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别意那一场结束的比陆嘉遇他们早半刻,群英会有规定是刚参加完一场比赛的人可以休息片刻再进行下一场。钟别意知道陆嘉遇执念在此次魁首,但她确实没料到陆嘉遇拎着剑杀气腾腾便直奔她而来。
    魁首之战结束后,群英台上会升起这些弟子们所处师门的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陆嘉遇眼中红光闪烁,看得钟别意心里“咯噔”一声。
    “钟师姐可休息好了?”陆嘉遇看着她,如同结局已定一般笃定。
    钟别意心情异常复杂,“我倒是没想到最后一场会对上你。”
    钟家家学主魂修阵法,天生比剑修攻击力要低许多,他们是天生的防守者。就如同云家那般不占便宜,上一场钟别意是生生将陆知春耗干净的。他们两个人虽然师承不同,但用阵思路一模一样。陆知春与秦游在某些方面都是一样的莽撞,措去他们的锐气,让他们与自己较劲并不难。
    他们望着对方眼里都是了然,陆嘉遇偏头笑了一下,轻抚了一下断羽的剑身,“有什么不好的,最后挂在上面的难道不都姓钟?”
    钟别意抚掌而笑,“好,来。”话音方落,无数水流从半空中席卷而来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水球,将两人席卷包裹在中央。
    四周哗然,众人都没想到钟别意会抢先手用阵,而且这个“滞海”阵的出现,也就意味着她要将魂影白鲸放出来了。对着陆知春都没用出来的大阵都用在陆嘉遇身上了。
    其实大部分人都觉得魁首已定,毕竟陆嘉遇并不是师出名门,到了最后一关怎么都该给小仙君放些水,让人有些面子。可事实就是这么无常。
    水中,钟别意漂浮在水球正中央,长□□浮如加圣光。她双手结印,两颊边骤然破开两道鱼腮,白鲸呼啸从她身后游出。巨大的阴影笼罩在陆嘉遇头上,钟别意眨了眨眼,“师弟,得罪了。”
    随即水刃从各个方向浮现,向陆嘉遇急速飞去。一道冰花骤然出现在陆嘉遇周身,像是一盏冰灯一般,水刃被截停在冰灯四周。
    陆嘉遇开口,“师姐竟与魂影同命,今年陆知春输给你不亏。”
    台上女修们看起来痛心疾首,就好像钟别意是个什么不会怜香惜玉的混蛋一般,“这手也下得太重了!”
    “就是啊!上来就要命?”
    “但我瞧着陆仙君也不好对付啊,他父亲可是月华剑主,儿子能孬到哪里去?”另一位散修嗑着瓜子侃侃而谈。
    陆知春正坐在台上,她方才输了一场心情不大好,回头看向几个叽叽喳喳的女修,警告道,“慎言。”
    话没说完,余光就瞥见了坐在台上悠闲喝茶的钟翮。她不知道作何感想抬脚走了上去,装作不认识一般施施然坐在了钟翮身侧。
    “前辈怎么会到这里来?毕竟……”陆嘉遇眼观鼻低声道。
    钟翮头也不回,只专注地看着场中动静,“没事,该知道的人瞒不住的,更何况,我来不就是为了让他们看见么。”
    陆知春没听明白,“什么?”
    可钟翮却不再重复,“陆汀州在吗?”
    “师尊来了,在西侧坐着。”陆知春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去跟你家家主说一声,钟翮在这里,一会儿结束了早些回嘉陵是正事。”她慢慢道。
    陆知春想问的话还没问完却先被塞了一脑袋的任务,她正准备去找陆汀州便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听钟翮的?可人已经走远,再回去就显得很刻意。
    陈英坐与陆汀州相邻而坐,他们都瞧着阵中两人的动作不怎么言语。
    半晌陈英开口,“你们陆家怎么教出来的都是我们钟家的路数。”
    陆汀州无奈道,“他没拜师。”
    陈英难得惊讶了,“那他师尊是谁?不会还是钟翮吧。”
    陆汀州却不再出言,答案很明显了。
    水刃像是粘在了冰灯上,寒气比水刃逃逸的速度更快,还来不及散去就被陆嘉遇的灵力捕捉,冰灯像是被扎成了刺猬。
    他抬起一只手,冰灯就碎在了眼前。
    不及钟别意反应,陆嘉遇五指一展整个水球就被冻住了。钟别意被封在了正中,只一瞬那冰层就出现了裂痕。这样简单的术法不足以将钟别意击败,但足够让陆嘉遇挣脱“滞海”。
    他眼中焰火乍现,青蓝色的焰火在脚下燃起,剑身光芒熠熠。海风呼啸,有惊涛之声破空而来,陆嘉遇手挽剑花,向钟别意劈来。
    霎时间灵压灭顶,似乎在这一方惊云之上真有万顷海啸,扑面而来。
    坐在钟别意后方的修士们下意识都往后仰了仰,半空中灵压构成的海啸如有实质,看得人心惊肉跳。
    钟别意不闪不避,手中印记飞快,白鲸像是一只飞鸟一般破空而来,将那道海啸撞碎。
    她隐隐有些吃力,但还是见缝插针道,“还未恭喜师弟修成元婴。”
    陆嘉遇那双燃烧着焰火的眼睛对上了她,微笑道,“对师姐来说,不是好事。”
    下一刻便是一招“海阔”,挡在钟别意面前的那道墙骤然崩塌,藏在墙后是困阵“倒灌”。
    铺天盖地的水从脚下涌出,却像是长了触手一般向陆嘉遇身上缠去。
    灵火不甘示弱,掉进水中竟像是落入油中,水火交融撕咬在了一起。
    “师姐,你要输了。”他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下一刻,灵火交汇形成了一只巨大的青鸟,脚下水流缩成一只白鲸,一时间斗得天昏地暗。
    而陆嘉遇快得像是一道风,冰霜在钟别意的阵法成型之前便带着陆嘉遇的血在阵上添了一笔,阵法被改瞬间反噬。
    下一刻便是断羽剑刃停在了钟别意的脖颈上。
    白鲸灵力不支,巨大的身影骤然崩塌。火鸟昂首长鸣了三声,展开双翼落在了陆嘉遇身后。
    他横剑而立,背后光芒万丈。
    “师姐,承让了。”从头到尾,陆嘉遇都是这样笃定。
    钟别意心里中有些遗憾,到底还是止步于此了,她摆了摆手,叹气道,“不劳你费心。”
    说罢,在众目睽睽之下,倒退了一步,自己踩出了线。
    灵钟响起,陆嘉遇赢,魁首诞生。
    火鸟从头开始消散,像是星子一般坠落。四周在这样耀眼的光芒下仿佛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随后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喧哗,群英会上像钟别意这样自己认输的人只有两位,前一位是败在钟翮手下。
    场内不乏年纪大些的修士,但凡是参加过群英会的必然都听说过钟家青君钟翮那只战无不胜的青鸟。
    陆嘉遇的火鸟虽说与青鸟不同,但样貌是一模一样的,他们是什么关系?那只野凤凰原来没有死么?
    “那就是钟家那个败类的鸟啊!你们看看,一模一样!”
    “放狗屁!钟翮都死了多少年了怎么可能!”有人呛了回去。
    “万一她没死!又是一场人间大祸!钟家家主呢!”
    有人似乎认了出来,“等等,陆嘉遇是不是就是那个当年跪在鬼渊门口的那个小孩?”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有人附和。
    “那是天生的坏种啊!”有人痛心疾首。
    年岁匆匆而过,陆嘉遇充耳不闻,他站在惊云台中央,身影与年少的钟翮渐渐重合。
    台下那些议论半分都影响不到他,因为陆嘉遇始终仰头看着那个属于魁首的旗子。灵光一闪,旗面上开始出现了字迹。
    消失在上修界五十年的名字以这样惊世的姿态,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两字光华流转,熠熠生辉——钟翮。
    陆嘉遇环顾四周,然后对上陆汀州的眼,朗声道,“拜见各位前辈,弟子陆嘉遇,师承钟翮。”
    水滴进了热油中,人声鼎沸,几乎将观山海掀翻。
    “她杀了那么多人!她配出现在这里吗!”
    “弟子恳请仙长再次考虑!魁首不能让这样的人占着!她是耻辱啊!”
    “他师尊是这样!陆嘉遇能是什么好人!”
    陆嘉遇一身雪白,站在人潮中如同一叶扁舟。几乎被言语淹没,期间甚至有过于激动的小辈提着剑向他砍来。一边哭一边喊,“你还我师弟的命来!”
    那修士的修为太低,陆嘉遇连头没回。
    可人还没到跟前,那修士便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羽翼煽动的声音骤然响起,双目猩红的钟翮出现在陆嘉遇背后。她是以鬼主的姿态现身的,连半点遮掩都没有。
    她冷眼看着那个小修士,“你师弟是我杀的,冤有头债有主,别找错人了。”
    她抬头看向半空中,“但在此之前,我们要解决一个事情。”
    海上一道金光闪过,带着面具的人黑衣翻滚,她毫不在意钟翮发现了自己,反而大大方方现身在众人眼前,“鬼主慧眼。”
    面具人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陈英他们,“我们都是老相识了,来见面总要带些礼物不是?”
    随着她的话,东海的海水像是沸腾一般翻滚了起来,站在岸边的弟子忽然先后喊了起来,无数触手从海中爬了出来,将他们拖进了深海中。
    门派中的有些修为的弟子当机立断,跳下去救人,可那海面却像是泥淖一般,将人吞食。下去的弟子没有再上来的。
    “鬼主应当很熟悉啊,就像你在太虚幻境里喂养的那些东西。”
    “阵开阵合不都是由你控制的么?怎么?想为人师表了。”面具人眼中满是怜悯。
    钟翮不言,她似乎还不满意,看向站在钟翮身后的陆嘉遇,“小嘉遇啊,你怎么不想想,鬼渊之主是这么容易被抓到的吗?她跟着你,是因为要回钟家,你可是再适合不过的引路人了。毕竟你什么都愿意为她做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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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尊的过去和面具人的身份正在加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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