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早上八点四十分，东雄殡仪馆。
    我穿一身黑，戴着墨镜，站在大门外望着对面的停车场。
    我已经站了一个小时。
    刚开始站的时候，对面停车场只有六辆车，现在五百辆左右吧，都是前来吊唁楚梦环的有心人。他们每一个人进门，都要先经过我，然后才能进里面。
    不过不要误会，我不是拦人，看有不顺眼的就不让进等等。我只是作为一名家属在负责接待，每个进去的人，无论是谁，我都说一声有心了，谢谢。
    里面的灵堂是白楚负责，她跪在棺材左外侧，吊唁的人从棺材右侧进去上香，然后经过白楚面前，问候完走出门外的广场聚集，九点钟出殡前，没一个人离开。
    八点五十分，外面继续来人，莫伊敏，他穿着黑色的套裙下车。
    见我站门口，她惊讶道：“你怎么站门口？”
    我道：“我是半个家属。你来干嘛？”
    “我爹让我来，说是礼貌。嗯，顺带让我问问你，明天麟什么时候能交出来？”
    “明天。”
    “能不能告诉我一句老实话，你从他身上得了多少钱？”
    我给她一个讨厌的表情：“这问题没水平，环境不适合，进去吧，不然来不及。”
    “不是九点出殡吗？还有时间，你说说呗。”一副我不说，她不走的表现。
    “两百亿，走。”
    莫伊敏露出贪婪来：“借我十亿八亿可好？”
    “问凌诗诗。”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找个时间问，嗯，你节哀顺变。”
    莫伊敏走远，站我身旁的吴周道：“门主，真的吗？”
    我反问他道：“什么真的？”
    “两百亿。”
    “差不多。”
    “那你现在有多少钱？”
    “凌诗诗刚统计完所有资产，五百多亿，但不是我，是我们，有你份，你要去工作了，别老跟着我。”
    “我先不去，我要……”望了里面的灵堂一眼，吴周欲言又止了一会才道，“算了，以后再说。”
    他那古怪的神色已经把我的好奇心充分勾了起来，我怎能放过他：“说一半不说一半烂下面的知道不？”
    “不知道，没科学根据。”
    “我去你丫，说。”
    “我要和李丽琪结婚，然后，我们去旅游一个月。”
    我好震惊：“会不会太快了？我都没见你们怎么接触。”
    吴周脸上有点火烧：“确实没怎么接触，但你是什么人，她知道。我是你保镖，她知道。前阵子出那么多大问题，她会想，你有危险，我更危险。我和你去佛阁前，她和我说，如果你死不去，不如你娶我？我答应了，说话要算数。”
    “你想不想？别当时是胡乱答应，明明后悔，却因为答应过而勉强。”
    “我不是这样的人。”
    “打算什么时候？”
    “明天去拿个证，什么都不办，不想麻烦。”
    “你这样，我没礼物给你。”
    “给个房子，我有家了得有房子，我要为我老婆想想。别的东西，有没有没关系，我们可以靠自己双手去创造。”
    “别墅区，你去挑了告诉凌诗诗给你装修，够钟了，走。”
    我们返回灵堂，封棺送上车拉墓地，葬福利院后山，那地方秘密，所以只有华生门人跟车。
    车队走后，不怎么相关的人亦一个个离开，我送完这些人才去追车队。
    等我上到山，棺材已经掩埋好，白楚站在坟头前，身旁站着凌诗诗，其他人在外面。
    我把吴周留下来，自己走进去，凌诗诗见我来，她转身出去。
    从后扶住白楚的双肩，我道：“白楚，你妈在另一边会快乐。”
    白楚嗯了一声道：“那边没有仇恨，一定没有。”
    我放开手走近墓碑，蹲下来拿了三根香点燃，拜了拜插上：“楚门主，你安息吧，白楚会很好。”
    等我退回去，白楚道：“洪天仇，我要出国把书念完，顺带调整心态。这边的事好沉重，我需要时间恢复，你会同意对吧？”
    我道：“你走了华生门没人管。”
    “你。”
    “我不行，那等于我占了华生门。”
    “你不是要解放坚叔他们吗？我妈一辈子都想洗白，这事我做不到，你能。华生门在你手里才会有前途，我们之间无所谓，属于我那份钱，丁玲会用好，每个月给华生门人发下去，直到他们死亡。多余部分会拿出来捐赠，凌诗诗说过要搞个慈善基金，钱就放进里面去。”
    “你和凌诗诗说过没有？”
    “她让我问你。”
    我望着墓碑，不知该不该答应。
    如果楚梦环活着，她希望我答应吗？肯定不希望。
    但拒绝，我想不想白楚好？这是她的选择！
    左思右想，我道：“我们问坚叔。”
    白楚道：“坚叔已经同意，就剩你。”
    “就是没我的选择呗。”
    “对呢。”白楚给我一个笑容，“你去和坚叔谈谈吧，我想再呆一呆。”
    我出了山谷，没找到凌诗诗，吴周说她有事情忙，先走一步。
    我对坚叔道：“坚叔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
    坚叔指指山谷里面，我又往回走，和外面的人保持三四十米距离才停下来：“坚叔，我不知道白楚怎么和你说的，为何你又同意。我说我自己，我绝对没有任何想占华生门的意思，我……”
    坚叔打断我：“洪门主，你的为人，我们每一个人都已经很清楚，你不用过多解释。大小姐的为人我们更加了解，她说的其实有道理，但我们不会真正解散，只要你们有需要，我们一定回来支持。我提个小意见吧，大小姐想把华生门所有钱都分掉，这不妥，每个月都会往账户大钱，没必要分。”
    我道：“我觉得你要支持白楚，她不缺钱。就算她缺，不是有我吗？如果你觉得太多，你就当另一份是我给你们分，这样总可以吧？”
    坚叔经过思考才道：“我可以同意，但要交换，我跟大小姐去英国，她回来后我再退休。”
    “我和她说？”
    “嗯，我会带两个女孩一起去，这样不会不方便。”
    其实我也不放心：“我和她说说。”
    “我们可以今晚解散，大小姐就劳烦洪门主费心了……”
    “她是我妹，不费心。”
    “谢谢。”坚叔对我抱抱拳头，往外面走，把他神秘队伍的人通通带走，白楚看见这景象，给我的是一个忧伤中带着宽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