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甜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白琮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双手紧握成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扭头看向刚才秧苗和平金韬进去的方向,眼神渐渐凶狠起来。
直到落座许久之后,秧苗还觉得自己的腰那儿非常不舒服,她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回家把自己好好洗干净,但是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面对平金韬的询问,她尽量自然地回以一个微笑道:“我都行,不常来,你做主就好。”
“刚才那个男人是你前男友?”平金韬把菜单合起来递给服务员,随口问道,“他怎么又跟神婆搞到一起去了?”
“唐甜看上他有日子了,之前我们还没分手的时候就各种过来找我麻烦,说什么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秧苗耸了耸肩,“那时候不服气,现在想想倒也没说错。”
秧苗说话的时候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始终在留意平金韬的微表情,来判断他是否对自己产生了疑心,是在借机刺探自己,但平金韬的表现非常正常,他原本也不是多么真心的在爱着秧苗,之所以一直在她面前献殷勤,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现在整个岳城就是他们两家独大,联姻是最好稳固关系的方法。
再说了,秧苗是个很合适的联姻对象,她对他也没有感情,而且多半已经心有所属了,之前还为了她那个小男朋友跟家里抗争,清醒了之后就会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谈爱情简直是个笑话,这对他们来说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奢侈品,然而除了婚姻之外,其实也有很多方法可以去维系。
比如说钱。
平金韬自己可以因为钱得到他想要的儿子,大概也觉得,秧苗可以因为钱,去获得她想要的爱情吧。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秧苗还隐隐觉得自己有些胃疼,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她过去和白琮一起吃火锅的场景,然而这种事吧,越是饿的时候越是不能想,越想越饿,想着想着就觉得胃更疼了。
等他们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唐甜还坐在他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位置,只不过当时坐在她对面的白琮已经不在了,唐甜一直坐在那里机械地吃着东西,她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也没让人感觉到她吃得多么满足,就好像在完成一个任务。
秧苗有时候不理解,像火锅店和甜品店这样的地方,本身吃这件事就能给人带来愉悦感和满足感了,人多排队也是应该的,可像这家店似的,吃的又不好吃,还这么高的门槛,不是有钱就能进来的,还这么多人趋之若鹜的,不知道图什么。
平瑛最近出差频率有点高,秧苗在家里的时候也偶尔听说秧吏要跟她一起出差,有一次在饭桌上,秧吏刚走,她就轻笑了一声:“好像你丈夫最近出差的频率有点高啊。”
还没等谭昕蕊接话,秧苗就淡定地又补充了一句:“好像还都是跟平女士一起?我听说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单身,你就不怕到时候根本不需要我和平金韬联姻了吗?”
谭昕蕊当然不会往心里去,她只说:“妈妈也没想逼着你和那个孩子相处,你还小,慢慢挑,咱们不着急。”
其实她还想说,“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你”,但是这个家到底是谁在赚钱,她们都心知肚明,秧苗性子急,逼急了再次离家出走也不是不可能,她实验室那点钱连买件像样的衣服都不够,家里的衣服都是谭昕蕊偷偷给她添置的,当然她也并不常穿,为她花钱还得求着她用,还不一定能够成功。
秧苗说:“平金韬今晚又邀请我去他们家那个庄园,听说今天请了专业人员去收花瓣,我本来不想去的。”
“不想去就不去,商场上的事情让你爸爸自己去头疼,我们家永远都以你的意愿为主,你不需要考虑我们,”谭昕蕊说,“我听说那个孩子私生活也有点……”
“我话还没说完,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我突然改主意了,”秧苗打断她的话,语气轻快地说,“他们那个庄园还挺有意思的,至于你刚才说的平金韬的私生活,我并不关心,也不在意。”
谭昕蕊最初是非常高兴秧苗能和白琮分手的,当得知她愿意接受平金韬的约会邀请的时候也很高兴,可是没过多久秧吏就回来告诉她,平金韬在外面已经有了个私生子,这无异于给了她迎头一击。
能够做到对秧苗一心一意的人,工作危险性大,而且还……能给秧苗稳定生活又门当户对的人,又习惯了在外面花天酒地根本不可能对秧苗全心全意,这为人父母的,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遇到一个各个方面都完美的伴侣,幸福快乐地度过这一生,然而这样的可能性却微乎其微。
“那孩子的交际圈比你想象中更加复杂,他接触的人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谭昕蕊苦口婆心地劝她,“当然了,因为我们两家现在还在合作阶段,他不敢轻易对你怎么样,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有戒备心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总不是坏事。”
“我其实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好奇,”秧苗吃饱了,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你当时跟他结婚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有戒心吗?你结过婚,又带着一个拖油瓶,他虽然离异,但以他的身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凭什么要娶你呢?你就没想过原因?”
“我和他之间的故事太复杂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是没想过要和你好好解释,但是你一直都拒绝试着去理解我,”谭昕蕊眼神悲伤地看着女儿,“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离婚之后我就没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吗?他自己做错了事,就一定要责怪是因为我离开了他吗?你不觉得这样对我来说太不公平了吗?”
“没有人阻止你追求自己的幸福,”秧苗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往外走,头也不回地说,“但不爱也别伤害,我不相信他真的会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