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后,星尘去公司之前,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戴上金丝边眼镜,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他看向镜中的自己,成熟、稳重、阴沉。这样一个面具戴上,他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星尘...你去哪啊?”星尘走出来的时候,严晖唤道。
“公司。”
萧忆也抬起头看着他,萧忆的眼睛有些发酸,是他保住了自己的梦想,是他戴上了面具独自承担一切。萧忆嗫嚅:“这样...星尘还能是星尘吗?”
星尘走了两步转过身来,金丝边眼镜遮掩住了他纯真的双眼:“以后...别再叫我星尘了。”终究,星尘陨落了,来到凡尘成为了萧慕。
严晖疲惫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严齐华坐在客厅脸色略差的盯着自己,阴阳怪气的说:“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改姓萧了呢!”
严晖嘲讽的笑了:“如果你同意的话...”
“混账东西!”严齐华气的站了起来。
在一边低眉顺眼的白薇拉了拉严齐华:“有话好好说...”
严齐华瞥了一眼白薇,那一眼还带着一丝瞧不起,严晖讨厌死了严齐华看向自己母亲的那种不尊重的眼神,他把白薇拉到自己的身边对着严齐华说:“当初是你要我接近萧慕的,巴不得让我去姓萧,现在您老动那么大气干嘛啊?”
“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萧震中死的突然,董事们虎视眈眈,这萧氏的主人还不一定是萧慕?一点都不识时务,真是废物!”
“我还真就不识时务,萧慕和萧忆是我兄弟。”
“兄弟?能当饭吃吗?幼稚。”
严晖看向严齐华的眼神充满了悲哀:“严齐华,你知道别人都怎么看你吗?”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只知道严氏要越做越大,在这个世界,感情是最不值钱的,只有钱不会背叛你!”
严晖无奈的笑了:“真可怜,妈,这就是你选中的男人?”
“严晖,我是你父亲,怎么说话的!”
“我是你儿子,你确定不是一个工具吗?从小到大,你安排我做的每一件事,哪一个不跟利益有关,这就是当你儿子的使命是吗?父亲这个称呼,你配吗?”
严齐华冲过来打了严晖一个响亮的耳光,严晖白皙的脸庞瞬间就红了,白薇心疼的护住严晖:“你干嘛?”
“没事妈。”严晖安慰着白薇转而冷眼的看着严齐华:“打完了吗,我先回房了...父亲!”他狠狠地说出最后两个字,刹时笑了,他的笑容让严齐华有些慌乱,心底好像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早晚会后悔的,不过一向自傲的严齐华很快否定了这个瞬间的萌生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严晖提着行李在玄关处遇见刚刚回来的白薇:“妈...”
“你这是?”白薇瞥见严晖被严齐华打的高高肿起的脸,心疼的看着他。
“我去萧慕家住几天。”
“萧家?你爸不是说了...”白薇急切的阻止。
“我爸说什么就都是对的是吗?他要把我变成像他那样,自私、冷血、无情,您也觉得很好?”严晖受伤的看向白薇。
“严晖...我...”白薇局促的看着他,她该怎么说她的爱。
“妈,您很爱他...是吗?”
白薇沉默了,她点点头,严晖很不理解:“我不懂爱情,但是...您怎么会爱的这样没有自我,没有尊严...作为您儿子,我看了...都觉得您很可怜...”
白薇只能无声的哭泣着,严晖抱住自己的母亲说:“我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他要冻结我的卡就让他冻结吧,您...多保重...”
说完严晖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不像家的家,那把他当成工具的父亲,那个爱的没有尊严的母亲,可能就连母亲...都没那么爱他...
严晖提着行李出现在萧忆面前的时候,萧忆震惊了:“你这是...离家出走?”
“是啊,你收不收留?”严晖尽量把没有被打的那一边脸对着萧忆。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就睡大街呗...”严晖无所谓的转身就要走。
“哎...我开玩笑呢,坐坐坐...”萧忆拉住严晖,两个人坐在沙发上。
萧忆看着心情不佳的严晖试探道:“跟你爸吵架了?”
“嗯。”
“不会是因为帮我们...”
“就我爸...啥事没有也能跟我吵!”
即使严晖这么说,萧忆还是很清楚因为什么,他试图劝说严晖:“外公走之前不还跟你说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吗,试着理解。”
“我实在无法理解他...我交的朋友必须非富即贵、的成绩必须要好、以后必须要继承公司...以后要活的像他一样....萧忆,你能理解吗?”
萧忆拍了拍严晖的肩膀:“住下来,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严晖咧嘴一笑:“够意思。”由于另一边脸肿笑得怎么看怎么不自然。
“你脸怎么了?”萧忆发现端倪。
“没事。”
萧忆强掰过来严晖的脸,倒吸一口冷气,脸高高肿起,还有红色的印记:“你爸下手太狠了吧,这都肿成什么样了!”
“疼疼疼...你手是钳子啊!”
萧忆懒得和严晖贫,他去冰箱拿了冰袋扔给严晖:“消肿的。”
“嘶...竟然被你发现了,真没面子!”严晖一边冰敷一边不忿的说。
“我又不瞎!”
这时候崔管家走过来说:“少爷,曲岩来了,说要见您。”
“他见我干嘛?”经常在萧震中和萧慕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萧忆实在很难欢迎他。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严晖斜了一眼萧忆。
萧忆和严晖对视一眼脑子转了转:“让他进来吧。”
当曲岩进来的时候,萧忆早已换上了人畜无害的笑容,严晖把冰袋丢进自己的口袋里,调整了一下坐姿,显然一副狗腿的样子,萧忆和严晖站起来:“曲伯伯好。”
“好!严晖也在呀?”
“是。”严晖大剌剌的坐下来,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
萧忆和曲岩相继坐下来,曲岩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老董事长走得急,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啊,苦了你和萧慕了。”
萧忆也有些哀愁的说:“曲伯伯保重身体,外公要是知道您这样为他伤心,一定会担心的。”
严晖在心里默默地为萧忆点了个赞,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
“对了,曲伯伯您今天来有什么事吗?”萧忆茫然的看着他,好像对他这个人的来意全然不知。
曲岩看了看严晖迟迟没有开口,严晖找了个借口:“我去趟厕所。”
待严晖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曲岩开了口:“你和严家公子...走的挺近啊?”
萧忆嫌弃的说:“还不是因为我舅舅,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老董事长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人和你们来往啊?”
“就是啊,谁不知道他爸是什么样的人,可外公却默许了,哎...自从萧慕来到我家,外公对他比对我都好。”萧忆全然一副不受宠的孩子一样委屈极了。
“老董事长也真是的,亲疏有别,这再怎么着也应该由你来接管公司,省的萧慕成天在公司耀武扬威的!”曲岩一副为萧忆打抱不平的样子。
“他接替外公的位置了?”萧忆装认真的询问着,仿佛真的对公司的事情一概不知。
“只是代董事长,要扶正还得要投票!”
“哦。”
“你这孩子也是老实,怎么不跟你外公争取一下?”曲岩一阵惋惜
“外公从来就不让我插手公司的事,我也没办法啊!”萧忆有些颓丧。
曲岩不怀好意一笑;“要不...我帮你坐上你外公的位置?”
萧忆眼中露出小小的贪婪:“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得站在我这边。”
“嘿嘿嘿...这是自然,只是...萧慕毕竟是我舅舅啊...”萧忆有些顾虑的看向他。
“孩子,机不可失...过几天可就是股东大会了啊。”
萧忆咬咬牙像是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好吧...曲伯伯,我听您的。”
看着下了决定的萧忆,曲岩违心的夸奖着:“有魄力!”无害的一张脸加上一双黑曜石的眼睛骗起人来事半功倍,曲岩也想不到年少的萧忆那披了一张羊皮的外表竟如狐狸一般狡猾。
送走曲岩,严晖走出来勾起萧忆的下巴赞叹道:“啧啧啧...瞧瞧这一张脸啊,单纯无害...干起坏事就是方便哈!”
萧忆恶寒的打掉严晖的手:“对付曲岩只能这样,跟他演戏我都快恶心死了!”
“恶心?来,我给你治治...”严晖猝不及防的把从厨房拿的柠檬往萧忆嘴里一怼。
“唔...呸...你有病啊!”萧忆牙都快酸倒了。
严晖无辜的耸耸肩:“吃酸治恶心啊。”
“你就是故意的,给我过来!”
严晖吐吐舌头:“让你说我狗皮膏药!”
“你是不傻,演戏你懂不懂?”
“那也不行,说我坏话就是该罚!”
萧忆快被严晖气到吐血,在偌大的宅子里,两个人闹了起来。
萧慕回来的时候,萧忆说了曲岩来找自己的事情,萧慕嗤笑;“这曲老头,真把自己当慈禧太后了,垂帘听政啊!”
“所以...公司现在什么情况啊?”
“我和曲岩势均力敌,所以他才想要来拉拢你。”
严晖在一旁翻白眼:“他想得美!”
“对了,车祸查的怎么样?”萧忆问道
“警方还在查,逃逸的人还没找到...我总觉得...这事和曲岩有关系...”萧慕的表情有些凝重。
萧忆和严晖也惊得变了脸色,萧忆追问;“你确定吗?”
“我只是怀疑...曲岩一直在公司兴风作浪,有时候需要做决策的时候,他和他的人总是跳出来说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反对,丝毫不在乎公司的利益,父亲就想抓到他的把柄把他赶出公司,有一天父亲跟我说曲岩的孙子酒后肇事逃逸撞死了人,曲岩拿了公司的钱想要和死者的家人私了,但是没谈拢...之后曲岩的孙子叫了两个人把死者的儿子打了个半死,父亲收到消息之后就让我去搜集曲岩贪污的证据,他去把人接到医院治疗,怎么就那么巧,当天下午父亲就遇到了车祸...所以我才怀疑...这件事和曲岩脱不了干系。”
“那我们得赶紧跟警察说啊!”严晖急躁的说。
“这只是猜测,我没有证据。”萧慕阻止道。
“那怎么办万一真是他他怕有一天东窗事发跑了怎么办?”严晖急起来说话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宛如一架机关枪。
“所以这事我们得查。”萧忆冷静的说。
“必须查,这要是坐实了那就是谋杀。”严晖逐渐冷静下来。
“萧慕,曲岩贪污的证据你搜到了吗?”萧忆询问道。
“嗯,在我手里。”
“萧慕你人脉广,你去查一查曲岩在他孙子撞人之后,都见了谁。还有公司里站曲岩那一边的人都要查...如果外公的事情跟他没关系,我们也不能平白给他扣那么大一顶帽子,公司的事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如果真是他做的...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萧忆面无表情的看着萧慕,起伏的胸脯出卖了他隐藏的愤怒。
“好,我知道怎么做...这样,严晖,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公司。”萧慕说。
“我去干嘛呀?”严晖不明所以。
“没事就满公司的溜达溜达...”萧慕挑眉一笑。
“哦...让我当卧底呀?卧底...的危险系数这么高...”严晖眯起眼睛暗示道。
“工资少不了你的。”
“啧,跟我谈钱,你俗不俗!”严晖嫌弃的看着萧慕。
“你现在不是缺钱吗,那...你要什么?”
“嗯...是缺钱,所以钱我得要,还要一直在你们家住下去!”
“呦,你不是说谈钱俗吗?”萧忆很不客气的拆了台。
“我是人又不是神仙,我不得生活呀,真是。”
“你可以修炼啊,严大仙儿。”
“我说萧忆,你今天就非跟我杠上了是吧?”严晖就差撸胳膊挽袖子和萧忆打一架了。
“谁让你往我嘴里塞柠檬,我就杠你!”
“你俩是...杠精吗?”萧慕一副看戏的表情。
结果萧忆和严晖双双转头看向他,冲上去直接把萧慕的衣服扒了,头发揉乱,眼镜扔到一边,萧慕双拳难敌四手,只能哀嚎着:“你俩干什么,我招你们惹你们了?”
“不是我说你,都回家了,还穿的跟个老狐狸似的,严晖快扒!”
“就是,我俩得教育教育你,躺好别动!”
萧慕欲哭无泪;“不是...明明是你俩要和我谈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脱啊。”
“闭嘴!”萧忆和严晖齐刷刷的吼道。
“啊啊啊啊...”萧慕终于知道啥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欢乐并不知道,他们三个承担起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重担,承受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