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单单从颜色上来看,很多人会误以为是苏族人的常用佩饰。”
“请看这里,年轻的异国先生——鸟羽是我们美国常见的栗翅鵟尾羽,从新墨西哥一直到落基山脉,整个西部都有这种鸟类的分布,所以不能从地理位置上判断这根羽毛佩饰的来历,但是上面的油彩是可以的,苏族人和夏延人,都有用艳红色涂抹头冠羽毛的习俗……”
在白晃面前侃侃而谈的,是波特兰大学,美洲本土物种研究所主任,原地人研究科的卡莫耶教授。
因为他的研究方向,是北美大陆上的所有印第安族群,所以针对其族群起源和来历,自然也是他的研究科目之一。
而关于印第安人的起源,有一种说法,就是在冰河时代,这些人的祖先通过冰封的白令海峡,从东亚远东大陆来到了北美的阿拉斯加。因为需要顺藤摸瓜,所以这位教授在中国古人类学研究所,也待过两三年时间,做过学术交流,因此中文对话完全不是问题。
当然,不说在寻找这个印第安专家的过程中,经历了多少曲折,光是聘请人半天的费用,就达到了夸张的15000美元。
在鉴定羽毛来历的过程中,仪器使用费还得另算。
可在听了这位教授细致入微的讲解后,白晃就只有一个感觉,物超所值。
如果波特兰大学,也有淘宝的评分系统。德鲁伊一定会给这位教授五星好评,表示下次有机会还会光顾。
“然而我们只需要仔细分辨,就能从油彩的细微色泽上,看出这并不是完全的草原印第安部落习俗。苏族人和夏延人的头冠羽毛,因为受到大草原阳光暴晒的关系,所以羽毛的羽小枝在显微镜下会显出一种黄色,而这支羽毛却并不是这样。看看它的羽小枝,你发现了什么?”精神奕奕的老教授,兴致勃勃地把白晃拉倒显微镜下面,按着他的脑袋朗声指点。很是循循善诱。
没办法。谁让这位教授所研究的,是一种即便在美国,也属于绝对冷门的人文社会学科呢?
虽然他是领域内的大拿,不折不扣的大拿。但除了学校规定的选修课程外。就没有学生主动选报他的课。这对于满腹才华无处表现的老教授来说,简直就是人生寂寞如雪。不说那些教导医学心理学等等日理万基的同行,就算是传统化学。经典物理这一类已经日趋式微的学科,他都比不上。
好不容易有人上门请教,而且还是一个异国的年轻人,这怎么能不让老教授欣喜若狂,怎么能让他不好好满足一下自己为人师表的**?
被人拖到显微镜下面,对着目镜看了又看,白晃将信将疑地不确定道:“发现……羽小枝是暗红色的?”
“宾果!”
老教授对于白晃的观察能力非常满意,很是期盼地看向对方:“年轻的小伙,我认为你有着非常敏锐的观察能力,博闻强记的头脑,而且又对这一门科学如此感兴趣。嗯,有没有考虑一下,报考我的研究生?放心,语言不是问题,反正我懂中文,而且我能向你保证,只要你报考,就一定能考得上。”
这都那儿跟那儿啊。
白晃心里一阵恶寒,老家伙估计是寂寞太久了,语言种族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逮着个人就不放了。
“卡莫耶教授,那羽小枝上是暗红而不是橙黄,这又代表了什么呢?”白晃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回来。
对于白晃的不配合,老教授很是失望,看着德鲁伊的惋惜表情,就像是西门庆看到了嫁给武大郎的莲莲。
但出于职业素养,当然更重要还是那15000元美金,完全比得上他半年研究经费的报酬上,老教授也只能回到正题:“这说明这根羽毛佩饰的主人,常年生活在潮湿的环境里。”
“丛林印第安人?”白晃举一反三。
但他这一次的回答,却没能得到卡莫耶教授的认可,老头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之后,才把羽毛切片移动了一下位置:“一般人都会这么想,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丛林印第安人的彩羽头冠,从来都只是节日或者一些重大集会和活动上的装饰品,在日常生活中,他们是用不会带着这种羽毛的。想想看,眼看着一头驯鹿就要进入你的射程里面,却因为发现了色彩艳丽的头冠而惊慌失措的跑掉……”
白晃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丛林印第安人靠着采集浆果和打猎为生——当然,不是说被白人赶到保留区的那些,而是坚持自己传统,拒绝现代化社会化的原始族群——这些人在丛林里面活动的时候,带着色彩艳丽的头冠,那就是白痴。
不过既然是印第安人偷走了德鲁伊种子,那么说不定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取回“圣物”的行动,所以带上彩羽慎重其事,也很有可能。
在找到卡莫耶教授请教之前,他就查阅到了一些相关资料。
印第安人相信“万物有灵论”,而且非常崇敬自然,对于自己生活环境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报以敬畏的态度。甚至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把他们看成是美洲大陆上的德鲁伊,只不过没有完整确切的德鲁伊教义罢了。
可老教授马上就给出了更加有力的证据:“而且除了红色部分羽小枝的暗红色外,另外一部分,几乎是和红色一样面积的靛蓝,同样说明了这根羽毛不会来自丛林印第安部落。因为那些部落在使用冷色调油彩时,更加偏好靛青一些,这可比分辨羽小枝的细微差距要好辨认的多。”
白晃没话说了,谁让人家是专家呢。
“那这根羽毛……”
虽然说。听这些个肚子里有货的学者,讲解一些以前没听过的趣闻和知识,也比较有趣,但对于一个德鲁伊来说,还是收集种子更为重要。
所以他这会儿已经顾不上风度,眼巴巴看着卡莫耶,恨不得直接用思维窥测仪,把对方肚子里的东西一股脑给掏出来。
“哈哈,不要这么急躁,探索新知识的过程如此富有趣味。为什么总想直接看到结果呢?”老头儿很是开怀地笑着。
不过当他忽然发现。白晃的眼神,已经有从食草动物转向食肉动物的趋势后,就很是遗憾地摊摊手:“好吧好吧,或许你是急着赶过去。和你的印第安女友约会。所以才这么着急对不对?那么请听好。这根羽毛,应该是高原文化区印第安部落的产物,而且从羽小枝的染色情况来看。属于高原文化区中的渔猎区域,也就是说这根羽毛的主人,生活在大河流经的山地高原上面。”
对于美国地理,白晃还在第一次过来这边时,就已经调查过。
再结合之前对于印第安人情况的了解,他的脸色立马狐疑起来:“不会是新墨西哥和亚利桑那州那边的墨西哥高原吧?阿帕奇人就生活在哪里……”
靠,啥部落的印第安人不好,偏偏是以凶猛好战著称的阿帕奇人……
老美的武*装攻击直升机就是用这些土著生番的名字命名,能是什么纯良无害的货色么?
“漏,漏漏!年轻的朋友,你好像又弄错了什么。”卡莫耶教授的考据癖和指点欲*望又发作了,竖起拇指在白晃眼前摇来摇去:“那叫阿帕奇族,而不是阿帕奇人,凡是使用阿帕奇语系的印第安族群,广义上都叫做阿帕奇族。但这些族群里面的不少部落,比如利潘族和梅斯卡族,听到你这么说可是会使用暴力的。”
白晃很明智地闭嘴,什么意见都不发表了。
见他紧紧抿住嘴不说话,老教授还很遗憾地奸笑两声:“好吧,事实上,这根羽毛应该是萨哈普廷人的佩饰。而且不是头冠上的彩羽,北方高地上的印第安族群,他们从不在头冠上装饰彩羽,只有黑白两色的羽毛,这一根应该是插在后肩两侧才对。”
渔猎,高山……
晕,自己咋就没想起来,在落基山脉延伸到美国的这边,恰好也是哥伦比亚河的流域呢?而且这个区域就在基诺小镇的东北方向,是华盛顿州,俄勒冈州,爱达荷州的三州交界位置。再远的印第安人,他们也找不到基诺镇上面去啊。
不过这个什么萨哈普廷人,白晃也有些了解,分为东西一共7个族群,天知道这根羽毛是那个族群的?
“可是教授,这个萨哈普廷人可是有着好几个部落的……”白晃咧着个嘴,眉尖微微皱起。
“你的运气很不错,中国小伙子。”卡莫耶教授用一种貌似同情,但怎么看都还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向他:“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寻找这根羽毛佩饰的主人,但我要说的是,不管有理由也好还是纯粹好奇心作祟也罢,都不要去继续深究了。”
“因为萨哈普廷人里面,只有一个部落会选择靛蓝色的油彩,那就是帕卢斯人。这个部落分布在帕卢斯河沿岸,也就是蛇河在西北三州的称呼。嗯,他们的习俗嘛,好战保守戒备心理强烈,甚至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还有部落保留着猎取敌对部落头皮,以此划分战功的习俗……”
“不过,不是说很多印第安部落,都已经被美国社会同化了吗?”白晃眯瞪着眼睛看向卡莫耶。
面对德鲁伊的疑问,卡莫耶只是嘿嘿两声,嗤之以鼻:“这个部落分布在帕卢斯河沿岸,也就是蛇河在西北三州的称呼。其他的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了吧?作为三个州的州际线,而且又在落基山脉这种现代文明难以触及的地区,你认为那里的印第安部落,会是多么热情好客的家伙吗?”
白晃吸吸鼻子,没啥好说的了。
不过毒枭老巢他都闯过了,几个食人番子部落。还能吓得到他。
先前误以为是阿帕奇族群,也仅仅是觉得有些麻烦而已,倒并非真的害怕什么。
“谢谢你,卡莫耶教授,希望下一次回来的时候,你的这门印第安研究学,还没有被你们的学校领导层给裁撤掉。”不无恶毒的对卡莫耶表达了谢意后,白晃挥手告别。
“嘿,你这个可恶的小子,虽然我听出来了你的诅咒。但我还是要说。不要去帕卢斯人那里冒险!”
看着德鲁伊的背影,老教授跳脚大喊着。
……
这老头儿不错,熟悉中国的现状,也没啥白皮猪特有的偏见。
但对于人家的一片好意。白晃注定只能辜负了。
谁让那什么帕卢斯人。居然敢摸老虎屁股。鳄鱼嘴里拔牙,和狮子抢食吃呢?不管那些人有多信仰大自然,对于其他陌生人多么凶残。白晃都要去闯上一闯,不拿到德鲁伊种子誓不罢休。
在波特兰市区,随便搭乘了一辆向东开的灰狗巴士,然后在一个略显静僻的小镇上下车以后,白晃才找了个安全地点,变身大鸟冲天而起。
捏着手上……爪子上的指南针,白晃一路飞向东偏南方向,直到看到了一条隐藏在山脉里的清澈大河以后,才找了个地方停下来歇脚。
蛇河已经到了,接下来沿河顺流而下,就能找到帕卢斯人的所在。
不过已经是黄昏时分,所以他首先得找个地方过夜。
在野地里随便对付了一晚上后,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德鲁伊迷糊着眼睛一伸懒腰,居然捅到一个毛乎乎的东西上面。
回头一看,顿时就无语了,居然是一群足以吓死普通人的北美灰狼。几只小狼崽子看到他醒来,立马可劲儿地唧唧啾啾,连母狼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叫唤,都不理不睬。
肯定是感受到了自然之力,大晚上偷偷摸摸跑过来的。
这要是普通人,还不被吓得肛裂啊。
白晃和野物相处时间多了,倒是没被吓到,但却有一种,自己被人不声不响睡了的感觉。
“擦,还是被几个未成年给睡了。”德鲁伊很是无语地挠挠后脑勺,和这群中国已经少见的动物玩了一会儿,才再度变身大鸟飞起来。
回头看了一下,那头母狼眼中居然露出了十分人性化的震惊之情,显然这回是它被吓到了。
……
一边偷笑,一边沿着这条名字奇怪的大河找上去,沿途在几个地势不错的地方,也都碰上了一些躲避现代文明的印第安部落。
但他并不能肯定,自己看到的这些是不是帕卢斯人。
不过德鲁伊的目标并不单单只是帕卢斯族群,反正从手链被偷走的情况看来,那些还保留着原始信仰的印第安部落里面,说不定就有部落巫医之类的货色,能够觉察到自然种子的不凡之处,所以在这些原始印第安部落里面,很可能还有其他的种子碎片。
于是发现一个部落,他就盘旋着下去,在部落上空来回搜查感受着,直到确定了没有德鲁伊种子的波动后,才再度飞上高空。
但每当他降低高度,又被那些原始印第安人看见以后,这些不同部落族群中的大多数,都会先呆上半天,紧接着大呼小叫,然后把部落所有人都招呼出来,在外面对着他又跪又拜,敬若神明一样。
晕,要不要这么夸张?
白晃只知道印第安人敬畏自然,对于一些强大的自然生物,尤其是天空上的霸主很是憧憬,整个北美大陆上好几百大大小小的部落,以鹰鹫作为部落图腾的,就占了将近一半,其他另有信仰神灵的部落也不会无视鹰鹫类大鸟……
但发生在德鲁伊眼前的这些真实场景,还是让他忍不住啧啧感慨。
……
因为要在蛇河两岸来回搜索,所以白晃的进度并不快,飞行总里程差不多到了两百多公里,但却还在爱达荷与俄勒冈之间穿行,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等他找了个地方变回人形,搜索卫星地图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直线距离上,才走了区区三十多公里而已。
可按照卡莫耶的说法,蛇河两岸二十公里范围内,都有可能是帕卢斯人的部落聚集区,所以要想一个不漏,只能按照现在的拉网式搜索找下去。
四天以后。
白大鸟飞过了蛇河在落基山脉里面,最为宽阔平缓的一段,来到海拔稍微低一些的二级高原上面。
虽然海拔更低,但山峰与山峰间的落差更大了,几乎很难在大河两岸,找到一块稍微平整点儿的土地。
靠,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能住人么。
德鲁伊一边嘀咕着,一边把寻找方向扩大了一些,因为在这一片区域,除了蛇河之外还有无数流量稍小一些的支流,而但凡是有流水的地方,就总会有人类生存的空间。
很快,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比较平缓的山间坡地,按照之前的经验,在这种区域上,怎么着也能碰上一两个印第安部落。
白晃的猜测没有错误,而且身为巨型金雕,他的目力也和体型成正比。
接下来没飞多大会儿,他就在半空中,看到了一处夹在山坳中的高原湖泊。
湖面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小,但这些全都无足轻重,因为在距离湖泊两三公里之外,他已经看到了印第安部落标志性的木雕图腾柱。除此之外,他甚至还感应到了一种,隐隐约约和德鲁伊种子很相似的波动。
大喜过望之下,白日光还是勉强保持了镇定,经过一番深入思考,他决定这次不弄的那么惹眼,而是小心点摸过去,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德鲁伊种子。
落地,变回人形,正当他抬腿要走的时候,想想又掏出阿九,变成第二形态基奈山狼跟在了旁边。
倒不是预防野兽,而是担心万一有帕卢斯人的出来狩猎,给自己来上一标枪。
很快,他就接近了先前看到的那片湖泊。
高原湖水总是很清澈,很让人心旷神怡的,作为一个德鲁伊,这方面的感受就更加深刻了。所以在来到了湖边后,他并没与继续前行,而是忍不住停下来,掬了一捧湖水,好好洗了个脸。
沁心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到脖子里面。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呆住了。
不是湖水太凉,也不是面前忽然蹦出个喀纳斯水怪,而是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上,眨眼间冒出一张人脸,随后是一抹让人惊心动魄的淡黄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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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声明一点,印第安人其实很符合东方人审美观。
另外某次在上一个糟糕网站的时候,我发现了很多印第安美女的照片,用来搞百合比看舌尖上的日本好多了,简直是野性和自然美的完美结合。至于打码是什么意思,咱表示自己一概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