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人已经到了眼前，季凌素在对方挥起刀子的最后一刻，拉着慕婉音往旁边一甩，一起躲开了刀尖。慕婉音还没晃过神来，就被季凌素从背后给揽过腰间，轻轻得将她抬起，转着身子，利用她的腿脚将对方给踢倒了两个人。
    慕婉音的腿脚不像季凌素那么有劲，但这一下也足够两个人躺在地上翻滚一下了，慕婉音看着那明晃晃的刀，根本就不敢真开眼睛，就感觉自己被这个莫名其妙的首年带来带去，听到过几声惨叫，然后他才停了下来。
    他，被打倒了吗？
    慕婉音鼓起勇气睁开了眼睛，却只看见了躺了一地的人和刀子，身边这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少年，却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不，也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他脖子上似乎还在流着血，巷口这边没有路灯，而且加上刚才太过紧张，所以看得不真切，现在慕婉音站得这么近，才发现了这个血迹。
    “你受伤了！”慕婉音惊呼。
    看着身后的警车亮起，季凌素只能开口道：“你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我不会清理伤口，要不然你先去医院吧。看你这伤口……”
    “不需要。”季凌素冷冷打断：“以后不要大半夜出门。快走吧。”
    他不想碰到警察，因为觉得很麻烦。
    慕婉音弱弱得解释着：“今天是我爸爸的忌日，跟他说了会儿话，没察觉到这么晚了……不过你怎么做到的？对方那么多人，有十个人吧，你太厉害了，你干嘛走那么快，警察不是来了吗？”
    虽然她絮絮叨叨个没完，一点都不像是劫后余生的样子，但是看在她刚才那傻傻得让自己跑的样子，季凌素还是忍受下来了。
    慕婉音忽然拿下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掏了一下，拿出了一个创可贴，举起来到两个人的中间：“要不然，我给你贴上吧。”
    果然是个脑子有洞的人，他脖子上的血，哪里是几个创可贴能止住的。
    不过季凌素竟然鬼使神差得没有拒绝，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得接受慕婉音给自己贴着那小小的创可贴。
    第一次有女孩子靠自己这么近，季凌素也是努力忍着那种不习惯的情绪，接受慕婉音的手触着自己的脖子。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就算是不好的人，看在我竭尽全力救你的份上，想来你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怎么会有这么单纯到蠢的人呢？
    就算是高中生，也应该害怕才对。
    慕婉音依旧叹息着：“可惜这里太黑了，同学，你还是回去吧，我家拐个弯就到了，这里我熟。”
    其实她惊魂未定的样子，哪里像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或许，她确实有那么一点害怕季凌素吧，说起来，自己是个陌生人，一个陌生人送她回家，她拒绝也是对的。
    “你该庆幸这里没灯。”
    不然刚才被那群人看清了样貌，对她来说也是个麻烦。
    其实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么得不可思议，这个昏暗的灯光下，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样子，只记得对方的声音，甜美温婉，还带着微微的紧张感。问名字显然不适合萍水相逢的人，季凌素知道她的名字，还是因为她走之前接了个电话，电话里头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她说：“慕婉音，你怎么悄悄得就走了？到哪儿了？”
    季凌素记得模模糊糊的，木弯银？还是慕晚印？亦或是慕碗吟？他不知道怎么写，只是记得这个名字的女孩，在那么多人围堵的情况下，还傻傻得让自己跑出去。
    明明是不认识的人。
    季凌素没有想过，他竟然能再次听到这个名字。
    大学军训的时候，大家穿着都是一样的，也都互不认识，休息时间，他忽然就听见了旁边的队伍里的几声惊呼。
    “婉音！”
    “慕婉音同学！”
    这几声瞬间就将季凌素的思绪拉回到了高三的时候，他遇到了慕婉音的那个夜晚，电话里呼喊的名字，也是这三个字。
    于是季凌素难得得回过头去查看了一下状况，只见有个女孩子倒在了地上，身边围着几个人，可是人一晕过去，那身子是完全软的，同队伍的都是女孩子，便想着将慕婉音抬到医务室里，没想到竟然抬得这么艰难，多个人一起又不好操作。
    季凌素没有看清那张脸，但还是没忍住起身，跑到她的身边，不多废话，直接抱起她就往医务室跑。
    是她吗？
    他好像从未对一件事情这么好奇过，心里也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他看着这张脸，努力辨别那天晚上那张脸的样子，很像，但又不敢确认。
    一想到如果就是她，季凌素的内心就有一种隐隐绽放的喜悦，这种喜悦，是他在过去的人生中所没有经历过的。
    记忆最深的，还是她那双在黑暗中似乎还能闪光的眼睛，还有她那甜美温婉的声音，以及她紧紧抓着自己手的感觉。
    季凌素将她抱到医务室里，用手抓着她的右手，因为中暑而四肢厥冷，眼睛紧紧闭着，似乎因为难受，睫毛微微颤抖着。
    慕婉音感受到有人抓着她的手，她条件反射得反抓着对方的手，季凌素几乎是立刻就松开了手，回到了军训的队伍中去。
    他怎么也会产生这种怂的想法呢？有勇气去抓别人的手，却因为别人反抓住而落荒而逃。
    她第二天才回到队伍中，季凌素几次三番得往旁边的队伍观察去，却总是看到一群人的侧影子，根本就看不到正脸。
    昨天晕倒了一次，教官似乎对她还格外照顾了些，在半场休息的时候，让她只要表演个节目，下半场她就可以偷懒了。
    慕婉音那个乐意的，立马蹦蹦跳跳得站在所有人的面前，选择了唱歌。
    她一开口，季凌素的心就跟着跳动了起来。
    是她的声音，甜美温婉，还有那双带着光的眼睛，拥有着黑漆漆的瞳孔，一双圆骨骨的眼睛，却十分饱满，好像对世界万物都充满好奇一样。
    是她，那个曾经在黑夜中，不经意间就拨动了自己心弦的人。
    原来失去了很久的东西，忽然找回来，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