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琮刚赶过来就看到自家女朋友和谢淼一起费劲地抱着一个女孩儿往前走，他大步上前把人从她们手里接过来，想也不想就把她大横抱起，这才注意到人竟然是唐甜。
    唐甜被这样突然出现的秧苗给吓着了，但同样被吓到的还有原本就深陷在灵异事件里、好不容易跳脱出来的谢淼。
    谢淼不是那种把所见所闻过分夸大然后去四处传播的性格，她什么话都没往外说，可她越是憋在心里越是害怕，秧苗这会儿正陪着赶过来的白琮处理唐甜的事儿，一时半会儿还没顾上她，把她送回宿舍之后就立刻下楼去，和白琮一起看着唐甜。
    秦慧荣已经被弄得身心俱疲了，她丈夫也很快赶了过来，夫妻俩想把女儿带回家里去，白琮却不肯放人。
    “你们听见她一直在说什么了吗？”白琮问。
    现在人已经被安顿在学生宿舍一楼的一间空房里，唐甜也已经醒了过来，但她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地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谁来问话也没反应，嘴里一直喃喃自语道：“鬼……有鬼……”
    这件事里最无辜、最委屈的人是秧苗才对，她明明一个大活人，被唐甜蓄意谋杀不成，现在还总被她说成是鬼，谭昕蕊要是在这儿，肯定会跟他们急，说不定还来个秋后算账，非要追究他们法律责任不可。
    但白琮的看法却跟所有人都不同，他对秦慧荣夫妻俩说：“这件事我认为秧苗只是导火索，即便是唐甜当初亲自下手把她推下那口枯井，见到她活着回来，第一反应应该是意外，而不至于被吓到这个地步，她当时并没有亲自下井去查看秧苗是否真的断了气，最后却受惊到这个地步，你们不觉得有问题吗？”
    秦慧荣这阵子每天起早贪黑，一边忙着干活，一边还得看着女儿，好不容易逮着点儿时间，睡觉都来不及，实在是没工夫再去细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但是她丈夫却好像想起来了点什么，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来，他的表情很快被白琮捕捉到了，他敏锐地问：“你发现过什么异常？”
    唐甜的爸爸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自己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主见，家里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秦慧荣做主，他现在在家里附近找了份零工，钱不多，工作强度也不大，相比较秦慧荣在这里照看学生的时间，还是要自由很多的，所以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照看唐甜。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他脸上一派茫然，“就是甜甜最近老是念叨着什么‘死了’‘姐夫’‘鬼’啊之类的，特别怕见生人，尤其是男人。”
    姐夫？白琮立刻皱起了眉头，快速和秧苗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一起想到了翟屏。
    唐甜最初去到岳城的时候，是觉得自己有依靠的，那时候肖雪已经在岳城读书，姐妹俩之间的小秘密比长辈知道的要多得多，她应该在去之前就知道，肖雪交了一个男朋友，那个男朋友年轻有为，对肖雪很好，也很舍得为她花钱，在最初那段时间，也爱屋及乌地对唐甜还不错，所以唐甜那会儿对他印象极好，虽然他和肖雪之间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唐甜已经开始管他叫“姐夫”。
    这个人只有可能是翟屏。
    秦慧荣想不到那么深远，她现在一心只想把女儿带回家，着急地上前去搂住女儿，把她护在怀里，哀求地抬头问白琮：“我们可以带她回家吗？”
    “当然可以，”白琮回答她，但很快补充了一句，“不过要等一等，我已经通知了丁警官，他马上带人过来，唐甜的情况比较特殊，再加上肖雪失踪的事，不仅警方，你们家属也要提高警惕。”
    这句话就像一条鞭子，狠狠抽打在秦慧荣的天灵盖上，她这才猛然想起来，她还有个至今都下落不明的外甥女儿，而且她反应也很快，经白琮提醒之后，也立刻把刚才丈夫说出来的“姐夫”两个字，联想到了肖雪之前那个男朋友身上。
    她不敢置信地问：“你们的意思是，是小雪之前那个男朋友干的？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谁说不是呢，秦惠兰把命都搭进去，可不就是为了报仇吗？
    事实上，从被证实带走肖雪的人是翟屏和吴小可之后，白琮心里就一直存在着一个疑问，如果死者可以复活，是不是就和当年冯喆的案子一样，里面存在什么蹊跷呢？
    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能解释当年明明已经死了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复活。
    重点其实不应该只是在冯喆为什么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再次杀了死者，而是死者到底为什么会复活呢？
    一直和白琮保持联系的周市刑警老丁很快赶了过来，他带了不少同志，已经对保护唐甜做了很严密的规划，他过来就对白琮点了点头，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连秧苗都能看懂他眼神里的“你放心”三个字。
    放心是不可能放心的，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谁都没办法真正放心。
    尤其不放心的是秦慧荣夫妻俩，现在唐甜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被人点燃。
    白琮问起来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回答不上来，明明好像交接照顾得很好，可是唐甜到底什么时候又被人吓过？否则也不会到现在还在不停念叨着“有鬼”和“姐夫”。
    那个从康复医院把肖雪接走的“翟屏”，一定已经找上了唐甜，并且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她受惊吓的程度又加深了。
    等老丁安排完一切，唐甜也被接回家好好看护着之后，白琮等人才跟着老丁回了派出所。
    现在要方便地聊起案情又不用担心会被人监听，最安全的地点就是派出所了。
    白琮的记性好，第一句问的是：“秦慧荣他们一家不是一起经营了一个果园吗？为什么现在又会到那里去照顾来写生的学生？”
    老丁叹了口气，说：“他们没有种植果树的经验，又容易上当，那个果园没弄多久就赔得很惨，后来一心想要脱手，转出去的价格也很便宜，所以日子过得有些艰难。秦慧荣现在的工作还是当地妇联帮忙介绍的，好歹能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