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烈挑眉,笑:“死到临头了,说这些撒气的话还有什么意思?我再给你个机会,留个遗言,我尽量帮你做到。”
“你还有一分钟。”
“三十秒。”
“二十秒。”
“十秒。”
沐笛乌唇轻启,笑道——
“我不是沐笛!”
话音刚落,原先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沐笛,瞬时化作云烟飘散。
紧接着,国际刑警队成员们,瓮中捉鳖。
……
韦家。
沐笛躺在床上,满头大汗,双臂紧紧搂住韦源烨。
倏地——
她猛然惊醒!
“笛儿?还好吗?”韦源烨紧紧搂住沐笛,手掌轻抚着沐笛的背脊。
沐笛大口喘着粗气,许久才平静下来。
这阵子,她用分身假象打入了黑鹰集团内部,方才算是给了那个分身假象一个善终。
“国际刑警队那边,已经将他们一网打尽。”
“做得好,笛儿,你做的很好。”
沐笛从韦源烨怀里探出一个脑袋:“烨哥哥,你知道镇灵石吗?“
“镇灵石?”韦源烨瞳孔猛张。
这几年,他一直在苦苦寻觅镇灵石的下落。
镇灵石,是意念力之源。而意念力,是国际基地存在之本。
“笛儿,你怎么会突然提这个?”
沐笛定神:“镇灵石,在我身上。”
镇灵石,是沙雕!
*
沐笛再次听到韩启和孟令学的消息,是在国际法庭公开发布的最新快讯上。
这二人的名字,第一次与“黑鹰集团幕后黑手冷烈”这样的字样,光明正大的摆在了一起。
听说,冷冽以反人类和数不尽的杀人罪名,被判处了死刑。
韩启以叛国的罪名,被判处终身监禁。
孟令学以反人类的罪名,被判处终身监禁。
……
国际监狱。
沐笛见到冷烈时,对方比以往又苍老了不少。
“在里面还好吗?”
“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沐笛垂眸浅笑:“看来,你还是不知悔改。”
“事到如今,悔改不悔改的早就无所谓了。我只有一件事想弄清楚。”
“你说。”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欧若有问题的?”
“知道这个,对你毫无好处。”
冷烈却不理会沐笛,自顾自继续问:“在学校偶遇欧若和白心依那一次?”
“不是。”
“偶遇韦源烨和文家千金那次?”
“不是。”
“创维年会的时候?”
“不是。”
“那是什么时候?”
“如阙庄园,距离韦家老宅不远处,有另一座宅院。当那扇宅院,第一次有灯亮起时,我就怀疑你了。当然,所有的怀疑,直到你让冷冽把我的分身带进黑鹰基地时,才得到了证实。”
冷烈沉吟良久,终开口——
“我败了!”
“不过不是败给韦源烨,是败给你沐笛!”
……
隔壁那件探监室里,宋穆正在探望昔日恩师孟令学。
“孟教授。”
“别再这么喊我了。”孟令学一脸泰然。
“在里面吃住还习惯吗?”
“习惯不习惯又有什么所谓?都得受着。”
“老师,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已经是华国泰斗级的人物了,这些年国际基地也待你不薄,委以重任,你为什么要跟黑鹰集团和北利国牵扯不清?”
“国际基地待我不薄?倘若他们真的信任我,那便不会将假项目交到我手上。”
若非如此,则北利国和黑鹰集团苦心设计的华国危机,便不会毫无收获地收场。
“韦先生让我转告您,交到您手上的从来都不是假项目,只不过,早在你们将iv代研制出来的时候,国际基地已经研发出对应性疫苗。他特地在京郊给您特批了秘密实验室,为的就是能让您在这一役中名垂千古。原本您只需要坐享其成,可后面的事情,未免太让韦先生失望。”
宋煜所指,是孟令学故意研发出加剧iv代病状的“药物”一事。而这种药物,偏偏乍一看上去,像是能够抑制iv代的药物。
打着研发药物的旗号,做着虎狼之事。
至此,孟令学的眼中才有一丝波澜:“韦先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份药物临窗检测报告。”
孟令学唇角轻勾:“看来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为什么?”宋穆继续追问。
“忠诚,是我孟令学这辈子的唯一信条。从一开始,我就是黑鹰集团派到国际基地的间谍,我不能背叛我的信条。”说着,孟令学抬眸望向宋穆:“那个人也是一样。”
“那个人?”
“难道你以为,国际基地和华国就没有派人渗入黑鹰集团和北利国?”
宋穆轻笑:“或许信条不该被背叛,可正义永远不该缺席。”
紧接着,宋穆从包里取出一个精美的长条盒:“这是韦先生让我转交给您的。”
说完,他站起身:“恩师,余生保重。”
随即,只留下一道颀长孤冷的背影,渐行渐远。
回到牢房,孟令学打开手里的长条盒。
入眼,是一只墨色的钢笔。
初识韦源烨的场景,一下子涌入孟令学的脑海。
只见昏暗的牢房里,熹微的光透着顶部的十字形小窗照进来,打在蜷缩着啜泣的男人身上。
……
韩婧去看望韩启那天,天空灰蒙一片,大雨滂沱。
隔着玻璃窗,坐在韩启对面的姑娘,衣衫全部湿透,间或有水珠顺着发丝滑落。
“哥,在里面还好吗?”
“我很好,不用担心。你照顾好爸。”
“你后悔吗?”
“不后悔。”
韩启走到今天,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扳倒国际基地,扳倒韦家。
许多年前,当他还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孩子的时候,妈妈就离开了韩家。
再长大些,他才知道自己的妈妈是去了一个叫国际基地的地方,在那里,妈妈没了。
再后来,北利国的人找到他,告知了他母亲的死因——国际基地在做一项生化实验的过程中,出了意外,作为实验志愿者的她母亲,与世长辞。
无论是蓄意还是意外,韩启已将母亲的死归咎于国际基地。
再往后,他一路成长拼搏,只为有朝一日能为母亲报仇。
你永远不能低估的,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重要性!
但这些,韩启打算让它们永远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这些牵绊了他整个人生的事,他不愿再让自己的心爱的妹妹去承受。
韩婧轻笑:“好,我已经让人给你稍进去了一些好吃的,以后会再来看你的。”
“不用来看我了,照顾好爸。”
“这些不用你操心。”
说完,韩婧转身离去。
走出监狱时,天空的阴沉景象比来时更甚。
她孤冷地走进雨里,让眼泪溶解在滂沱大雨中。
仿若这样,那些承载着屈辱悔恨的眼泪,便不再是眼泪。
倏地,一把伞遮在了韩婧的头上。
她转身望去,入眼,是顾唯铭。
他还是像以往一样,美好得像是童话里才能寻见的人。
“婧儿,我送你回去。”
“顾大哥。”韩婧的眼底泛出几缕疏离:“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家庭的变故,让韩婧活脱脱成了一个被童话抛弃的小丑。
说罢,韩婧再次独自走进雨里。
嘴里,哼着童年时哥哥唱给她听的那首童谣。
曾经的快乐,伴着童年的音符,消融在滂沱大雨中。
再也找不见了!
……
大雨滂沱中,沐笛和韦源烨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渐行渐远的顾唯铭和韩婧。
“烨哥哥,他们之间,就这么结束了?”
“冥冥之中,天注定。”
韦源烨将手平摊抬起,送到沐笛面前:“韦太太,回家吧。”
沐笛轻轻将手搭上去:“恩,回家。”
一场暴雨,一把雨伞,一双人影。
踏上的,是共度余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