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如既往的热闹,关于血煞盟,还有那天我在皇宫中碰到的那个神秘人依旧没有消息。厉悦音一大早就出去说要透透气,小若则继续忙着收集情报,我才想到了还在冷宫中等着我消息的秦诗语。
避过了皇城侍卫,选择与我上次相同的位置翻墙进了冷宫,才发现这白天的光景还不如夜中,满目都是萧瑟的景象,外面暮春时节尚是树木葱茏,而这冷宫中的树木却早已枯死,扭曲的纸条伸向天空,就像被困其中的人,痛苦不堪却又逃脱不得。要说还有些生机的东西,怕就只有那长出了花圃的野草了。
向前走了没几步,忽然听见从惨败的屋中传出尖利的声音:“贱人,你以为本宫真的不敢杀你么!本宫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在不说出那封信的下落,本宫会让你生不如死!”
接着是一阵隐忍的咳嗽声,秦诗语嘲讽的声音传来:“我这副残破的身子也不怕你再怎么折磨,家人全部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你已经良心俱丧,还费什么话,我已了无牵挂,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我一惊,危欣虞竟这样无休无止地找麻烦,实在是太过分了。
听得危欣虞冷笑一声:“了无牵挂?秦诗语,据本宫所知,你还不是了无牵挂吧。你爱皇上,对么?现在他就在本宫手里,你把信交出来,或许本宫心情好,就放你出去,让你陪皇上过完这最后的日子。”
秦诗语明显带了颤音:“你不要欺人太甚!身为皇上的妃嫔,你竟敢冒犯!其罪当诛!”
“哼,本宫倒要看看谁能诛得了本宫。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若是明日此时你再不交出那封信,本宫就送你上黄泉路!”
听到此,我赶紧往旁边枯死的老槐树后一躲,看着浓妆艳抹、一身珠光宝气的危欣虞带着一群婢女侍卫走了出去。
冷宫又恢复平静,只是那严重的咳嗽声尤其刺耳。
我推开房门,年久失修传来一阵岌岌可危的“嘎吱”声,房中还算干净,只是其中的摆设陈旧不堪,实在不符合那个仙女般气质的女子。
“嫣儿!”原本蹲在角落咳嗽不止的人一看见我就惊喜地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皇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看着她单薄的身子,憔悴的面容,十分心疼。危欣虞既有意逼她,自然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原本冷宫的妃嫔还能有一个粗使丫头照顾着,可我看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我拉着她在木头板凳上坐下,看见她原本白皙细腻的手变得红印累累,有的地方还破了皮,平常的洗衣服这样的活也必是她自己来做,原本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怎能一下受得了这种苦,就连我也是做不来的。
“诗语姐,不如我带你出去”我道。
“不。”她将手抽了回去,急切道,“先说皇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叹了口气道:“危欣虞给皇上下了慢性毒药,情况不容乐观啊。”
“什么!”秦诗语一下子泄了气,眼神呆呆地呢喃,“危欣虞竟这样大胆……”
“她那种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我已经对危欣虞感到十分愤怒,必须要除掉她。
“那可有解药?”
“不知道,我没能进去,也不知道皇上究竟中的什么毒。”
“那可……怎么办……”秦诗语看起来六神无主的样子。
“刚刚危欣虞的话我都听见了,那封信是怎么回事?”我还是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是爹爹无意中劫到的,本想交给皇上,却被危家抢先一步,我们秦家因为这封信彻底散了……是危相与夏国私通的证据!”秦诗语激动起来。
我一惊,夏国是辰国的邻国,两国实力相当,边境形势十分紧张,是相争了几百年的敌人,危相竟与夏国私通!
“危相买过求荣,他想扶自己的外孙上位,又怕煜城会回京,于是就想拖住奕将军让煜城回京也没有什么实力支持。”
“于是他就与夏国私通,让夏国攻打我们辰国的边城,拖住奕将军?”
“正是!”
我总算知道一年前夏国无缘无故进军岚城是为何了。
“危相给的条件就是皇子上位后割让边境三座城池给夏国!”
“三座!”
“危相为求荣华富贵,要毁了辰国的江山啊!”
我急道:“那那封信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爹爹将信给了管家,我也不知道管逃去了哪里,但爹爹吩咐他等煜城回京就将这封信送到襄亲王府,既然煜城现在已经回京了……你不知道么?难道管家没有给煜城?”
“那我去查一查。”我有些心虚地转移话题,“诗语姐,你真的不跟我走么?何必留在这里受苦呢,我能保护你的安全。”
她的面色又苍白起来,苦笑道:“皇上在这里,我不能走。”
该死的情。
究竟要害了多少痴情人才肯罢休呢。
我现在已是尽力不去想天山的那个方向,只是微微一语便又勾起了我的伤痛,如影随形的伤口,在岁月中慢慢腐烂,等它愈合了,就最后的时间了。
报完了阿城最后的恩情,我想,就到了我离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