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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淼真的是个宝藏少女噢,秧苗对她最大的指望,不过是她能凭借她的vip搞到一个大厅的位置,方便找机会去打听一下关椒图在这里和谁吃饭而已。
结果她搞到了个包厢,和只能在打听吃饭的关椒图中间隔了大概一百桌普通客人,这还不算完,谢小姐出去上个卫生间,直接碰瓷到男厕所门口,撞上了关椒图的胸。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秧苗的眼睛比当时装模作样地看着美食的时候还亮,幸好谢淼现在正在心虚,顾不上她的表情变化,秧苗这会儿也懒得再装了,收敛起全部情绪,尽量装出一个迷妹的样子来,红着脸看着关椒图说:“关老师,真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您,您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白琮:“……”演技这么好,不去当演员也该进警队去当卧底啊。
关椒图跟他爷爷不一样,并不是一个纯粹的艺术家,他本身是学法律的,能在法庭上靠一张嘴赢过对方的,一定不是个简单人物,更何况现在他还是个生意人,哪怕是秧苗这样不算拙劣的演技,在他面前也只是小儿科而已。
“秧小姐托钟教授想见的不是我爷爷吗?”关椒图笑了笑,态度礼貌而疏离,“以秧小姐的出身,对皮影戏感兴趣,爷爷一定很高兴。”
他说的不算是假话,直到他回来承担起皮影戏传承的责任之前,关老最大的困扰就是这么古老的艺术已经被现在的年轻人所遗忘,甚至被抛弃,像秧苗这么年轻的,又有这么好的家世,还接受过西方教育,还能对传统艺术有这么强的兴趣,关老知道了确实会非常高兴。
但这句话在这时候说出来,就是明着在打秧苗的脸了,这不是等于在跟她说:你怎么不继续装了呀?刚才装得不是还挺像的吗?我都懒得提点专业问题来为难你,让你下不来台呢!
极其自负,极其欠扁。
秧苗这些年,除了试验进度一直在进步之外,脾气也越来越大,给他脸,他不接着,那就别怪她了。
“我想也是,关先生放着这么大好的资源,居然也浪费了二十多年时间,要不是连输三场官司,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吃这碗饭的料,也不会退而求其次回来做皮影戏了,不过话说回来,艺术归艺术,生意归生意,非要用一些不适合的题材去套这种特定的艺术形式,我看着也是怪别扭的。”
她对他的称呼一下子从“关老师”到了“关先生”,字里行间都在骂他不务正业。
在做的都是聪明人,不可能有人听不懂。
秧苗这番话居然意外地引起了和关椒图一起吃饭的男人的赞同,他突然出声道:“关小姐这话说得没错,现在艺术表现形式多种多样,有舞台剧、电影、电视剧甚至网络剧等等,虽说传统艺术也应该与时俱进,但有些故事确实不适合用这种表现形式展现,附加这么多其他形式特有的表现手法,不如不做。我看还是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吧。”
哟,原来还真是在这儿谈事情的,而且还没谈拢。
关椒图的脸色不是太好看,但碍于他现在的名声,不好当场发作。
对比起来秧苗就随意多了,没他这样的偶像包袱,她直接说:“我今天看了新戏的首映,恕我直言,我觉得这个故事里的三观有问题。”
“是吗?”关椒图冷哼了一声,“愿闻其详。”
还拽起文来了,是生怕别人不把他当文化人吗?真是缺什么显摆什么。
秧苗朝他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这出戏篇幅如此之短,男主人公到底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当时内心的挣扎,甚至其中是不是另有玄机,这些剧情都没来得及讲清楚,更何况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罪不及妻儿的道理,关先生接受过高等教育,总该懂一点,再加上皮影戏原本的受众年龄层也不应该被忽略,很多孩子们还没有分辨是非对错的能力,这样的结局,煽动性太强了,作为编剧和出品人,关先生是希望鼓动整个社会的人一起去攻击和排斥那些犯了错的人的家人吗?”
他们现在一起坐在谢淼订的包厢里,就这五个人,说什么话都清清楚楚,没有别人打扰,更不会有人出来打岔。
关椒图问:“艺术表现原本就应该有留白,价值观之类都属于附加条件,我只是在表述故事而已,分析和上价值,是观众自己的事,未成年人来看我们的表演,必须有监护人在场,给他们科普价值观是监护人的事,还请秧小姐不要对我的作品进行道德绑架。”
哟,刚还说不要上价值,这就拿道德绑架来进行道德绑架了。
秧苗动了真火:“越是有影响力的人,越是应该谨言慎行,大家是因为信任关老才去捧场,你有什么资格把皮影戏改成这个样子?别把你上法庭时的诡辩搬到这里来,我不吃你那套!”
刚才关椒图那番话,谢淼也听得气死了,当然要帮她的小姐妹一起刚了:“你拿你爷爷的口碑来砸,把传统文化搞得不伦不类,现在还把责任推卸到家长身上,我也认可艺术表现不应该拘泥于社会道德和责任,甚至不必每个角色都脸谱化的好或是坏,但你中心思想不能带偏向性,你可以不引导大家像对待普通人那样去对罪犯的家属,但也不能鼓动大家去搞歧视吧?我都开始怀疑,你以前当律师的时候是不是专门帮出轨啊、家暴啊什么的渣男搞辩护的啊?一天到晚诡辩白马非马什么的,你能得到什么?空虚的快乐吗?”
关椒图:“……”
能同时搞定这两个女人的人应该不是很多,白琮从内心有点同情关椒图,他如果真的是在辩护的时候擅长搞诡辩,甚至毫无底线的人,这时候不应该被怼得无力回击,一脸被气到的憋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