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远脸上的神色凝重起来,她大姨家,他是知道的,曾经梅子告诉过他关于她自己的来历,但是这几年来,他从没有听梅子提起过关于从前的事情,他也不敢提。
梅子向来是那种非常懂事的人,知道他训练任务重,去年腊月里,土豆和苗苗受了风寒,发烧很严重,她怕耽误他训练都没有告诉他,那么发生了什么让她突然想去了呢?
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梅子需要,他就陪她去。
他沉声说道,“好我陪你去,什么时候出发,我先去请个假。”
“越快越好,”朱海眉说道,“从这儿开车过去的话,大概五六个小时的时间,现在白天的时间长,如果中午能出发的话,到了青州应该天色还不算晚,我们找个地方住宿,明天一早,就直接去大姨家。”
“好,你现在办公室等我电话,我立刻就去请假。”
朱海眉觉得心中温暖极了,她说道,“好,我等你电话。”
他们离开北京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朱海眉借了公司的车,沈东远开着,她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拿的是早上宋清波给她的那份报纸。
大姨和大姨夫从未提起过她的父母,即便是她后来知道自己是被寄养在这里的,她不止一次的追问,他们也是讳莫如深。
朱海眉静静的看着报纸上的照片,希望能揭开这个谜团。
晚上的时候他们在青州住宿,朱海眉大半夜都没有睡着觉,现在的大姨和大姨夫也就是三十岁左右的年龄,比她现在稍大一点,但是表哥现在也得有七八岁的样子了,表姐也得四五岁了,她在想要怎么样给大姨留点钱或者想办法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小时候家里孩子多,用钱的地方也多,大姨和大姨夫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偶尔做点买卖,也仅仅是能够解决温饱,离着奔小康可是差的远。
沈东远听见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索性把她搂在怀里说悄悄话,“梅子,为什么睡不着呢?”
朱海眉叹口气,“对父母,我倒是没有太大的感情,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把我寄养到大姨家。但是对于大姨和大姨夫,我还是希望他们能过上富裕的生活,我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帮得到他们?”
沈东远想了想说道,“确实不太好办,如果你教给他们做生意,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头脑,若是给他们钱,又该怎么样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有没有解释,我觉得无所谓,我是在担心,若是给他们钱,让他们有那种不劳而获的思想,到最后就是害了他们呀。”
梅子说的话很道理,但是沈东远却安慰道,“别乱想了,就是乱想也没有用,日子还长着呢,我们可以从其他的地方慢慢的帮助他们,完全没有必要急于一时。”
朱海眉叹口气,“我应该早点来的。”
“不怪你,”沈东远说道,“咱们家家里家外的都要靠着你,所以要怪,也只能怪我。”
朱海眉没有回答,这也不是怪不怪的问题,她说道,“你说我会不会在大姨家中,看到小时候的我?”
呃,沈东远从来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他说道,“那看一下小时候的你也不错呀,不如我们领养她吧,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让她永远开心快乐。”
“难道你不觉得很怪异吗?”
“按照你之前说的,她现在应该也就是有两三岁的样子吧,那就是和土豆和苗苗一样大,一个小孩子而已,有什么怪异的。”
朱海眉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说都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虽然朱海眉整个晚上都没有休息好,但是第二天仍然起了个大早,和沈东远吃过早饭,匆匆的上路了。
对于整个青州,朱海眉还是很熟悉的,毕竟她的高中时代,就是在青州度过的,虽然现在的房屋和后来的建筑有很大的变化,但是道路基本上,还是原来的道路,只不过是有些土路还没有修成柏油马路而已。
她凭借对前世的记忆,从青州市里,一直开到了三十公里外的村子,朱坊村。
村里的路还很窄,里面也坑坑洼洼的,车辆进去就出不来了,他们把车停在村口,然后进了村。
朱海眉站在村口仰视着那棵熟悉的大槐树,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一般,小时候和很多小伙伴,一起玩耍的情景又浮现在了眼前,那么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现在回味起来,是那么的让人感觉美好。
沈东远站在她后面说道,“走吧。”
他们一进村,便有人好奇的看着他们,毕竟这个年代开辆车到村里来,还是很稀罕的。
朱海眉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在村西头,找到了大姨的家,他们家最好认了,在村的最西头,第一家,大门朝着大路的那一家就是。
原来她小的时候住的是这样的土房呀,她都快忘记了。
她抬起脚来,就往里进,沈东远刚想拉住她,便听见院子里响起一个细细的小女孩的声音,“你找谁呀?”
沈东远赶紧跟过去,一看是一个大概是有三四岁的小女孩,梳了两个羊角辫,一个上面,扎了一朵红色的花,换了一身粉红色的衣裳,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一只手拿着瓢,一只手拿着竹竿,她周围有几只拳头大小的小鸡仔,争着抢着吃地上的谷子。
他看看梅子。
朱海眉虽然不知道小时候的表姐长的什么样子的,但是她很确定,这个小女孩绝对不是她自己。
“请问你们家大人在家吗,我们想喝口水?”
小女孩伸手指了指东屋前面的水缸说道,“要喝水自己去缸里舀吧,里面有瓢。”
朱海眉看了一眼那个大水缸,很确定这就是大姨家,别的她不太记得,但是大水缸她记得一清二楚,因为学了司马光砸缸的故事,她差点把那个大水缸给砸掉,被大姨给揍了一顿。
“你们家大人呢?”朱海眉问道。
“谁呀,”从屋里传出来一个壮年男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