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文一句话刚出口,随即就反应过来不管白晃的举动,是否有不合适的嫌疑,但人家总归是自己掌上明珠的恩人,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未免有些不够委婉了。
至于那个唐衫中年,自然有欧阳登封出面喝止住:“阿山,怎么说话的,还不给我闭嘴!”
气氛陡然微妙了一下下,随即就有个商务装站出来:“这位先生,可能你对香港的一些法规不太了解,像我们身后这两棵树龄在300年以上的yin香,是被特区zhèng fu明令登记在册,属于《古树名木册》保护的珍惜植物,如果要挖掘,必须经过地政总署和环境总署的特别批准,如果私自对其做出处理,可能连整个施工项目都会被立即叫停。”. .
喂喂,你们要不要这么专业啊,拼死拼活忠心耿耿,最后也就是让老板多上几个小明星,何苦呢……
看着面前的商务装一板一眼地汇报说明,白ri光忍不住就吐槽了两句。
德鲁伊才不会承认,自己是眼红赵氏父子手下,有如此高素质的职业经理人呢他自己在国内的员工,忠心度倒是都满值了,可关键都是些憨头憨脑的农民工,没几个上得了台面的,和面前这些人一比,简直是高下立判啊。
但是话说回来,要是在大陆,对于动植物的保护力度,也有香港的水准,那他这个德鲁伊的ri子就好过多了。. .
摇摇头,白晃老神在在地笑了笑。故作高深道:“我没有让你们私自处理挖掘啊,只是刨开表层土壤,看看这两棵树的根系情况。”
根系情况?
德鲁伊的话,顿时就让一群jing英人士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说这两棵古树成了jing,在地下弄得整个工地不安宁?
香港人虽然也很信风水之说,可要真扯上妖魔鬼怪的事情,大部分人还是持保留态度的。毕竟前者可以用磁场一类的科学原理解释,可后者嘛,就太过于夸张了。
此时,在旁边站了老半天的欧阳和合。终于也不甘寂寞地站了出来。他不方便直接帮白晃说话。但在自己祖父面前,总可以提点儿意见的:“阿公,你不是一直都说,阿白是叔爷家的贵人吗。要不……”
在没有更好办法的情况下。欧阳和合这句话。无疑就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欧阳登封心里,也产生了一种名为“死马当活马医”的无奈念头。
现场两个能拍板的老头子。彼此对视了一眼后,最终还是赵启昌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白晃心里也清楚,这位老爷子倒不是心疼钱,如果只是涉及到资金问题,可能他连个肉痛的表情都不会有,根本就不会过问。
对方真正在乎的,是赵氏家族的名誉。毕竟香港这地方说大不大,一旦有什么流言,很容易就弄得满圈子都是风言风语,他丢不起这张老脸。
见老太爷都没有异议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可能跳出来自找没趣,反倒是立马就有个家伙掏出手机,对着话筒下达了一通指令。
不多时,工地那边就赶过来一队工人,安全帽施工服,手上还拿着各sè工具。
为首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对着众大佬毕恭毕敬地打过招呼后,才走到那个商务装面前,压低声音汇报一番,然后摆出一副随时听从指挥的架势,老老实实站在旁边。
商务装又回头看了眼赵启昌,见老爷子没啥表示,然后指着土丘上的两棵大树:“就在这里往下挖,让工人们注意一点,不要伤到了树根。”
指令下达,五六名如狼似虎的大块头工人,立马就要抡起铁锹铁镐动手。
可就在第一个工人的铁镐,眼看就要落到地上时,白晃却出口制止:“等一下!”
“嗯,难道白小友还有什么意见吗?”赵启昌的花白眉毛微微一挑,随即古井不波地询问道。
旁边又有人不安分了,虽然顾忌两个老头子而没有说什么,可他们的目光中,分明却写满了怀疑的神sè。
“意见倒没有,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如果他们在这个位置动手,用不了几下就会挖断树根的。”白晃毫不客气地抬头,瞪了那几个没有眼sè的家伙一眼,然后信手一指:“都退开十米,然后再开挖。”
退开十米?
一群人又忍不住了,纷纷面露惊愕之sè,虽然说按照常识,一棵树埋在地下的根系,很可能比树冠所占据的空间还要多,但也用不着离得这么远吧?本来工人们在动手之前,就已经很注意分寸,离树干足有七八米了,至于再往后退么?
不过看白晃言之凿凿的模样,赵启昌沉吟片刻,还是点点头:“就按白先生说的,再往后一些。”
自己的老东家对一个小年轻如此新任,这种情况,无疑出乎了赵氏高管们的意料。这些平时西装革履,动辄出入高档场所的家伙们,纷纷跟花痴看帅哥一样,牢牢地盯着德鲁伊,一个个暗自琢磨着,对方是不是赵家的姑爷。
jing英高管们在集体纳闷,可那些工人就没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只见他们三下五除二,几乎没费什么吹灰之力,就挖开了本来就跟松散的沙质土壤。随着大堆大堆的泥土被挖到一边,周围聚成一圈的人,心中也是齐刷刷抽紧,跟等待审判似的,眼巴巴盯着土坑里的景象。
“咦!”
随着一声按捺不住的惊呼,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就连从头到尾都很是镇定的赵启昌,也下意识摘下眼镜儿擦了擦,然后再度架回鼻梁,一霎不霎地锁定土坑之中。
他身边的赵幼安。更是直接捂住小嘴,满脸不可思议地望向白晃。
这位大小姐的眼神里,分明写满了浓烈的无法理解。
旁边赵家两兄弟的表情,也比自己女儿/侄女儿好不到哪里去,就连赵嘉铭手里的烟屁股掉落在地,他也恍然不觉。
因为在土坑之中,赫然是纠缠成了一团乱麻的树根。这种情况,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距离古树主干,十七八米开外的地方!说的更绝对一些,就算是一般树木的主根。也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不可能!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但比钢铁还要坚硬的事实。让他们不得不正视,眼下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况。
意外出现的情况,让开挖的工人们也迟疑起来。其中一个的嘴唇嚅嗫了两下,心惊胆颤地小声迟疑道:“是不是……我们挖到‘伯公’‘树神’了?”
“树个毛球的神啊。”见工人们都不敢动手了。白晃没好气地哼哼一声。给他们普及起了“现代生物科学知识”:“就是个植物生长激素而已。真要是你们供奉的那种树神,怎么可能会是这种古怪的样子?”
“植物生长激素?”赵嘉文往ri那张温文儒雅的脸庞,也变得木愣起来:“可如果是这种东西。那应该是对整棵树都有影响吧?怎么这两棵……”
白晃慢条斯理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脸上那种浓浓的自信,就仿佛诺贝尔奖获得者给一群初中生上课:“指定植物组织的促生长激素,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国外就开始了相应研究,到了两千年以后,各种成果更是井喷似的出现,想要弄出眼前这种样子,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我自己在西江老家的研究室,就能制作出类似效果的试剂。”
事实上,这厮根本就是嘴巴里跑火车,对于彻底抛弃了节cāo的德鲁伊来说,忽悠一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何况在这件事情上,他也是在帮赵家呢。
“哦……”赵嘉文一头雾水地点了点头,很明显,这个商场jing英对于白晃的话,也是压根儿不了解,对方说啥就是啥。
“可这两棵yin香木变成这个样子,对此地的风水又有什么影响呢?”
发问的是赵启昌,老头儿在面对这种异象时,依旧是反应最快的那一个。
德鲁伊摇摇头,平心静气地微微一笑:“这个问题我就解释不了了,大家得问欧阳老先生。”
而此时的欧阳登封,就跟得了老年痴呆症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盯着纠缠成一团的树根不说话。
到了这一步,可以说,白晃已经帮他撕开了表面那层面纱,要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也不配被称为香港的风水大师了。
喃喃自语了两声后,欧阳登封苦笑着长叹了一口气:“老了,老了!怎么就没想到,恰恰是龙穴上出了问题!”
“欧阳师傅……”
赵嘉铭xing子急,别人还没说话,他已经头一个开口叫了一声。
似乎是瞬间回了神,欧阳登封止住赵启昌的不满眼神,缓缓摇头道:“怪我啊……赵生你看,虽然一开始,我认定这里是木生水,青龙入海的风水局,但现在这两棵yin香木的树根纠缠下来,反而把原本的地穴给坏掉了……木能生水,反过来也能克土啊!再说龙能潜于九渊也能飞临九霄,可没听说过哪条龙能藏在木气中的。现在活龙变成了一条困龙,这里的风水要能好,那才是有鬼啰!”
“可是老师……”先前还对白晃百般看不顺眼的那个中年人,欧阳登封的大弟子阿山,这会儿也目光闪烁,不敢跟德鲁伊对视:“就算是这里的木气太盛,无法蓄养龙脉地气,但也不至于让原本的名堂,变成一处风水恶地吧?”
“如果只是树根纠缠,那当然不会。”
欧阳登封声音干涩,面sè也不太好看:“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两棵树的树根,恐怕不仅仅是生长异常,应该还被人刻意引导,给布置成了一个九宫穿心的煞局!原本龙穴汇聚起来的生吉之气,全被这两棵树给抽走了……”
听到这里。除了白晃外,周围一圈人全都不由自主地连连点头,觉得困扰自己的难题,总算是豁然开朗了。
只有德鲁伊,对欧阳登封的解释心存保留。
当然,也只是有所保留而已,毕竟就在短短几天时间里,这个工地上已经闹出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事情,而且都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
不过能解释也好,不能解释也罢。再怎么说。找出问题根源的人还是白晃,旁边那些人再看他的眼神,已经从“心存不满”,变成了“无限景仰”连欧阳大师都没能看出来的秘密。被这小子一眼道破。难道还不值得高看一眼么?
旁边赵幼安已经忍不住发问了:“阿白哥哥。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两棵树有问题的诶,难道你的眼睛能发x光么?”
嘁。我有这本事,天天去铜锣湾看美女,还在这儿瞎费个什么劲?
只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表面上,这厮还是装出一副谦虚的表情:“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天天和花草树木打交道,想看不出来,都很困难吧?”
“白先生你这真是……真是……”赵嘉文也憋不住了,试图找个最高级别的褒义词来形容白晃,可惜心情激荡之下,嘴巴跟不上思维,不过好在他的表情已经深深地表达出了他的惊喜。
“没什么了,毕竟安安和欧阳也是我的朋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自己的朋友,也不算什么。”德鲁伊笑着摆摆手,十足十高人的派头。
“那个什么……”
见赵氏父子还要继续说好话,白晃也不禁有些头大,被人诚心诚意捧着的感觉当然不错,但听的多了,也就没啥新鲜的,反倒是被人围观的有些不自在。于是他连连摆手,冲赵氏父子提议道:“既然问题的根源找到了,就先想办法处理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这话倒是没错,听白晃这么说,赵家上上下下对他的感观,瞬间又提升了一层。
只是他的这个建议,落到欧阳登封耳朵里,却引的对方一阵眉头紧皱。
当然,这不是人家怪他多嘴多舌,光看之前对方的表情,就知道这位风水大师同样感谢白晃。
真正的问题是,眼下这个局面,并不容易处理。
“既然是九宫穿心的煞局,那不用说,摆明是有人刻意针对了。”赵启昌虽然是在询问,但口气却笃定得很。
他的大儿子点点头,眼中有愤怒一闪而逝:“这个盘被南洋实业保有了六七年,很明显,就是他们动的手脚!爸爸,你看我们要不要……”
“急什么?”赵启昌倒是沉得住气,还有心思借机教育自己的后辈:“没有准备,你贸贸然然想怎么弄?他们刘家又不会跑出香港,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话道理是不错的,但白晃很不以为然。
君子报仇,从早到晚,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可见商场上都是些jiān诈人物,一点儿都不坦荡。
训斥了儿子后,赵启昌又看向自己的老友:“欧阳,那现在这个局面,你看……”
“能破。”欧阳登封先是给了个肯定的答案,然后又话头一转:“只是九宫穿心的煞局一破,这里的地穴明堂也就毁了,只能算很普通的格局。”
听他这么讲,赵家兄弟嘴巴动了动,却没再说什么。
可兄弟俩脸上的不甘心,却连瞎子都能看出来。
至于他们的脸sè为什么如此难看?
白晃从赵幼安那里,也听说过一些风声:这块地盘,本来就是赵家得知港府要大力开发天水围地区后,才花大力气买下来的。在规划之中,赵氏集团打算把这儿建成一个,集旅游观光购物住宿为一体的高档商业区。
可现在很明显,这里的风水一旦被破坏,在赵家人看来,无疑是非常难以接受的。
欧阳登封下了这个结论后,在场的气氛就仿佛过山车一样,从刚刚的“曙光在即”,瞬间变成“默然不语”。
见众人都不吭声,一旁的赵幼安抿了下嘴,扯着欧阳和合轻声问道:“欧阳哥哥,把原来的那个什么坏局破掉,这里也不能恢复吗?”
欧阳和合十分为难地摇摇头:“这两棵树就长在地穴上面,已经把地穴堵死了,不管怎么动,都很难回到以前的风水格局。”
“那干脆上报地政总署,把这两棵扑街的烂树给挖掉,这样也不行?”赵嘉铭一口气憋得不行,干脆破罐子破摔。
欧阳登封缓缓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铭仔,人家既然能花七八年时间布局,又怎么会让我们轻松破解?就算总署那边批复下来,同意把这两棵树移走,可yin香木本就是点穴的东西,穴眼一去,跟破局也没什么两样了。”
一片愁眉苦脸。
德鲁伊瞧瞧观察了一圈,觉得这些人还是心xing不够,容易为外物所动。
倒是赵启昌,再度表现出了不同一般的气度,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痛惜恼火的意思:“那就先破了局再说,其他的,以后慢慢想办法。好了,嘉文留在这里,嘉铭,你送白先生和安安回去,回去以后让你纯叔准备一下,晚上摆酒,我要好好感谢白先生。”
“呃,这个,先等一下。”
吸了吸鼻子,德鲁伊又有不同意见要发表了。
他觉得既然要感谢自己,就干脆多感谢一下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