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刘敏点点头，面色带着几分为难，“照理说，这种事情不应该由女方家先开口，但是我们家君君的脾气太执拗了。这次有个楚晋炤，下次指不定又冒出个张晋炤李晋炤……再说这桩婚事也拖了四年了，是时候结婚了。”
    说着，刘敏征求意见般的看向身边的聂盛，“你说呢？”
    聂盛当然跟她是互通一气的，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就是不知道萧家这边怎么打算，萧决怎么想的？”
    “他是很喜欢云君的，只是……”萧虎欲言又止，“只是云君对小决……”
    “年轻人之间的感情嘛，基本都是这样的，像我女儿，讨厌一个人讨厌的要命，每次都跟我说那个男生怎么怎么不好，结果后来跑回来告诉我，她跟那个男生在一起了。真让我哭笑不得。”刘敏一边说着，一边笑着。
    她口中的女儿，自然不是指的聂云君，而是她跟聂盛后来所生的女儿。
    而她说出来的例子，也只是信口胡诌的罢了。
    萧虎点点头：“那既然你们这么说，我也是希望两个孩子能早点结婚的。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来问问他们两。”
    “那就辛苦萧老板了，”刘敏满脸的笑意盎然，“我跟我丈夫，都很喜欢萧决这孩子，都很希望听他改口叫我们一声爸妈呢。”
    ——
    萧虎向来注重养生，所以，萧家的伙食，始终都是一养生为主。
    吃的清淡，也很讲究。
    聂云君刚来那会，很不习惯，待了四年，口味也慢慢的改过来了。
    老实说，在萧家，比在聂家待着舒服自在。
    除了萧决隔三差五的找麻烦，萧虎个萧语清对她都是很好的。
    萧决今天难得的没有出去鬼混，从坐上餐桌开始，就一直低着头吃饭，没有说一句话。
    聂云君也不说话，她本来胃口就不好，吃了两口后就放下了碗筷。
    “吃饱了吗君君？”萧虎每次都会笑着问她，这次也不例外。
    聂云君点点头，“我先回房了。”
    “等一下。你这几天总是闷在房间里，也闷坏了，吃了饭再坐一会吧。”萧虎一边说着，一边让佣人沏了茶端过来。
    聂云君知道，他是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便坐了回来，喝了两口茶水，默默的等着。
    平常萧语清在家，总会找点话题说说。今晚她去参加晚宴了不在家，似乎餐桌上的气氛都变的严肃很多。
    眼看着萧决也要撂筷子走人，萧虎终于拉开了话题，“君君，今天你爸爸过来，是为了你跟小决的婚事。两家大人的意思是，订婚四年了，如今也该选个日子筹备婚礼了。萧叔叔想听听你们两的想法和意见，毕竟这是你们的婚礼。”
    闻言，一直埋头吃饭的萧决脸上闪过惊讶，他抬头看了聂云君一眼。但看见她面色漠然，没什么表情时，又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萧决一撂碗筷，“我无所谓啊，哪怕是现在结婚都行。问题是，结婚都是要洞房的！”
    聂云君在萧家住了四年，他也试探过不少次，可人家根本不让他碰一下。手指头都不给碰的，这要是结婚，他倒要看看聂云君怎么弄？
    萧虎瞪了他一眼，“没你的事，我问的君君。”
    “你问她也没用。”萧决盯着聂云君冷笑，“你看看她为了楚晋炤，满脸受伤的样子！给我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还能面不改色的坐在这里……”
    他的话还没说完，萧虎的一双筷子就打了过来。
    “刷”的一下，一双筷子重重打在萧决的手臂上，分分钟红肿起来。
    萧决被打的跳脚，“爸你老糊涂了？我才是你儿子，这女的只是聂家为了维持合作送过来的破烂货！为了这么个破烂货，你打我？”
    “闭嘴！”萧虎气的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你给我滚回房里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萧决冷哼了一声，又用眼神剜了聂云君一眼，才转身上楼去了。
    原本想好好说的，可是局面最终还是发展成了没办法收拾。被萧决这么一搅合，萧虎也不好再说下去了。
    他不打算说，可聂云君却忽然抬起头来，“我同意。”
    萧虎一怔：“什么？”
    聂云君面色依然是淡淡的，“萧叔叔，我同意结婚。”
    虽然说答应了，可她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而是一种即将赴死的悲壮。
    萧虎叹了口气：“君君，萧叔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是我们家小决，配不上你。”
    “是我配不上他。”聂云君扯了扯唇角，“总之，我同意这门婚事，日期什么的，全凭你们定。”
    “君君……”
    “萧叔叔，我是真心的。”聂云君眨眨眼睛，可话明显都是言不由衷。
    “唉~”萧虎重重的叹了口气，“我虽然不知道聂盛用的什么办法把你困住，但是我知道，但凡有的选择，你绝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顿了顿他又道：“小决的性子都是我惯出来的，他妈死得早，我又总是忙于做生意，所以对他一直都比较包容放纵。以至于他的性格野惯了，现在再也收不回来了。但是我清楚，他还是喜欢你的。”
    “倘若你真心答应，我自然高兴，我相信，小决也会慢慢改变的。若你因为这件事，想寻短见，那今天的话就当萧叔叔没有说过，我会转告聂盛，就说是小决的意思，暂时不想结婚。”
    “谢谢您，萧叔叔。”聂云君微微颔首，“我确实有苦衷，但是这个婚，我也不得不结。”
    只要小至还在聂盛的手上，她就不得不同意。
    反正她跟楚晋炤已经没有可能再继续，那么对于她来说，嫁给谁都是没区别的。
    好歹，萧虎和萧语清对她，还都算好。
    就算萧虎愿意放过她，离了萧家，聂盛转身就会将她推进另外一个火坑。
    所以，她同意了。
    心已经死了，嫁给谁，和谁生活，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她只要小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就好！
    ——
    华都大厦内，正在举行奢华的酒会。
    到场的，全是暖城权贵。
    萧语清拖着长裙走过人群，和几个认识的女孩子聚在一起说话。
    不知是谁抬头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看，楚二少。”
    众人皆回头，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萧语清也不例外，转回头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笑着交谈的男人。
    是楚晋炤没错！
    他穿着一套深黑色的西装，身形修长挺拔，站在灯影之下，手中端着杯盏，言谈间满是意气风发。
    只是，短短几天不见，他瘦了很多。
    “那就是楚家二少爷啊？怎么这么瘦啊？目测没有一百斤？”
    “哪有那么夸张？我上个星期还见过他，当时还好着呢，难道是因为犯了错，被楚老爷子赶出了公司，所以暴瘦的？”
    “不知道……”
    几个女孩皆摇头。
    她们都是不知道内情的，在场的女孩子中，恐怕真正知情的只有萧语清一个。
    她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楚晋炤，有那么一瞬间的感觉，像是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他跟聂云君在雨中相拥的画面……短时间里暴瘦了这么多，恐怕他这几天的日子，也很难熬吧！
    只是男人始终是男人，恢复能力始终都比女人要强悍很多。
    云君姐还在家里黯然神伤，这男人都已经恢复好了，可以出来谈生意了！
    到底是在乎的少一些，还是隐藏了伤口，亦或者真的那么强大呢？
    “语清，你是不是看上楚家二少了？你看你，盯着人家两眼发直的样子。”朋友伸手过来打趣道。
    萧语清才收回视线，笑了笑，“我就是好奇而已。”
    “好奇什么？”
    “好奇楚二少的感情。”
    女生们最喜欢八卦的就是感情。
    “我也很好奇啊，听说他喜欢一个人，喜欢了整整十年。”
    “十一年！”萧语清有轻度强迫症，听见同伴说错了时间，忍不住开口纠正。
    殊不知她这么一开口，立刻有质疑的眼神投过来，“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听说的。”
    “是吗？不管是十年还是十一年啦，现在这个世道，男人有点钱就学坏。像楚二少这样的，有钱有颜值的男人，真是少见啊。”
    萧语清道：“你们觉得，如果一个男人喜欢了一个女人十年这么久，好不容易跟这女的有和好的迹象，结果发现被耍了。然后又被女的无情的抛弃了，这男人应该伤心多久才正常？”
    “一个星期？”
    “一个月！最多一个月！”
    “也不一定啊，我觉得像楚二少这么痴情的人，十年都忘不掉的人，估计这辈子都难忘了吧？”
    萧语清赞同的点点头，“那你们说，要是这个男人四五天之后就重整旗鼓，又意气风发的出现在众人视野中。若无其事的谈生意，又算什么呢？”
    “这个……因人而异吧。有的男人生来薄情寡性，睡一觉就意气风发的也很常见。”
    “哦——”萧语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朋友碰了碰她的肩，“语清，你今天怎么总是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啊？”
    “没有……我就是想到了，随便问一下。”萧语清扯了扯嘴角，将这个话题翻篇了。
    再抬眸时，那边人群中已经不见了楚晋炤的影子。
    萧语清只得收回视线，投入到朋友们的交谈中去。
    洗手间。
    楚晋炤一手扶着盥洗池，一手捂着肚子，消瘦的脸色几分苍白。
    身后的门推开，他立刻直起身子，佯装洗手，生怕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进来的是厉封昶，怀里还抱着小米饭儿。
    米饭儿今年两岁了，生的圆圆脸，白嫩嫩的胖嘟嘟的很是可爱。
    楚晋炤每次见着他，都要逗逗他，小家伙对他的印象也非常不错。
    因为米深是被楚家收养，所以米粒儿米饭儿都要叫他一声舅舅。
    此刻，米饭儿一看见他，忙拍着小手扑过来，就要楚晋炤抱。
    楚晋炤笑笑，伸手将他抱在了怀里，“米饭儿真乖。看来你爹没少喂你，看你长得白白胖胖。”
    小家伙自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被他逗的咯咯笑。
    厉封昶却看着他的面色，“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
    “刚刚深深看着你捂着肚子进来的，是胃疼了吗？”厉封昶说着，扫了眼他衬衫下平坦的几乎没有的肚子。
    楚晋炤也是疼的不行了，将米饭儿给了厉封昶，再也装不下去，苦笑了一下道：“现在身子真是大不如从前了，喝两杯酒就疼成这样。”
    厉封昶一手抱着米饭儿，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药瓶子递过来，“这是深深叫我给你的。”
    是胃药。
    楚晋炤接过，干吞了两颗，靠在盥洗池边，疼的脸色抽抽。
    厉封昶看着他，“跟聂云君真的完了？”
    “嗯。”
    吃了药之后，肚子明显舒服不少。
    楚晋炤收起药瓶，平淡的挤了点洗手液，将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难受的话就多来水月居走走，别一个人憋着。”厉封昶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难受。”楚晋炤洗好了手，抽几张纸巾擦拭了手上的水渍，“不过，还真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什么事？”
    楚晋炤扬唇：“带我做生意。”
    厉封昶挑眉，“真的不回去做医生了？”
    “不回去了。”楚晋炤摇头，“商人虽然满身铜臭，但胜在有钱。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世界上，只要有钱，就能解决所有的困难。没钱，谈什么感情？”
    厉封昶：“……”
    深深跟他说，这家伙受伤不轻，他还有点不相信。
    眼下看来，确实是被打击的不轻。
    片刻后，两人从卫生间里出来。
    走廊里，米深正带着米粒儿。
    米粒儿今年四岁了，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眉眼之间尽的厉封昶和米深的真传，一双眼睛更是扑闪扑闪，灵动非常。
    她本来在跟米深说话，转头看见楚晋炤，忙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楚晋炤的腿，“舅舅舅舅。”
    声音软嫩，十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