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妆挽起耳边掉落的长发。
辰松:“是因为我习惯逃避和自欺欺人我,我不恨你,也不恨爷爷,你们都是我的挡箭牌。”
沈妆一时无语。
“现在我才明白,人谁都骗的了,就是骗不了自己。”辰松闭上眼睛,无力的靠在沙发上:“妈,我每天睡前都好希望再醒来的时候,回到高二的课堂上,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其实什么都还没发生,那样的话,我肯定不会那样对他,我好想重新开始……真的好想……”
沈妆想起黑暗又罪恶的过去,凝视着沮丧成阴影的儿子,脸上挂着的表情是微笑,但却笑得和晚花般凄凉。
“林深应该登机了吧。”正在做饭的蒋云思瞅了瞅窗外漆黑的夜色:“真是想什么做什么的人啊。”
在客厅捧着笔记本看资料的的杨翰抬头笑了笑:“恩,等有时间带你去美国看他。”
蒋云思侧头:“啊?”
杨翰说:“难得见你有个朋友。”
“也不算朋友啦,他有时候更像我的老师……”蒋云思叹息道:“其实我并不了解他,但林深看起来就是个有故事的人,只希望他一切顺利。”
正巧,小区上空有架飞机轰隆隆的飞过,噪音巨大却又听起来遥远。
两人一时无声,紧接着便相视而笑。
没什么理由,就和周围楼群那一扇扇灯火中的人们一样,平凡而又安静。
巨大困难所击不倒的之后,反而很容易便会感到幸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八章
我们的历史中流传着很多关于未来的预言,其中便有关于末日的恐惧。
就在辰松三十岁那一年的尾端,很多人都开始相信地球会在2012年12月21日灭亡。
无论电视台还是社交网络上,都充斥着关于它或兴奋或担忧的讨论,可惜辰松丝毫不相信,他常笑自己糟糕的人生不可能如此草率的结束。
在美国的这些年,做了些生意,又挤出时间读了博士,照顾母亲的同时也结识了许多与过去完全无关的朋友,若不论完全空白的感情生活,应该也算过得不错。
世界如此之大,精彩的变化数不胜数,无论是青岛还是北京,都并非有他完全割舍不下的东西。
辰松从来都放不下的,或许是不仅仅是蒋云思,还有往昔青春的岁月和关于爱情懦弱的错误,是谁说人原谅自己远比原谅别人容易?全是傻话,辰松唯一无法原谅的人,只有自己。
“松,如果21日真的是世界末日,你最想做什么?”这天正在健身房挥汗如雨的时候,教练也用蹩脚的中文问出这个流行到烂大街的问题。
辰松停下手中的动作,坐起来用毛巾擦了擦汗,好半天才说:“陪我妈吧。”
“你不会真的恋母吧?”教练惊讶道,而后又动动眉毛:“也是,你妈的身材和脸蛋简直完美。”
辰松朝他竖了下中指,又继续虐待起自己的身体来。
他总喜欢搞得很忙很累,因为这样才不会没用的胡思乱想。
“说真的,回答我。”教练很感兴趣的追问。
“回中国去见一个人,看看他变成什么样子了。”辰松笑了,汗珠顺着肌肉的纹理慢慢的流下来:“不过根本就没有世界末日,所以我也不会去打扰他的生活。”
“他?”教练从来没想过这个英俊的亚洲男人会有特殊的性向。
辰松无所谓的继续扩大嘴角的笑容,眉头却不自觉的锁起。
不在乎这事,就连企图假装都不容易。
健身完毕繁华的纽约已经夜深了。
因为独居的公寓就在附近,辰松便选择了轻松的步行,冲完澡后吹吹晚风,感觉神清气爽。
走的无聊时,习惯性的便打开手机看看微博。
他的社交都在推特,这里没有什么粉丝,也只关注了寥寥数个id,其中便有个名为“克洛伊”的人。
如此熟悉的名字,加上头像那么熟悉的卡通小丑,除了蒋云思不会是别人。
这样真蠢,像个变态一样隐姓埋名的去偷窥别人的世界。
每次看的时候辰松都很鄙夷自己,但又像中毒一样,但凡有空却仍旧会打开翻来翻去。
事实上蒋云思很少更新,平日里除了发些亲手做的菜,便是些练习的画作,生活细节、心情明暗从不谈及。
但由于熟悉,辰松仍旧能看出他的变化。
菜色常新,大概工作并不沉重。
餐具高级,生活定然吃穿不愁。
而画更多的是素描、水彩,曾经出了些小名的漫画再没出现过,想必是没再继续曾经憋屈的梦想之路。
诸如此类,应该算是过得很好吧。
这晚刚巧又上传了新的照片,是红亮的大闸蟹,几盘素菜配上透亮的黄酒,真是温馨饱足的夜晚,可惜还张食指擦破流血的照片,写的话是“大厨今天不太小心,哎。”
辰松并不敢回复,他紧随的叹息也只能留在心里。
收起手机,又一阵风吹来。
胃,有些饥饿,心,有些孤单。
此时此刻的北京还是中午,那美味的菜肴正真实的摆在蒋云思的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