过他这麽一个电话,从此之後再无音讯。
作家的话:
鲜网之难上,难上到我要崩溃,整整半个小时都用在上传这篇贴上面了otl
(14鲜币)嫁入高门的男人 正文
等路妈跟路爸得到了消息,匆匆赶到天津,连个粉尘都没能挽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路小平一口咬定是路小凡带著人来闹的,看见路小凡两只眼睛就发红,指著他对路爸说:是他毁我,是他带小凤来闹的,就是他!
路小凡见路爸的脸色不太好,急了道:怎麽是我带小凤去闹的,我根本不知道她去那里!
那你说,她是怎麽知道我单位的,不是你告诉他的还能有谁?路小平瞪著路小凡,打了个哈道:你自己没出息,跟贝家闹离婚了,你就见不得我也娶一个高官的女儿,是不是,是不是,你故意让小凤来的,是不是?
路妈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气道:你还怨别人,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别老在那只小母鸡身边瞎转悠,你听了吗?
路小平被路妈一打,整个人都软了,抱著路妈的大腿嚎哭道:妈,我算是毁了啊,什麽也没有了,我的工作,婚姻都没了啊……我这辈子算是毁了啊……
路妈被自己的儿子搂著一哭,心也疼得厉害,只摸著他的头发狠地道:你活该,不长进,怨谁?
路小凡站在边上一声不吭,路爸闷声道:这事要说也怨小凡,你说那小凤找到你单位,你就在北京先安置住她不就完了,你为什麽把她弄到天津来,啊?你又怎麽这麽不小心让她知道小平的单位了呢?你这不是坑自家人吗?
路小平一听哭得更大声了,路小凡听著路爸的数落只觉得浑身都有气无力的,闷著头也不说话。
路妈深吸了一口气,道:路爸你别再说了,这事怨小凡什麽事,咱们家已经够给他添麻烦的了……要怪,只能怪小平不争气,我们命不好。
路小平一直是路家的光辉,路小凡虽然有一个高官的女儿当媳妇,但说到底他是嫁出去的儿子,所以这也就显得路小平越发是路爸跟路妈的面子,他一失业一落魄,整个路家都彷佛滑到底谷去了似的。
路小平一直住得是单位的宿舍,他失业了自然只能搬来跟路小凡住,他每天都去应聘,每天回来都唉声叹气,工厂不想讲,公司进不去,好一点的单位一看他的人事档案就摇头了,高不成低不就,一连几个月都找不著工作。
眼看著秋天就来了,路妈再一次来天津,路小凡觉得路妈整个头发都似全白了,她犹豫了再三才用一种挺低声下气的声音道:凡凡,你跟贝家……还有联系没有?
路小凡低头很久,才慢慢地道:有的……
路小凡给贝律清打的电话是在一个报话亭打的,他特地拣了一个僻静一点的报话亭,打的时候很担心贝律清会不接,因为根本不知道贝律清在不在国内,就算在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接这个电话,毕竟这个号码很陌生,但事实上那个电话接得很快。
贝律清。贝律清那种带有磁性的低沈声音便响了起来。
是……是我,路小凡!隔著电话,路小凡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路小凡一连约了贝律清二次,他都很冷淡地说没空。
路小凡隐隐也有点觉得贝律清只怕没意思见自己,想想自己竟然觉得贝律清会故意安排他们的巧遇便觉得自己太荒谬了。
路小平在家要死要活的,路妈也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他们以前一直以为跟贝家不过是合作关系,大家平等,一直到了今天才知道,就算他们跟贝家是合作关系,那也是供求关系,没有贝家的需求,路家就一筹莫展,连生存都困难。
路小凡打过两次电话之後,便再也提不起勇气给贝律清再打第三次电话了,所以他很怕见到路妈,或者听到路妈的声音。
他现在的单人小间里住了三个人,他跟路小平睡大床,他支了一张单人床给路妈住,全家三人靠路小凡一个人的工资生活。
虽然还过得去,但给路家人的感觉似乎他们一夕之间又回到了四五年前,那种捉襟见肘的局促,困乏又再一次降临到了这个家里。
路妈再要强,也不能点石成金,她本来的拿手杀招是贝家当年的骗婚,可是现在是自己的儿子提出要离婚,那还有什麽值得拿出来叫屈的,而且从心里讲她也不愿意再在路小凡的婚姻上雪上加霜。
她知道路小凡很为难,自己的儿子掉头离开了贝家,结果又回去求人家办事,但这种丢脸的事情最後能变成好事,她也觉得就值了。
贝家是不愿意离婚的,路小平上一次回来就很明白地告诉了她,那麽路小凡这一次掉头回贝家等於是主动求和,贝家能下台阶,说不定两家就能重归於好,当然路小平也能得利,能获得另外一份工作。
这就是路妈心中的算盘,这也是为什麽她一直待在天津的原因,那就是为了盯著路小凡,让他去找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