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尘是我的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骨肉,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总是指责他,逼着他。 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老太太不能落俗,跟所有的女人一样,遇到这样的事情时,都不能保持绝对的平静。
苏洛颜撒开了手,这样的事情,是需要他们自己去面对的,她作为一个类似于旁观者的角色,只能够袖手旁观。
老爷子没有说话,目光盯着地板,一脸的落寞。老太太的哭声终于响彻了起来,泪水大滴大滴的从她的眼眶中冒出来,顺着脸颊滑落。她定是心疼到无力自拔的地步,不然不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逸尘是我的儿子,你……”老太太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口气没有上来瘫坐在地上。苏洛颜赶紧上前一步将老太太扶起来,但是刚才还哭天抢地的女人,却是一动都不动了。
“护士,护士……”苏洛颜扶住老太太,想着她不过是因为伤心过度昏厥过去了,穿着护士服的小女生赶紧过来,跟苏洛颜一起将老太太扶到一旁的病房去。
老爷子颓然的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了下来,他的眉头从一开始就皱了起来,一点点都没有松开的迹象。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呢?但是理性在很大程度上都要让步于感性,他不能看着方逸尘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
“您快过来看看吧,妈好像是心脏病发作了。”苏洛颜从病房里跑出来的时候,老爷子眼底的泪水顺着苍老的脸滑落下来。听闻老太太此时心脏病也发作了,他慌张间将手里的拐杖都丢下了。
病房里的老太太已经被扶上了推车,正往手术室里去。老爷子跟在推车后面,眼神变得惊慌。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前前后后都进了手术室,他无助的站在外面,看着手术室里的灯光再次亮起,而心,却纠结成了一团。
苏洛颜此时的心比那会更加的纠结,她不知道老太太的身体不堪一击,因此丝毫没有防备。刚才老太太倒在了地上,她也只是以为那不过是伤心过度的表现,却不知道,她是有心脏病前科的。
手术室的灯一直都亮着,苏洛颜发现,老爷子比先前更加的紧张了,她很想坐在他的身边,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但是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做。时间就如同停止了一般,静悄悄的在他们身边度过。
一夜之间,原本和谐的局面就被打破了,人生就如同一场戏剧一样,起起伏伏,充满了刺激和惊险。
因为爱情,所有人都觉得人生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我站在你面前,但是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后来苏洛颜经历了爱情,才知道泰戈尔所说的,并不能代表所有人的心意。人会在每个时刻,遭遇不一样的事情,没有最悲哀,只有更悲哀。
每个人的心灵承受程度不一样,对事物的感知度也存在差异。你觉得心痛的事情,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只是小菜一碟。
但此时的苏洛颜,却感同身受的觉得,还没来得及回报至亲却已失去才是最悲痛的。老太太没能像方逸尘一样坚强的从手术室里出来,当那盏象征着希望的灯灭掉的时候,整个世界就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听到那个消息,老爷子颓然的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支柱一样,他木然的站立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定格成了一个瞬间。他只是保持着不动的姿势,想要掩盖住内心的伤悲,却又是那么的无力。
他的儿子还躺在重症监护室,生死未卜,而陪伴了他大半辈子,原本以为可以白首偕老的夫人,却已经离他先去。他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再也没有多大的人生抱负,不过是闲庭看花,听听曲子,跟老太太说说话,安然的度过人生最后的岁月罢了。
这趟回国之旅原本只是想要挽回他生命中自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却没有想到,只是一夜之间而已,他那些最重要的人却从他的身边稍纵即逝。
看着蒙在老太太脸上的白布,老爷子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他哭的像个孩子一样,苏洛颜走过去想要将他搀扶起来,最终只能够作罢。他的妻子就这样离他而去,而他的儿子,还在生死线上徘徊。
如果可以,他宁愿最初的时候就放弃方氏集团,那么他就不会失去老婆,就不会让方逸尘忍受忍受这么大的痛苦。可是,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如果,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只能是这个样子了。
麻醉剂散了之后,切割之后的肌肤发出钻心的疼痛,方逸尘从昏睡中醒来,似乎冥冥中感知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离去。他睁开肿胀的眼眸,透过厚重的玻璃,什么也看不到,他并不知道,此时他生命中最亲爱的那个女人,已经因他而去。
他在这里一连躺了一个星期,疼痛折磨着他,高烧也时常侵袭,他在昏睡中和混沌中,根本分不清今朝是何日。日子这样行云流水的度过,他最终还是要醒来面对这个世界。
当疼痛变得不那么明显的时候,当他终于可以拔掉那么多的管子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双腿已经永远的离去了。
病房里发出他凄惨的叫声,他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是那么桀骜不驯的男人,是那么的向往自由和空间。但是现在,能够带领他捕捉自由的双腿却已经离开他了。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这个时候,他谁也不想见。苏洛颜刚刚出现在病房的门口,就被他扔过来的水杯哄了出去。他陷入到无尽的悲哀中。什么都没有了,他没有了名声,没有了双腿,除了苟延残喘之外,他还剩下什么。
此时的方逸尘,并不知道老太太已经仙鹤而去,他害怕有人站在他面前嘘寒问暖,他能够看到属于别人的腿在眼前晃荡,但是他的腿只剩下空荡荡的两条裤腿。他陷入到绝望之中,那种求生不能求死无门的痛将他层层叠叠的包裹着。
苏洛颜鲜少过来打扰,该送吃的送喝的,她并没有让方逸尘缺少哪一样。只是男人抗拒着她的靠近,似乎是将所有的罪责都迁就到了她的身上。苏洛颜一直保持着惯有的沉默,他怒也好,他发疯也好,她只是不说话,任凭他如同一个孩子一样,发泄着内心的伤痛。
“我妈呢?”过了好几天,方逸尘才对苏洛颜开口,这个时候,他谁也不想见,除了自己的母亲,但是从他醒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看到老太太的身影,全世界那个最爱他的女人,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却避而不见。
他有一种被整个世界遗弃了的感觉,但从不会相信,老太太会有一天也从他的身边消失。这个时候,他可以谁也不见,但是他想像个孩子一样躲在老太太的怀里哭一哭,就像儿时受了伤一样。
“你现在想要知道吗?”苏洛颜坐在离方逸尘有几米远的椅子上,她清冷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其他的表情。那种是悲哀还是失望的情绪笼罩着她。她没有将目光落在方逸尘的身上,这个男人,还不知道老太太离开的消息。
“我妈怎么了?你说啊,你告诉我,我妈到底怎么呢?”方逸尘开始咆哮,那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萦绕着。他应该一早就想到这一点的,老爷子至少还在医院里晃荡过,但是老太太却始终都没有露面。
“你妈妈心脏病发作,是五天前的事情,那会儿你还躺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所以,现在,你还不知道她离开的事情。”苏洛颜说的极慢,那样的事情发生在方家,着实是一件雪上加霜的事情。
方逸尘就那样愣在那里,整个世界都在他的心里坍塌,他最亲的人,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就那样离开了。他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记得自己开车出门,而后醒来,就躺在这里,然后失去了双腿。
苏洛颜没有再说什么,从病房里默默的退了出去,这里有看护照顾,她还要照顾刚出生的毛毛,老爷子受了颇大的刺激,现在也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
方逸尘在那里呆了许久,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上天要这样的苛刻于他。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接受上天对他这么大的惩罚?他不过是动了动邪念,他已经受到了惩罚,难道不是吗?可是为什么上天要夺走他这么多的东西?
他愣在那里,许久没有流出的眼泪,肆无忌惮的滑落。他委屈到了极点,就如同一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没有人过来安慰他,也没有人过来训斥他。他只是想要将自己蜷缩起来,想要找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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