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时候,我刚睁开眼睛就发现夏连在我对面木叔的床上坐着,两只脚悬空着晃来晃去,显得静谧的可爱。
看到我睁开眼睛,她冲着我笑了笑,眼睛眯着一道月牙,嘴角微微的弯着,夏连真的是漂亮的很,一头长发拖在身后……
长发?
我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砰”的一声,撞到了头顶的铁皮,疼的龇牙咧嘴的。
“木叔那?还有木儡?”我依稀记得昨晚回来的时候,看到木叔在收拾东西,木儡坐在床上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我问他日后的打算,他说天下这么大,总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怎么,这早上……
看到我撞到了脑袋,夏连着急着,从对面的床上飘了过来,伸手在我砰的地方揉了揉,那温柔的眼神似乎在责备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她这么一弄,搞得我脸红心跳的,几乎近在咫尺的白净脸庞,如果不是那渗透的一股股寒意让我清醒过来的话,我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面红耳赤了。
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离我太近,或者是看到我赤.裸.裸.的目光,掐了我一把,我心里大呼叫苦,这能怪我不成……你长那么漂亮干嘛……
不过很快我就想起了正事,往下看了一眼,发现木儡床下的那个扣箱已经不见了,难道是已经走掉了?
“他们走掉了?”我看着夏连。
夏连点了点头,伸手指指了窗户外面,我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
列车刚刚启动,车窗外,一个微微有些佝偻身躯的人背着一个箱子慢慢的走着,手上牵着穿着碎花裙子的小女孩,小女孩的头发很长,手里还有一个娃娃,木叔的侧脸露出慈爱的神情,附身摸了摸小女孩手里的娃娃,头上已经长出了细细的绒毛。
直到火车的轰鸣声,再一次的响了起来,我的视野里再没有了这两个人,但是我会记得,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叫做傀儡师的职业,而且我见过最后一个真正的傀儡师,一个真正的父亲,他的名字叫做,木龙。
目睹着木叔和木儡的离开,神情难免有些沮丧,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同情吗?也许吧,木叔掌握的那种秘术,匪夷所思,那可是神才能掌握的技法,造人,世界之大,我真的如同一个井底之蛙,之前在家的时候跟太奶说出来见识见识……
可是这见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
夏连静静的看着窗外发呆,手搭在膝盖上,一双明亮的眼睛被窗外的金色夏日葵所吸引,她的心此时也是金色的吧?
我靠在窗户跟前,眼角不免的被夏连吸引过去,在她美丽的背后,是一个悲惨的命运,一个女孩心灰意冷的结局,夏连身上有着淡淡的一层煞气,尽管很微弱,却是不可忽略的业罪,两条人魂的业罪,说起来,这两条业罪,也不知道会跟着她到了什么时候。
而夏连又要跟我到什么时候,魂力的恢复极其的缓慢,就算是在鬼木牌中,恢复的速度也超过了我的预期,我想的应该是更快一点的。
罢了,跟着吧,有一个鬼陪伴,将来的路上,也是多一个伙伴。
提起伙伴,我突然想到,胖子怎么样了?
昨天晚上被夏小岳那遮迷香虫弄得昏了过去,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正在我担心的时候,床一阵的震动,胖子睡的床嘎吱嘎吱响了两声,我趴在床下往下看,看到了胖子穿着条裤衩,四脚朝天呼呼大睡的样子,无奈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多了,胖子怎么可能有事那。
夏连印着早晨上的薄气,手指头在上面轻轻的画着什么。
我看上去,她画了一只四脚兽,说是四脚兽,是因为我根本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长长的尾巴,大的夸张,四只脚小小的,撑起一个方方的身子,脑袋尖尖的,耳朵是椭圆的,咋看上还有些可怜。
她画好之后,用手指了指玻璃,又指指我的脑袋,示意我猜一下。
“老虎?”
她摇摇头,也是,老虎是有“王”字的象征的。
“豹子?”
她又摇摇头。
“狗熊?”
她嘟着嘴,在我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又指了一下我,捂着嘴轻笑着。
“你这是画的什么?”我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个所以然,她又笑的莫名其妙。
夏连又伸出手,在方方的身子里写了两个字“一白”,我一阵无语……
感情你是画了只黄大仙,不知道太奶看到有人把它的族类画的这么萌萌的,会作何感想。
我一阵无言,耸了耸肩,“一点也不像,你应该画的帅气一点,比如眼睛应该炯炯有神。”
她又笑了笑,在经过一个拐角就是太阳直射的方向,夏连回到了鬼木牌中,屋子里又剩下了我和胖子两个人,胖子也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我闲的没事,对于未来的学校憧憬起来。
北京啊。
那个时候,我以为哈尔滨已经够大了,可是来了这里,我发觉自己跟个山炮一样,还真是没有见过世面,这街上林立的高楼,头顶不时划过的飞机,除了我像个长颈鹿一样扯着脖子瞎看,其他人都见怪不怪,倒是我和胖子显得有些怪异了。
这就是我要生活四年,甚至更久的地方吗?
我从箱子里掏出来录取通知书,花园路xx号往前两百米,额……这尼玛花园路在哪?
“胖子,花园路在哪?”我看着他。
胖子刚从街边买了个饼,听到我这么问,一时呆住了,饼渣从嘴里掉下来……
“什么花圈路?”他天真的样子,我真想一拳砸上去。
算了,算了,消消气,我安慰着自己。
路边打了辆车,虽然有点贵,可是刚来学校身上有点富裕,也就不在乎这点钱了。
“师傅,花园路xx号,北京xx传媒技术学院。”
“瞧好吧您……等等,哪?”
“花园路……”
“花……”
“圈……”胖子笑了一声。
好吧,在师傅带着我在街上窜了一大圈,直到我看到那计价表上跳动的一百的数字,我赶紧打住:“哎,师傅,你不是带我去八达岭吧?”
“八达岭倒是快了。”他幽幽的说。
拿着对讲机咨询了好几次,终于是有人告诉了我们学校的位置,这才驱车前去……
拎着箱子站在学校门口,此刻要是配上一阵冷风萧瑟,带上几声乌鸦叫,我觉得都能拍另外一部《山村老尸》这都不带选景的。
学校空荡荡的,连些人气都没有,门口有两个卖耗子药的在聊天。
“哎,你家耗子药咋卖的?”
“五毛一包,别说耗子,这北京动物园的斑马都能放倒。”
“是不是了?”
“你要尝点?”
“不用了,一块一包我都买了,你去别的地。”
“滚你丫的。”
要不是那上头歪歪扭扭的挂着块牌子写着xx传媒技术学院,我甚至会觉得这不是个传销基地吧,也是,隐秘,破旧,脑子浮现了这么一副景象“我们xx耗子药学校,专业做耗子药一百年,实乃居家旅行,防抢防盗的利器,您值得拥有……”
卧槽,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哥们就要在这五层小楼里度过自己的黑暗大学时光?
天哪,你告诉我,这墙皮都往下掉的灰色的建筑物是教学楼?
“白哥,你确定这是咱学校?”胖子看着我,欲哭无泪。
“胖子,你听过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吗?”
“你坑人……”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交过了学费,交钱的时候是一个美丽的女老师笑盈盈的欢迎新同学,交完钱就有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叔“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宿舍。”
男生宿舍在食堂上面,楼下一层二层是食堂,三层开始是住宿部,很幸运,今年我们在第三层,每天靠着鼻子嗅饭点吃饭,胖子估摸着要破两百了。
楼道里不时的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雅蠛蝶。雅蠛蝶,一库一库……”还有床板吱吱呀呀的声音,像是要散掉一样。
“这就是你的宿舍,跟新同学好好相处。”说完,宿管给我一把钥匙就走了。
我推开门,一下子有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略微有些紧张的看着我,手在被子里面……
然后哥们就意识到,恐怕是我打扰了他的好事。
“啊,啊,@#¥%!#%¥#啊,啊。”销魂的叫声让我俩幽怨,这尼玛弄啥咧?
“猴子,把踏马片关了。”靠着门的大汉喊道,梳着大背头,手里叼着烟喝道。
屋子里是六个人的床铺,不过只有三个人,我就把被子扔在了下铺,也就是那个被叫做猴子的人床下。
猴子从上铺探出头来,按照我的说法就是贼眉鼠眼的那个类型,看了我一会:“我叫侯门思,跟他们一样叫我猴子就行。”
“我叫黄一白,以后请你们多多关照了,胖子,愣着干嘛?”我朝着胖子喊了一声。
他才挪着皮肤扛着被褥往里挤。
胖子拿出烟来开始散,你别说,这烟还是交际的好东西,抽颗烟,顿时就亲近了许多。
“好说,好说,我叫马原,你们叫我原子就行,对,就是原子弹那个原。”先前那个梳着大背头的大汉接过我的烟拍拍我的肩膀,“不嫌弃的话叫声哥吧,我24了,出外面闯了几年,还是上学有意思。”
“原子弹大哥。”我笑称。
别看这人一脸流氓样,但是人还是很仗义的,没几句话就跟哥们打成了一片,也多亏了哥们人群里放屁不脸红的厚脸皮。
屋子里六张床,带我和胖子五个人,空着一张床,直到晚上的时候也没有再见有人来,正当我奇怪的时候,猴子一推门进来,“这下可好了,咱不用等新宿友了。”
“怎么回事?”原子挪了挪身子,靠近床边。
“咋?那个同学在来学校的路上被车撞死了?”胖子乌鸦嘴道。
“你怎么知道?“猴子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