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车窗再一次地被敲响,从小门走出来的那守卫气势汹汹,我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将车窗给摇了下来。
那看门人手中拿着强光手电,差点儿就要戳到了我的眼前来,随后大声嚷嚷道:“跟你们说话呢?没听明白么?这里是私人会所,不准乱停车,听懂了没有?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对方气势汹汹,而我则显得十分客气。
毕竟宰相门前七品官,我若是想要见到仇千秋,就必须得跟人家这门房打好关系。
所以我微笑着说道:“你好,我们找仇千秋,能帮忙引荐一下么?”
那人一愣,说见家主?你们两个是谁?
马一岙板着脸,目视前方的大门,平静地说道:“无名小卒。”
那人听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他骂道:“两个无名小卒,开着一辆破破烂烂的汽车,想要见我们家主?你们他妈的是过来跟我开玩笑的么?听好了,你们两个臭小子,要么现在就立刻调转车头,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要么就留在这里,我回头叫人过来,好好招呼你们——不过那个时候,你们想要离开,可就由不得你们了。”
这家伙笑得恣意,眉眼之中,充满了豪门的那种意气风发。
马一岙却笑了,这并不是他这一晚上出事之后,唯一的笑,但是这笑容,却是如此的快乐,发自内心。
他的笑容让对方感受到了几分古怪。
那家伙拿着手中的强光手电,朝着我们的车顶猛然砸了过来。
这家伙手中的强光手电应该是特制的,非常硬,跟一小榔头一样,砸完了车顶,又伸手进了车窗里来,揪住了我的脖子。
他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们两个捣乱的小畜生,不给你们点儿痛快看,你们还真不知道我仇家,到底有多难惹……”
瞧见那人蛮横的出手,马一岙不但不帮,反而大声吼了起来:“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这句话出自于京剧名段《挑滑车》,讲的是南宋初年,金兵侵犯江南,岳飞与金兀术会战,岳飞的兵马被金兵围困在牛头山。金兀术知道岳营的兵将骁勇善战,难以取胜,在险要地方暗设铁叶滑车,阻击宋兵冲出山口。
点将之际,高宠因不见重用,质问岳飞,岳飞令高宠把守军中大纛旗。交战时,高见作战不利,突出助战,大败金兵。高宠乘胜追击。
兀术以铁滑车阻拦。高宠奋不顾身,连续挑翻了十一辆滑车,终因力气用尽,被第十二辆滑车撞倒压死了。
金兵滑车被破,抵挡不住,仓皇败走,岳飞大获全胜,解除了牛头山的包围。
此时此刻,马一岙陡然喊出声来,言语之中的悲愤,以及那种一往无前的精神气概,一下子就渲染出来了。
那与我们说话的仇家门房却并不知晓,瞧见这两个神经病不但不害怕仇家威风,反而唱起了戏文来,不由得恼怒起来,一边拽住了我的脖子,一边朝着远处的门房招呼:“快来人啊,这里来了两个疯子,简直不把我们仇家看在眼里……”
他说着话,掐住我脖子上的力量开始越发用力。
这个人,也是一个夜行者。
而且还是一个修为很是不错的夜行者,要不然怎么可能胜任仇家门房这样的工作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也动手了。
我的手一伸一缩,便将对方的手给挑开了去,紧接着我将车门陡然一推,将他给阻隔开来,随后又伸手过去,用那贪狼擒拿手,将人给拿住。
我将他给高高举了起来。
呼……
我猛然一扔,将这家伙给直接扔到了远处的镶铜钉大红门之上去。
那家伙的身子重重地砸在了大门之上,随后垂落下来,再也没有能够起来。
这时从他刚才出来的侧门里,涌出了四五个与他同样装扮的男人,有人过去扶他,也有人朝着我们这边箭步走了过来。
这时,旁边的马一岙大声吼道:“大圣,此去欲何?”
我答:“踏南天,碎凌霄。”
他问:“若一去不回。”
我答:“便一去不回。”
说罢,我将金箍棒从怀里掏了出来,紧接着妖力疯狂贯注进去,将其变得又长、又大、又粗……
看着这宛如巨柱一般的金箍棒,原本朝着我们冲来的那几人,下意识地往后退去,而我则将丹田之气,在胸腔之中滚荡一番之后,大声吼道:“宋城侯漠……”
马一岙与我几乎是同一时间大声吼道:“湘南奇侠王朝安大弟子,马一岙……”
两人报上名号之后,同时吼道:“前来拜访。”
拜山门了。
我们还是懂规矩的,摆明了告诉你。
老子来了,杀上门来。
报上名号之后,我瞧出了远处那几人眼中有些惊恐的目光,不过却没有任何犹豫,将手中的金箍棒,直接砸向了对方正门口那颇有气势的铜钉大红门上去。
轰!
金箍棒砸落而下,那大红门,随着顶上的巨大牌匾“咸陵会馆”,一下子就化作了粉碎去。
我将对方的大门给直接砸成稀烂之后,将金箍棒收回,与马一岙踏着一片废墟,走进了偌大的仇家里面去。
这个时候,对方已经反应过来,我们进了大门之后,有一大片的空地,这儿是停车场,而里面则是一栋三层的中式建筑,停车场里、以及三层大楼之中,不断有人涌了出来。
马一岙大声喊道:“我兄弟二人,此番前来,只为找仇家家主仇千秋,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血债还需血来偿,寻常人等,还勿上前,刀剑无眼,若是被误伤了,可别怪我们兄弟二人,出手无情。”
我瞧见停车场那边的一辆中巴车里涌下了十来人,瞧那帮人的打扮,显然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
而他们的衣着,居然跟先前天坛广场那儿袭击田女皇的那批人,几乎是一样的。
除了没戴面具。
瞧见这个,我就知道,我们没有冤枉人。
仇家果然跟黄泉引勾结在了一起,而先前对付马一岙师父,以及田女皇的人里面,仇家也占了主要的角色。
事儿没错,我们就再无顾忌。
除了中巴车那里,停车场二十几辆车里,有一小半的车子在我们进来的时候打开,这些轿车、越野车和面包车里面,有的下来两三人,有的下来五六人。
不一会儿,我们面前就聚集了四五十人。
大半夜的,这些人为什么都聚在车里呢?
很显然,他们或许是准备出去,或许是刚刚出来。
除了这些,前面的会馆主体里,也走出二十多人来,气势汹汹,另外在左右两侧的建筑里,也有人从里面陆续走了出来。
这个夜晚,仇家集聚的人员,还真的是多。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这儿是不可能聚集这么多人的。
对方一定是有所密谋。
而我们,正好撞上了。
然而那又如何?
我们既然决定前往此处,来几十人,来一百人两百人,来一千人,对我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无外乎是多挥几棒子而已。
面对着前方迅速集结的人群,我再一次重复了马一岙口中的话语:“我们兄弟二人此番前来,只诛首恶,刀剑无情,胆敢阻拦着,杀无赦!”
我们走上前去,而这个时候,前面围着的一大群人之中,走出一人来,指着我的鼻子就骂道:“侯漠,你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么?胆敢在这里撒野,信不信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话那人,却是豹哥王岩。
每一次见到他,我都感觉到眼睛刺痛,皮肤滚烫。
尽管与他还有一段同学经历,但我却从来都没有忘记,当初他对我到底做了些什么手脚。
这家伙先前还在追击长戟妖姬,这会儿却回到了这里来。
与他站在一起的,还有尚良的父亲尚大海。
那家伙一脸阴沉地打量着我们,冷冷说道:“你们不想活了么?”
我知道,这几人去追杀长戟妖姬,应该没有参与伏击王朝安和田女皇的相关事宜。
不过那又如何?
这帮人做的恶事太多,我们先前的时候,不敢管,也不能管,故而只有充当瞎子,不听不见不闻,当做不知道。
现如今,我们既然都已经豁了出去,还怕个啥?
我紧紧抓着手中的金箍棒,然而还没有等我上前,马一岙就已经冲了出去。
他手中的太阿剑化作一道寒光,落在前面的人群之中,仿佛星河垂落。
有人上前抵挡,手中的刀立刻断掉,鲜血顿时就冲天而起。
啊……
马一岙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嘶吼,这是在为他的师父哀悼,也是在为自己心中的郁闷和愤怒在倾泻着。
今日一战,必将惊动天下。
我提着棒子,也冲了上去,朝着仇家集结的大军,义无反顾地冲去。
纵千万人,吾往矣。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