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重道:“这条线路叫环城路,是公交公司九车队停车场的必经之路,公交车停车场的选址有个特点,必须是远离民居,环境开阔的地带,这种地方确实比较容易出怪事,秦煜告诉我那些成了精的妖物老巢便是在此,而公交车驾驶员下班一般都晚,它们便在此地截杀夜班驾驶员,之后幻化成死者的模样,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惊讶的道:“现在连妖物都知道寻找替死鬼了?”
“是啊,这个世道人心不好,连妖怪都跟着学坏。”申重皱眉道。
“所以秦煜锤死的其实是妖物而非人,这点目前来看是没有异议的?”我道。
“那也未必,除非找到驾驶员的尸体,否则秦煜无法洗脱杀人的罪名。”
这里曾经是农田所在,后来被市里征地用作建盖公交停保站,所以此就是大片的土地。
犹如一张纸般平整的区域,从地貌上是无法判断凶吉的,我颇为挠头,叹了口气道:“可惜廖叔不在,否则肯定能找出埋尸之地。”
“就是马上要被送来羁押的人?”申重道。
“是啊,我只是跟着他后面草草学了几天,他可在这行里浸淫几十年了。”
“你这么说等他来我还真要当面见见,虽然说我是警察他是囚犯,但我佩服有真本事的人。”申重道。
“就冲你这句话,无论如何我要把藏尸地找出来。”
话是好说,但事儿不好做,面对一片黄扑扑的泥巴地,我前后左右仔细观瞧一番,但当地地势无法依据阴阳地脉的山水五向,该从何处下手?
香烟抽了一支又一支申重问道:“道长,是不是不太好办?”
我皱着眉头道:“不瞒你说,这种地形我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口啊。”话音刚落就见秦煜打开车门放出了鼠妖。
大耗子落地后一溜烟跑到我身边,它浑身居然长出了一层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紫颜色的毛发油光水滑,隐隐透出一层柔光。
从毛发就可知体内血液循环旺盛,精气神十足,鼠妖眼睛烁烁放光,身体伤口一点不见了,看来鼠妖的自愈机制十分强大,想到这儿我问秦煜道:“既然你是一名殄官,为什么不对付这只老鼠?”
“它并不邪恶,而且以阴魂为食,我需要它的帮助。”秦煜口齿不清的道。
“你的师父就是那名跛脚道士?”
他盯着我看了片刻,挤出一脸僵硬的笑容道:“我不想告诉你,你也不需要知道。”
虽然他不愿说,但我也知道秦煜必定是为了报父母之仇,所以踏上了殄官之路。
秦煜指着萎缩的左脸道:“殄官妖法,必得天责。我豁出自己的一生降妖捉怪,即便妖怪再可怕,我也要杀了它。”
一个敢于坚持,不向困难低头的人,是值得尊敬的,更何况他所做的这件事极度危险,堪称世界上最危险可怕的职业,能如此坚持,令人佩服。
最难能可贵的是一切全凭意志坚持,因为“这份工作”是没有报酬可言的。
而我也基本搞懂了鼠妖的本能,它不但食人,也吸食鬼魂,难怪半夜三更要出门,原来是出去寻找“食物”,想到这儿我心里一阵安慰,看来自己养的“宠物”只要调教得当是完全可以成我左右手的。
刚想到这儿秦煜又对我道:“那个兽医院的医生不是人。”我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没跳起来。
梁起鑫行为确实有些古怪,但要说他不是人我是不能相信,或许是看出我的怀疑,秦煜举起左手指着手掌道:“你可以看他手掌,完全没有掌纹,没有掌纹的就不是人。”
“所以你用锤子敲他就是因为这点?”
“没错,只要不是人,却幻化成人形的妖怪必须得死。”说这句话时秦煜的口齿变的十分清楚。
我道:“只有等晚上依据连星风水测定大凶之地了。”
“好吧,既然这样我们先回去,晚上再来。”说罢我们上了车子刚刚点着火,车内的报话机便响了道:“申队、申队,刚刚得到110指挥中心的讯息,公交公司第九停保场内发生人质劫持事件,从反馈来的位置信息看你们距离停保场最近,请你们处理一下突发事件。”
“人质几人,劫匪有几人,使用什么凶器?”申重道。
“人质一共有四人,分别是调度员和三名机修工,劫匪初步估计最少两人,持枪。”
“真够邪门的,随便挑个地方都能遇到人质劫持事件,我……”话音未落,只听远处的停保场内传来三声爆豆般的声响,申重表情立刻就变了道:“操他妈的,出大事了。”说罢立刻对其余两辆车做手势,接着调转车头往停保场风驰电掣而去。
很快刚赶到停保场外,大门入口处附身趴着一个人,头部中弹,鲜血顺着水泥地面四处流淌,死者身上穿的制服,却是的士驾驶员的,估计是逃跑的过程中被劫匪一枪打中头部身亡的。
三辆警车齐齐拉响警报冲到第九停保场,申重掏出手枪,将子弹顶上膛,下车前对我道:“对方有枪,千万不要露面,万一交了火我没法保证你的安全。”
“我知道。”我很自觉的将脑袋躲在车座之后,只听申重下车后大叫道:“三儿,你去申请支援,顺子去拉警戒线拦住后面的车子,别让他们靠近,剩下的人分三组,别让劫匪离开警卫室。”
我透过座椅的空隙朝停保场内望去,只见劫匪控制四名人质躲在调度市里,四名公交公司员工贴在窗口阻挡住射击角度,四人一女三男,个个吓得魂不附体,抖成一团
“你们被包围了,赶紧出来投降吧?”申重大声道。
“滚你的蛋吧,警察咋样,警察了不起吗?有种你放个屁试试,老子一枪再崩个人。”屋子里的人大声吼道。
这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凶徒,而且他已经开枪打死人了,所以完全有可能会再度开枪杀人,这话并非只是威胁。
申重皱着眉头问身边的警员道:“安排谈判专家来,这两人不会轻易投降的,我看首要考虑的方案是击毙二人。”
气氛一时紧张到极点,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就在这时秦煜走到他身边道:“没必要担心人质的安危,因为屋子里四个人根本就不是人。”
“什么?你确定?”
“你看他们四人抖动的姿势,这可不是因为害怕产生的颤抖。”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情况确实如他所言,这四人并非身不由己的颤抖,而是站在原地微微跳动,且四人动作频率完全一样,仔细一看仿佛是四个配合默契的舞蹈演员再跳舞。
劫匪过于紧张,对于发生在眼前的诡异状况根本没注意。
“这是怎么回事?”申重诧异的道。
秦煜用巨大的独眼扫视一番,眼珠子忽然瞪的更大,对申重道:“快跑,咱们掉鬼窟了。”其实我早就看到停车场内部几辆破旧的老式公交隐约冒着怪异的黑气,但没有细想这事儿。
与此同时车内报话机也响了起来,之前联系申重的人以急促的语调道:“申队、申队、紧急呼叫,刚刚得到公交公司确认,第九停保场已因故废弃不用,之前的报警电话也不是九车队驾驶员打的,希望你们核实情况后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我大吃一惊,仔细观察才发现被爆头的死尸身前不远处停着一辆抛锚的的士,而他左手致死还紧紧握住一部手机,报警的人肯定是他。此地的情况越发混乱,我们到底遇到什么状况了?一念未毕只见头部中弹的的士司机身体古怪的痉挛了一下,居然抬起满是鲜血的脑袋,朝我们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