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赖椰还是休息了一两个小时,再起来时,果然,安则已经不见了。找遍了整个布道院,都不见那个少年的身影。厨房里也没有熟悉的早餐味,只留下昨晚的那个小盒子,和一口都没吃的完整月饼。
赖椰后悔了,后悔昨晚没追上去,她不知道安则会消失的这么利落,一点痕迹都没有,再次踏上独行的道路。
她担心的找到安瑞,觉得他弟弟还小,独自在外定会受人欺负。可得到的回应却是,安则一个兽人,管他去哪里,都是他的自由。
不再去找安则的去向,安瑞反倒是把赖椰看得更严了,昨天逃跑,就是因为看得不够紧。今天更是不能再让她有机会踏出这布道院一步。
赖椰就算来到这里再长时间,也依旧不能接受兽人与亚兽人之间的地位差距,更何况自己根本不是一个亚兽人。凭什么兽人就能来去自如,而自己连稍稍独自行动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弟弟,他自己都不管,赖椰何苦再去操心。赌气的她,一个早上都没再和安瑞说过一句话。
也不去管什么修行,独自一个人在后院闲逛。
阳光充足却并不强烈,风是安静的,身边一点动静都没有。独自走着,却隐隐觉得身后有什么在跟着自己。回头去看,果然是那个纯白色的人在墙角处躲着。而他一探头,发现已经被看到了,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像是要上前搭话,动作却十分犹豫,明明是个体型比兽人还要高大一些的大块头,此时却像是要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赖椰在一旁看得,觉得有趣,但是想起昨天已经捉弄过他了,若是再戏弄,怕是会把它吓跑。在这偌大的布道院内,好不容易有个可以和自己消遣闲暇的人,还是应该好好善待的。
微微向他笑了笑,在走廊旁边的扶手上坐了下来,又用手在自己身边拍了拍,示意他也坐过来。
就这样耐心的等着,看着这个大块头犹豫了半天,小心的一点一点向这边靠近,最终还是在自己身边坐下。
只是还有些走神的赖椰,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纯白的人,刚坐下,就低头在她身边嗅起来。
抬起头,刚好对上一双纯白的双眼,并没有觉得不对劲,反倒细细观察起来。果然,他是懂人心的。
但即便如此,最先移开目光的,还是赖椰。明明是自己邀请他来这边坐的,赖椰却其实没什么话说。眼睛一转,把两只小手藏到了身后,向他狡猾的笑了笑。再一伸手,一只小花便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是赖椰变得小戏法,只当是哄这大块头开心。看着他呆呆的看着这神奇的一幕,赖椰又冲他笑笑,“好看吗?我给你带上?”
赖椰知道应该善待新朋友,但看他安安静静,一句话不说,就总忍不住想戏弄他一下。大块头配小红花,想想都有趣。可谁承想,他愣了一下,居然真的低下了头,凑到赖椰手边。
纯白的大脑袋安安静静的低着,赖椰叹了口气似的微微一笑,双手一挥,再向走廊外的草地上指了指,示意他转头去看。
鲜艳的小花,稳稳的扎根在土地里,健康的生长呢。
纯白之人,不可思议,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确实什么都没有。这花,原本不是该戴在他头上的吗?
低头看向赖椰,才看到,这个小东西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拍着自己大腿,“你就这么喜欢那朵小花吗?你要的话,我再给你摘来。”
赖椰整了整身子,准备站起来,却突然感到双脚离地,整个人被拎了起来。
那人什么也没说,就默默的把赖椰拎起来,放到肩上,大步走了起来。
被抓起来的赖椰,也不排斥,安安静静的。只是在接触到他的一瞬间,赖椰就有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但就像是心中的那片湖,又被打开了一般。而且不同于以往,这次湖面,似乎可以同时连接好多生物,只要是目光所及之处,赖椰都能感觉到。
就在赖椰打算细细研究之时,这种奇妙的感觉又毫无征兆的消失了。转而吸引了目光的,是拐角后,幽幽的走廊。
这条通道,她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正午十分,阳光也不刺眼,从幽暗的走廊穿过去后,竟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好美好美。
平坦的草地上,还微微透着露珠的水光。兽人星球的花朵,开得异常鲜艳动人。这个大块头,果然,是喜欢花的啊。
赖椰从他肩上跳下来,自顾自的在草地上转悠,阵阵花香,让她不自觉的回想起,双生子送她来这里的那一天。相同的香气,相似的景色。明明昨天晚上才偷跑回家,结果现在,她又想家了。
纯白的家伙在远远的看着,他从来不说话,也几乎不主动和人接触。唯一经常来见他的那个兽人,也总是告诫他,不要让他与旁人接触。直到这个小家伙出现,他的世界就好像开了个口子。外面,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或许,这么远远的看着,他也能加入其中吧。
赖椰不愿破坏生长正好的花朵,在草地上走得格外小心。这里的植物普遍比地球的高,密密麻麻,看不见地面。小心的走着,只觉脚下“咯噔”一下,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硬硬的,该是块石头。
低头细看,果然,是个人工雕砌的石板,一块倒了的墓碑。看做工,明明不是新的,不说百年,但至少也有十几年的历史。可此时它却倒在地上,这断裂处,明显,是最近几天才倒塌的。
一阵微风吹过,细软的草枝被压弯,顺着风吹的方向看去,原来,这一整片,都是墓地。
这其实并都能理解,布道堂附近,又是花朵盛开,兽人们似乎习惯于在这样的地方埋葬故人。
这石碑上还没有沾上浮土,上面的碑文也算是清晰。赖椰倒是不费力的,将它扶了起来,仔细的观察,一点一点的去读上面的每一个字。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这墓,很奇怪。
这墓碑下,棺材里,没有人。
就在赖椰磨磨唧唧,艰难的读着上面的刻字时,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你在这里做甚?”这声音是安瑞。
赖椰突然回头,但却看到安瑞并不是在和自己说话,而是在像教训小孩似的,教训那个比他还高的纯白的人。
“快点回去,别让我再看到你出来。”完全没有了一个作为主教的矜持,安瑞极不耐烦的想要驱赶他。
那纯白的大块头被他说得,委屈极了。好不容易出来晒晒太阳,这就又要被赶回去,他还没玩够呢。但也知道眼前这个兽人现在很生气,默默叹了口气,想了想,要转身走开。
但就在他要迈开第一步的时候,他的手被一个暖暖的小手拉住了。
“干嘛赶它走!”赖椰对安瑞的行为有些不满。
她刚刚蹲在草地里,安瑞还没看见她,被她这让突然跳出来,安瑞显得有些吃惊,甚至说,有点乱,他真的没想到这两人会凑到一起去。
不方便指示赖椰,安瑞就把矛头又转而指向了那纯白的大块头。他冷着脸,“快回去!”
听他如此,赖椰更不乐意了,但刚想与他辩驳,就看到那大块头拉了拉自己,好像是在示意她不要再吵了。
向她点了点头,一个纯白的高大身影,默默的,独自一个,缓缓消失在草地上。
只剩赖椰和安瑞两人,心里各有算盘的站着。
赖椰是有点赌气,早上的时候,就已经被安瑞数落过一顿了,现在更是想不通。
而安瑞安瑞则似是十分无奈,甚至有些疲惫,丢下一句,“你跟我来。”——
还是从那条幽幽的走廊穿回来,安瑞把她带到了书房。
给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才开口:“今天这件事,我希望请你能不和任何人说起。”
说着,便走到最高的一层书架边上,像是取什么宝贝一般,递来一本陈旧不堪的书。
书页泛黄,不过倒也不影响阅读。赖椰伸手接过来,细细看着封面上的字,迟迟没有翻开第一页。她,读不懂。
许是刚才的情绪过于混乱,安瑞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我讲给你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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