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为什么?
为什么呢?
卫家三兄弟,不同父,不同母。
但他们的父亲是亲兄弟。
三人都是少年丧父丧母,一起被祖父母长大,感情深厚。
但,卫央是庶出的。
卫巡和卫璋都很出色。
正是因为他们太出色了所以衬得卫央黯然无光。
因为出身、才华、样貌,卫央很自卑,敏感,同时亦很不忿,但他从没有丝毫表现出来。
对此,卫巡与卫璋毫无察觉。
三兄弟感情一直很好,也从没有出现过任何嫌隙。
卫央本来对他的两个兄弟是蛮珍惜的。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因为让他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也许这些都归根于他的性格吧:自卑与敏感。
因为这些,让他很多疑,总觉得别都人用有色眼光待他。
有他两个兄弟在,别人总看不到他。
卫巡就不用说了,从小被皇帝带在身边亲自培养。
卫璋,更是得到全家甚至皇家的宠爱。
卫巡还成了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成了禁军的上将军。
卫璋小小年纪就成了羽林郎。
而他卫央呢,他感觉无论家人还是皇家都是敷衍对待他。
从小,他就被扔在军中自生自灭,成年后,他的哥哥成了上将军,连未成年的弟弟都成了羽林郎,他觉得皇家没地方安放他,所以才随便塞给他一个位置。
因为全世界都知道,自景帝始,纠察司已被边缘化了。
甚至景帝上台没多久,就想过取消纠察司。
因为景帝很注重三司。
他觉得纠察司有点多余(卫央不知道,景帝有个秘密组织:十三鹰。)
而到了昊帝,纠察司就更没存在感了。
昊帝极度信任卫巡,很多应该让纠察司做的事,他让卫巡去做。
这对卫央的自尊是很大的一种伤害。
既然不用,为何还要存在?这让他感觉受到了侮辱。
他觉得皇家把他当一个废物一样安排在一个废了的部门。
这使得他对皇家与他的两个兄弟渐渐有了不满。
他内心极度失意,常常暗下借酒销愁。
但这些他的兄弟们都毫无察觉。
因为他的心思虽重但却藏得很深,让人表面难以察觉。
他跟姚天偌、天保还有黄家几兄弟的私下的关系都很好。
但这一切还不足以使他生出伤害兄弟的心。
他是从什么时候起,生出伤害兄弟报复皇家的心呢?
也许是因为他接触了销魂烟开始吧,这种烟也叫神仙烟。
这是一种迷惑人心的玩意,他常暗下与他的猪朋狗友一起吸食这种渐渐使人迷失心智的东西。
这种东西渐渐吞食他的神经,麻木残害他的身心。
人世的种种、心中的毒药、权欲、钱欲、种种欲毒加上吸食药物的毒,百毒齐下,渐渐地,卫央已不是当初的卫央了。
也可以说,他已不是个人,他已与魔鬼订立了盟约,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魔鬼。
......
同个世界,同个时间,却有着不同的天气。
有的地方正腥风血雨。
而有的地方却岁月静好。
夜阑珊,月朦胧。
子规正安睡,忽的,她翻了个身,醒来,看到风从窗外吹了进来轻扬着他的纱帘。
这时,卫璋掀帘走了进来,站在她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那一刻,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心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没有觉得他出现在这有什么不妥之类的)她只是静静地回视他。
一会,他微微一笑,对她说:“子规,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子规问他。
“子规,保重啊。”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上将军。”子规从梦中醒了过来,她本能就抬头看那纱帘。
风轻轻扬起帘纱,柔和的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
但那里没有人。
也不知道怎的,她的心忽的一塞,那一瞬间,不知为何,似有种浓重的莫名的悲伤注满了她整个心房。
她一下子坐起来,痛哭起来,哭了许久,连她自个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伤心,就是无支抑止地伤心落泪。
东厢的子规正莫名地伤心哭泣。
而在西厢的阿奴却抱着枕头睡得正香。
她正在梦中。
在一片山花烂漫处,花开正好,她哼着歌谣,在花海中摘花,摘了好大的一把花抱在手上。
这时,远处马蹄声来。
她站了起来,顺声望去,看到远处,一位白马少年意气风发踏光而来。
好个帅气的阳光少年!
人与马在她的身边停下。
“阿奴。”他在马上叫她。
她在怀里选了一朵最漂亮的花伸给他:“给你。”
他接过,放到鼻子下嗅了嗅,抬起头来,微笑着对她说:“阿奴,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她问他。
他拍马已向前去了。
远远的声音传来:“再见!”
他与他的白马迎光而去。
阿奴望着他的背影愣愣的,对他叫:“再见。”
风从窗口轻轻进来,扬起她的纱帘,偷窥帘中的睡美人。
阿奴翻了个身,抱着枕头,嘀咕一句什么,再沉沉睡去了。
睡美人,
你在这里对吗?你睡着了是吗?
睡美人,
你不在这里对吗?
你正醒着对吗?
你去了哪里?遇到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那是梦,还是现实?
这个夜太长了,因为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它竟还不肯过去。
武宁关。
箭停了,世界似乎也停止运转了。
一时间,世界安静得可怕。
卫央闭着眼睛站在那好一会,他转身下城楼一言不发地回房去了。
他静静坐在房中,低着头。
“二哥。”卫璋小时候总爱跟在他身后这样叫他。
小时候的卫璋超极漂亮可爱的,他又比两个哥哥小很多,所以他是全家人的心肝小宝贝。
卫央超级喜欢他,总爱带着他玩,不许任何人欺负这个弟弟,他甚至不许别人对这个弟弟大声说话。
是什么,让他走到今天这一步?
有些东西绝不能碰,一点都不能碰!
有些步不能迈错,一步错,万劫不复!
“二哥。”卫璋的声音一直在他耳中回响,小时候的,长大后的。
终于,泪,滴了下来。
忽的,外面喊杀声震天。
他心一惊,本能拿起手边的剑,冲出房来。
门口齐刷刷的布着无数弓箭手俱弯弓拾箭对着他。
他目光一厉,抬头,看到房上也布防着弓箭手,他已陷入箭阵中。
他看到了北牧的人、大非国的人与余虎站在一起正用嘲笑一般的目光看着他。
他目光锁定余虎,恨声道:“你这奸贼,竟然通敌卖国!”
“你又好到哪里去?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余虎说:”去跟你的兄弟们团圆吧,相信他们还没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