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振国的倒台,让叶家的地位迅速的降下来。
方霖博因反贪有功,加官进爵,特在市中心酒店里设下了丰盛的晚宴,邀请的都是暖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厉封昶可算是重磅人物。
米深在家都快闲的发霉,被厉封昶带出来透透气。才刚进宴会厅,就跟方若正面撞个正着。
看见米深,前一秒还洋溢在脸上的笑容,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
“若若,跟四少和五小姐打招呼。”方霖博笑着道。
可方若的嘴巴却翘的老高,用鼻子哼了一声,提着裙摆转身走掉了。
方霖博脸上挂不住,轻咳了一声赔笑:“都是被我惯坏了,四少不要介意,里面请。”
厉封昶笑笑,握了米深的手往里面走。
米深最怕应酬什么的,进去以后,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安静的吃点心。厉封昶则被几个商政界大佬叫到一边,寒暄去了。
“深深。”一声轻柔的呼唤,穿着黑色裙子、打扮的大方得体的中年女人在米深对面坐了下来。
是多日不见的沈美芝。
她这段时间去了外地,忙音乐会筹备的事情,今天刚飞回来。
“……”米深张了张嘴,一句“奶奶”在喉咙里卡住。
以前,四叔是四叔,她是厉家的五小姐。
现在,四叔还是四叔,她却摇身一变,成了楚家的小姐,厉封昶的未婚妻。
嗯……
米深想了想,还是将那句尴尬又矛盾的称呼咽进肚子里去了。
挤出一丝微笑,“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沈美芝笑意盈盈,放下手里的酒杯,坐到了米深身边。伸出保养得宜的手,轻轻的摸了摸米深的肚子。
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平常的肚子,而像在看一个白胖的小子。
“你跟封昶的事情,我在外地都听说了,新闻我也都一条不落的看了。深深,谢谢你。”
不知道是不是欢喜的,沈美芝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颤音,说着说着,眼里也蒙上了一层雾气。
她暗暗吐了一口气,平息了下情绪,又拉着米深的手道:“真的谢谢你,经历那么多,仍然留下,那么信任他,还帮他保护了孩子。”
这个他,自然是指的厉封昶。
沈美芝于这个儿子,心里是万分愧疚的。
她自己的婚姻不幸,却从未想过要将这种痛,加在孩子的身上。
他跟米深的感情,从来都是飘零在汪洋大海中的一片孤舟,从知道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她便担心,波浪袭来时,他们是否会度过难关。
厉米两家的纠葛,说来是命,却也成就了他们两的缘。
米深觉得,今天的沈美芝格外不同。她是鼎鼎有名的音乐家,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艺术家气息,让人仰望。
只是今晚,她更像一个母亲,一个跟所有普通母亲一样,希望儿子幸福的母亲。
沈美芝跟米深稍坐了片刻便接了个电话,起身离开了。
眼前光影一暗,厉封昶在她身边坐下,将手里的酒杯搁下,牵过她的手,“她跟你说什么了?”
他虽然在应酬,却总是站在能看见米深的地方,刚刚看见沈美芝过来,他下意识的皱眉,却忍着没过来。等她走了以后,他才丢下一众大佬过来。
米深仰着脑袋,“你猜?”
厉封昶皱眉,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深儿,不管她跟你说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
“她让我跟你好好儿的,说没能给你健全的成长环境,是她心中一辈子的伤痛。她希望我能一直爱你,相信你。”
厉封昶神情稍松,“你怎么说?”
难得看见这样紧张的四叔,米深脑回路一转,引用了毛贝贝曾写在言情小说里的一句话——
“从来真心留不住,唯有钱财得人心。”
厉封昶平平看着她,“原话不是总是套路得人心吗?”
呃呃呃呃呃,四叔竟然知道原话?
米深尴尬的撩了下头发,讪笑:“好吧,反正意思一样。”
“嗯。”他认真的点了点头,便再没了下文。
本来也就一个玩笑,米深压根没放在心上,很快就把这个茬儿给忘了。
酒水喝的太多,米深一连跑了四五趟洗手间,最后一次解决完,发誓再也不贪喝饮料了。
洗手间的镜子亮的反光,米深刚抹了洗手液,却发现水龙头坏掉了。不管手怎么放在龙头下面,愣是半滴水都感应不出来。
“用我这个吧。”旁边的女生开口。
“谢谢。”米深道了谢,挪过去洗完了手。
白色的纸巾递过来,米深下意识的抬眸,看清了又给她让洗手池又给她递纸巾的女孩子。
跟她差不多大的年纪,长得很清秀,身材高挑,是个美人。
只是……
米深盯着她看了半天,这女孩看着怎么好生眼熟?好像很久以前在哪里见到过?
她正努力的回想,对面那女孩却先笑了,“怎么了?八年没见,不认得我了?”
米深愣住。
本来她只是怀疑在哪里见过她,可这话一出口,明显是真的见过了?
八年前?
米深想着想着,还真的想到了一个人。
不确定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孩,“你是……厉锦薇?”
厉锦薇,跟她与厉锦珊同辈的厉家二小姐。
当年米深刚被厉老领回家那会,在厉家老宅住了三天,跟厉锦珊厉锦薇合不来,闹得鸡飞狗跳。
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被分配给四叔抚养。
厉老一辈子骁勇,却在子孙这方面不太旺盛。厉锦薇这辈一个男丁都没有。
而厉封昶这辈,他排行老四,前面有一个早夭的哥哥,排行第二的是厉锦珊的父亲,也就是李秀雅的丈夫,也是意外早死。而排行第一的,就是厉锦薇的父亲,厉封御。
厉封御一直在国外,继承的是他父亲,也就是厉封昶大伯的遗产。
八年前,厉封御举家迁移国外,带走了从小在老宅长大的厉锦薇。
这些年,厉封御一家一直都没有回国,就连老爷子去世,也没回来。如今忽然回来,着实吓了米深一跳。
这是小时候的对头,可她却隐隐觉得,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