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龚传听了李流芳的提醒,吱呀一声刹住了车,头脑中嗡的一声就炸了。谁?是谁?是谁?
李流芳挂了电话开始询问木弓绥:“大哥,你今天带在身边的人可靠吗?”
从李流芳打电话开始,木弓绥就紧张地站拉起来,这会儿摇摇头:“我能带在身边跟着我回来的人都是可靠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排查一遍。”
李流芳看向梁大龙和徐勇:“把我们的人也全部排查一遍,但凡有一丁点不对劲的都抓起来好好审审。”
安康医院里,经过抢救,又被做了一个长达三个多小时的心脏手术的张立行,此刻还昏迷着。
ICU重症监护室里,张立行躺在病床上,旁边检测心跳的仪器显示着他微弱的心电图,上上下下的早已不是正常人的心跳幅度。
贺红袖坐在张立行的病床边椅子上,无声地垂着泪,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生怕自己哭出了声音,儿子就这么……
她使劲抿着嘴唇,甚至用牙齿咬着,一点声音都不肯发出来。张翔龙安静地站在妻子身边,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现在,他是她唯一的支撑!
看着张立行紧闭的双眼,张翔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悲伤的泪水悄然滑落,滴入他的大衣上,隐没不见。
他看到儿子的眼皮似乎动了动,赶紧拍了拍贺红袖的肩膀:“儿子眼皮动了,他好像要醒了!”
贺红袖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凑近张立行,却不敢碰他,只是一遍遍在他耳边说着:“儿子你醒了吗?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妈妈在这里呢,不怕啊!爸爸妈妈都在这里呢……”
夏微勋告诉他们说张立行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身上大大小小无数伤口,脸色苍白的要命。他说张立行失血不少,还心脏病复发,虽然又做了手术,却并不能保证他一定会醒来。
贺红袖听说这些的时候差点没疯了。她疯狂地拽着夏微勋不撒手,不停求他救救她的儿子。当她脱力跌进张翔龙怀里的时候,夏微勋只说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救治张立行,能不能活过来完全看天意。
一句话,似乎把贺红袖打入了十八层地狱。等待张立行醒来的过程中,她的心就在十八层地狱里煎熬着,一会儿被油锅煎炸,一会儿被刀剐着……
如今张立行的眼皮动了,说明他活过来了,还有比这更激动人心的吗?
贺红袖颤抖着手隔空抚摸着儿子的脸,呼唤着他:“立行啊,醒过来睁开眼看看妈妈吧!妈妈一直在等你呢!”
张翔龙的喉头哽着一股气流,让他难受的不行,迫不得已转过头去望着头顶的白色天花板,泪水就这么无声的从他那张严肃坚毅的脸上滑落。
张立行仿佛听到了妈妈的呼唤,眼皮又动了动。贺红袖激动地转身抓住丈夫的手:“翔龙,他的眼皮真的动了,儿子就要睡醒了!”
她说完,又转过头去认真看着张立行的连。只见他的眼球在眼皮下来回动了两下,睫毛颤动着,一会儿就掀开了。
贺红袖喜极而泣,抬手捂着嘴巴,泪水哗啦啦自眼眶里无声地流着。
张立行睁开眼,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过了许久才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
贺緑香也顾不上什么干净不干净,抬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凑近儿子带着呼吸器的嘴巴,仔细地去听。
“……梅雨……梅……雨……救……她……”
贺红袖闭了闭眼,稍微抬了抬头,凑到张立行的耳边:“放心吧,警察和秦家,还有你外祖父他们都在竭力寻找她。她一定会被安全救出来的。”
张立行放心地闭上了沉重无比的眼睛,嘴角也挂上了一个放心的微笑。
张翔龙猛地拉住妻子:“你和儿子说了什么?”
不等贺红袖回答,一直监测张立行心跳的心电图机上发出了让人心惊胆战的滴滴声,而张立行的心跳也由并不强烈的上下起伏的图像变成了一条直线。
张翔龙猛地冲出病房对着走廊外大声喊道:“医生,快找夏院长过来!快!”
被关在地下室小黑屋里的秦梅雨突然心脏紧缩,一阵疼痛难过差点没让她昏过去。她额头冒着冷汗,强烈的喘息着。心脏处的异常跳动仍然没有停止!
秦梅雨开始慌了,这是怎么了?自己被关在这里好好的,是谁?是谁出事了?!
“有人吗?外面有人没有?”秦梅雨声嘶力竭地喊着,她总觉得是张立行出事了,这种不妙的感觉就像带刺的巨网一样包裹着她。
她也顾不上什么保存体力,依照着刚被扔进来的印象,对着门口方位大声叫着:“有人吗?我要喝水!我要撒尿!快来人呀!”
地下室里不停回荡着她自己的叫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秦梅雨的心里越来越难受,巨大的惊恐让她不停地颤抖起来。
她不住地摇着头,泪水再次打湿了蒙着眼睛的黑布,嘴巴里不停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是张立行出事了!他一定好好地躺在医院里,夏院长那么厉害,他是心脏病专家,是权威!他一定会把张立行救过来的!”
不知道在秦梅雨念叨了多久之后,关闭许久的地下室房门被人打开了,一道强光摇晃着照进来。久居于黑暗中的秦梅雨对突如其来的光亮非常敏感,虽然眼睛上还遮着黑布,但透过黑布上的细小缝隙还是感觉到了有光亮照过来。
秦梅雨不知道来人是谁,想也是绑匪不放心过来查看,张嘴对来人说到:“我要尿尿!快带我去卫生间!”
他们绑架她肯定有什么目的,总不能让她就这么不喝水、不吃饭、不让大小解吧?只要来人把她带去卫生间,她就一定想办法逃出去!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她的身边,揭开了她眼睛上蒙着的黑布。
眼睛一时无法适应从黑到亮,秦梅雨紧闭着眼睛,转头错过那束耀眼的亮光,好半天才睁开眼。
待她转头看向来人,震惊得喜出望外:“蒋文豪?!你来救我了!太好了!谢谢你!快帮我松开捆着我的绳子。”
蒋文豪手拿着个细长的户外手电筒,他的脸在暗处,秦梅雨只来得及看清楚是他,却没看清楚他脸上晦暗难懂的表情。
蒋文豪把手电筒叼在嘴里,在秦梅雨身后照着,给她松绑。看见她手腕上的勒痕以及破掉的皮肉还有绳子上的血迹,他的心猛地一抽。
解开秦梅雨身后的绳索,扶着秦梅雨站起来,蒋文豪说出了他来到后的第一句话:“我送你出去!”
由于秦梅雨被扔在这里许久,一直都坐在地上,手脚胳膊腿都很长时间没有活动,突然站起来竟麻痹了许久不能动弹。
她靠在蒋文豪的怀里,一时没有留意到蒋文豪的异常沉默,以及他说话所用的字眼为什么是送而不是救。她更是忘记了蒋文豪许久都没有出现也没有联系过她的事情。
在缓解着自己胳膊腿的麻痹的这段时间,秦梅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停和蒋文豪说着,声音里早没了被救的欣喜,只有担忧和害怕。
“我被抓的时候,立行受了很严重的伤,还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猜他一定又会心脏病发了,你快把我送去医院看看他,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只要他能活下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蒋文豪一言不发,只等秦梅雨的腿有了知觉可以动了,这才扶着她往外走。用手电筒照着光,打开地下室小黑屋的门,他就熄灭了手电筒。
蒋文豪扶着秦梅雨站在地下室外适应了一会儿黑暗,半扶半托着带着她走上通往外面的几级台阶。秦梅雨一天滴水未进,刚缓解过来的腿脚还不怎么听使唤,几次险些绊倒。蒋文豪直接背起她往外走。
他们走出来在这个荒芜的院子里没走出多远,就突然被一群人围了起来。
今晚的月亮又圆又大,月光似华温柔地倾洒在大地上。
秦梅雨借着月光看向把她和蒋文豪围在中间的一群人。看身形似乎有绑架她的那些人,虽然有月亮,却并不能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被围困在中间的蒋文豪并没有说话,秦梅雨也安静地看着周围。
从一侧又走出来一群人,那群人众星拱月一般围拢着一个手拿拐杖的男人。那人走近,围困蒋文豪和秦梅雨的人自动给那人让出路来。
只见那个男人站定在圈内两步处停下,手里的拐杖猛地戳向地面:“这就是你的态度?”
那人的声音很冷很冷,比蒋文豪生气时候的声音还要冷厉几分,就好像是来自地狱的厉鬼,冷得让人直打寒颤。
蒋文豪把秦梅雨从自己的背上放下来,把她护在自己身后,只是盯着那人却并不说话。
秦梅雨感觉非常奇怪,怎么那些人围着他们却并不动手?而这个突然走出来的男人显然并不是在和自己说话,那他在对谁说话?难道是跟蒋文豪说的吗?而且,那人的声音……她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拄着拐杖的男人见蒋文豪只是把秦梅雨护在身后并不答言,生气地对周围的人命令道:“两个人,都抓起来!”
那人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蒋文豪上前一步猛地喊道:“你就不能放过她吗?”
秦梅雨呆愣地张大嘴巴看看蒋文豪,看看在月光下看不清楚脸的那人,他们……他们竟然认识?
那人转身离开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面向蒋文豪。
“放过她?”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尖啸,“她父亲撞死你妈妈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给你妈妈活路?他有没有想过要放过挺着大肚子的她?你现在跟我说放过他的女儿?!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