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雄虽然有些愚钝,却是个忠臣,当听到我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瞳孔猛地放大,仿佛那一幕幕惨剧历历在目一般,就连双手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就在我几乎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安雄突然冲我跪了下来道:“皇后娘娘,罪臣错了,罪臣真的错了。”
炎煜琪冷声道:“最为可恶的是,你竟然敢拿这些东西给皇后,就凭你这一条,朕就可以将你碎尸万段!”
“皇上,罪臣知罪啊皇上。”安大人跪在地上,老泪横流道:“罪臣不敢有所隐瞒,罪臣实在不知这大烟的害处,要不是皇后娘娘如此说,若不是皇后娘娘替罪臣医治,罪臣到死,恐怕都不明真相呐,罪臣本以为,这是良药,能医治皇后娘娘。。。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微臣实在是没有想到,它的危害竟这样大。”
我也上前求情道:“皇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况且,以臣妾来看,安大人的确是不知情。安大人,只要你据实以答,我相信皇上一定会酌情思量的。”
“是是是。”安雄不住的点着头,这几日毒瘾发作的折磨以及原本消瘦,他几乎不成人形,看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好。”我道:“那孤问你,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得来?”
安雄道:“不瞒皇后娘娘,微臣是患了头疾,四处寻医无方,偶遇一家药铺,便给微臣开了这药方,谁知微臣用了这东西,头疾立马便好了,只是却不曾想过,从此却依赖上了这东西,一直到现在。。。”安雄说着,咂吧了一下嘴,又打起呵欠来。
见这情形,我又感到大事不妙,按道理说安雄的毒瘾还未彻底戒掉,我不能在他面前提及有关大烟,否则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毒瘾便会再次发作。
看着安雄一下又一下的打着呵欠,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忙唤狱卒道:“来人,给安大人准备茶水,快!”我只希望,让他喝杯茶水静静心,压制住内心的私欲。
话刚说完,安雄已经开始倒地,不停地在地上打着滚儿,但就是一言不发,我知道,他也在极力克制这折磨,我不忍心再看他,只得将头拧在一边。
炎煜琪问我:“他这是怎么了?”
我叹了一口气道:“他。。。大人他这是毒瘾犯了。”
只听一声沉闷的声响,我回头,便见安雄一头撞在了墙上,正说着,狱卒道:“皇上,皇后娘娘,不好了,安大人撞墙自杀了!”
我看见,鲜血布满安大人整张污垢的脸颊,顿时变得狰狞起来,原本还在于我说话的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
“母后,父皇,母后,儿臣求你们了。。。”
寝宫外若溪还在苦苦哀求着,即使是看着他的父皇和母后离去,也不曾停止。
听荷躺在床榻上,更是心烦意乱,索性坐了起来问一旁的宫女道:“太子殿下还在殿外?”
宫女福了福身子道:“回太子妃的话,太子殿下还在殿外跪着呢。”
听荷又道:“那皇上和皇后娘娘呢?”
宫女答道:“皇上和皇后已经走远了。”
听和殿外的声音,听荷的心几乎都快要碎了,她犹豫着想唤若溪进来,却又因为之前的话而踌躇着,最终只得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在了床榻上。
“轰——隆——”
一声雷声将听荷从不安的思绪中惊醒,听荷猛的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但见天边乌云密布,似乎是要下起雨来了。
听荷对身边的一个宫女道:“你去告诉太子殿下,就说快要下暴雨了,让太子殿下回去吧,莫要着了风寒。”
宫女福了福身子,这才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走了进来道:“回太子妃的话,太子殿下说了,您不让他进来看您,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的。”
听荷听罢,一发狠心道:“那你就去告诉太子殿下,这都是皇后娘娘的旨意,今日。。。今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去见他的。”听荷说着,双颊却涨得绯红。而心中的焦虑,更是有增无减。
果然,那宫女这次出去了之后,殿外再无若溪的喊声,听荷便也渐渐放了心,不多时候,倾盆大雨已经下了起来。听荷叹了一口气,总算是放了一颗心。
忽然听和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地问道:“太子殿下可是走了?”
那宫女慌忙跪道:“回太子妃的话,太子殿下还没有走,还在殿外跪着呢。”
“什么?”听荷猛的站了起来问道:“那你问什么不告诉我!”说着,已经焦急地站了起来,他担心屋外的雨这样大,会将殿外的人淋坏了。
宫女跪道:“太子妃息怒,是太子殿下不让奴婢告诉您的,求太子妃恕罪。”
“是太子殿下他。。。”听荷喃喃着,紧接着三两步冲出了寝宫。
殿外的雨哗啦哗啦的下着,雨水顺着若溪的额头犹如一条条小溪般往下淌,他知道,曾经都是他错怪了那个叫听荷的女人,那个第一个在他生命中给他异样感觉的女人,这样的惩罚,更是应该的,而他的母后,是对的,听荷是一个好女人。所以,他应该接受这样的惩罚,不是吗?
若溪紧紧闭上眼睛,任由雨水冲刷着他整个身心,如果可以,他甚至还希望,雨水也能将他整个灵魂也冲刷一遍。
忽然,头顶的雨水没有了,若溪感到疑惑,缓缓抬起头来,却正看见听荷称这一把油纸伞,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她冲若溪微微一笑,万般涩滋味尽在那双清澈如水的眸中,刺的若溪的心里,那般疼痛。
“殿下。”听荷轻声道:“臣妾陪您。”
“不。”若溪道:“这是母后在惩罚我,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你腹中还有我们的孩子,理应多多休息才是。”若溪说完,轻轻地抚摩着听荷的脸颊轻声道:“你还是回寝宫吧。”说完,竟一头栽倒在地。
听荷一惊,慌忙道:“来人,快来人啊,快快把太子殿下扶进寝宫!快传御医!”
诊断了之后,白不凡对听荷拱手道:“回太子妃的话,太子殿下并无大碍,只是寒气浸体,微臣已经开了方子,喝个几服药便可无事。”
听荷这才放了心,打发了御医,强忍了许久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一滴一滴,顺着脸颊往下淌。
听荷抚摸着若溪的脸颊哭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什么?皇后娘娘虽是不准你见我,可你,也不能拿你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说完,听荷竟又趴在若溪的身上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你可知,听荷的心和人,都是太子殿下的,听荷更是明白,太子殿下却并非听荷一人的,听荷从来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从未想过要和轻柔妹妹相争,皇后娘娘也只是怕太子殿下你误入歧途。听荷不明白,听荷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让太子殿下这样厌恶,才让太子殿下这样不相信听荷。。。如果听荷有什么地方不对,殿下大可以告诉听荷,听荷可以改,真的,听荷什么都可以改。。。”
“荷儿。”
原本紧紧闭着眼睛的若溪,忽然间开口说话,将原本趴在他身上的听荷吓了一跳,听荷慌忙起身,擦拭了眼泪道:“太子殿下您醒了?臣妾这就去给您端药。”
“荷儿。”若溪紧紧握住听荷柔软好似无骨的小手,张了张唇道:“其实,你刚刚所说的一切,我都听见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荷儿,是我错怪你了。让我们忘记曾经的不快,重新开始,好吗?”
听荷犹豫了一下,紧接着点点头,轻轻地靠在了若溪的怀里,这样的情景让听荷一度以为,她是一个幸福的女人,那些所谓的暴风雨,与她的人生,再无瓜葛。
芙蓉宫。
李媛怒气冲冲的走进了芙蓉宫,冲正坐在梳妆镜前卿柔道:“好你这个贱人!”说完,便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卿柔的脸上:“现在太子殿下去了听荷那个贱人那里,你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照镜子?你就等着被人赶出这个芙蓉宫吧,我倒是想看看,你到那个时候,是怎么过来求我的。”
李媛冷冷的抛下了那一句话,紧接着转身离去,而卿柔,原本笑容满面,顿时也变了脸色,她可以在李媛面前装笑,可以在皇后娘娘面前装笑,甚至,她还可以在若溪面前装笑,可是当这里只剩下她时,这笑容也变了滋味,卿柔甚至在想,或许,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自己,才最清楚自己的疼痛,没有一个人,能了解她。
心里泛起一阵苦水,鼻子一酸,卿柔却没有流泪,而是笑了起来,屋外的暴雨声,淹没了她的笑声,她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心都觉得寂寥了起来。
她知道,那个女人很快就会去告诉太子殿下,她是她的棋子,只是那个女人用来蛊惑他的工具。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颗棋子,在蛊惑别人的同时,也被别人所蛊惑,迷失了自己。她更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除了冷清且使后宫所有女人都惧怕的冷宫,她,还能去往何处?
晴柔笑着笑着,扭着纤细的腰肢,开始在大殿里舞蹈,那样妩媚,那样凄凉。
……
安雄安大人的确是死了,那一撞,他几乎是拼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毒瘾的折磨,的确不是常人所能忍受得了的,只是,我却无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