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萌萌被他全身的冷漠冲掉了最后一丝幻想，扯着嘴角，退后了几步，快步从桌上拿出一把手枪。
    这把枪论大小怎么看都像是一把女士手枪，就是国外的女人防身用的。私藏枪支是犯法行为，顾城疑惑她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只手枪很轻巧，也不重，所以对于夏萌萌这种体型的女孩子来说，驾驭它也是件很轻松的事。
    顾城一下子犯了难，他的耳蜗里藏着警察办案专用的耳麦，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更别说在室内如此昏暗的灯光下了。再加上顾城个子又高，他整个身体的上半部分都隐没在一片黑暗里，唯有一双凌厉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出慑人的光。
    她笑嘻嘻地把我和艾琳娜拖到了一起，顾城想趁机上前一步，马上被夏萌萌喝止住：“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打爆她们的头。”
    顾城无奈，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地。
    夏萌萌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这才乖嘛。”
    她转身，握着枪的手摸上我的脸颊，冰冷的金属碰擦到脸上，彻骨的寒冷。
    我缩着身体，拼命想要逃离。顾城见状，腿禁不住向前迈了一步，夏萌萌大叫道：“停下！”
    她有些慌张地拿枪口对准我的太阳穴，我吓得鼻涕眼泪直流，形象全毁了，嘴里不住“呜呜呜”地发出声响。
    顾城连忙说：“好，我不动，你不要伤害她。”
    夏萌萌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她甚至能看到顾城在灯下的重影。她收回举枪的手，敲了敲晕呼呼的脑袋，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
    她有些痛苦的表情里沾染了些愠怒，“你心疼了？顾城，你太自私了，你扪心自问，我待你不好吗？为什么在你心里始终不能给我一点位置，哪怕一点点我今天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说着说着，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流出，沿着鼻梁，一直滑到嘴里，最后流失在齿缝间。
    她苦笑着说：“顾城，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她的双手在颤抖，苍白的手指轻轻扣在扳机上，只要稍一用力，便可让枪下的人脑袋开花。
    我哆嗦着身体，双手合十，祈求老天再给我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顾城察觉到夏萌萌的精神状态已差到极点，接近崩溃的边缘，一点点刺激都可能让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在等耳麦里传来黄警官的下一个指令。
    黄警官在外面仔细观察着里面的一举一动，现在嫌疑人情绪激动，不宜采取暴力，何况她的手里还握着两条人命。
    就在这时，那边传来消息，说狙击手已就位，上头也同意在威胁到人质生命安全时准予设计的指令。黄警官稍稍安了心，现在就等对方愿不愿意谈判了。
    “顾先生，你先稳住嫌疑人，狙击手已到达指定位置，他们会在嫌疑人伤害人质之前首先进行狙击动作，你就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不要靠近，以免误伤。”
    顾城轻轻“嗯”了一声。
    “你说什么？”夏萌萌居然注意到了顾城这一个小小的动作。
    顾城马上补救，“我说是，是我的错，你说的都对，是我辜负了你，是我不懂得珍惜你。如果预料到我们是今天这样的结果，我当初一定不会放你离开我。”
    顾城深情凝视着夏萌萌，夏萌萌感到自己的心“咚”得一下，她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地站着，歪着头看着顾城，似在判断面前的顾城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真的吗？”夏萌萌期待地看着他问。
    “是真的，我什么时候对你撒过谎。”顾城一字一句说给她听。现在她最想听到的就是这些能够安慰人的话，只要能安抚她的情绪，即便是假话，顾城也会毫不犹豫说出口。
    “那你会娶我吗？”夏萌萌还是追问。
    顾城微微一怔，继而笃定地朝她点了点头，“会。”
    “好，那我们现在就结婚。”夏萌萌开心地像个孩子，手里的枪差点被她甩飞，然后从身旁的行李箱里慢条斯理地开始挑裙子。
    顾城趁机向前走了两步，此时他离夏萌萌仅五米之遥。云常在和艾琳娜仍旧在她脚边，只要她们敢往旁边挪动半分，迎接她们的便是夏萌萌的拳打脚踢。
    顾城半蹲下身子，朝着我和艾琳娜招手，示意我们悄悄爬向他。艾琳娜被夏萌萌打怕了，猛地摇了摇头，又惊恐地看了看夏萌萌。
    我倒是想逃，可是双腿的酸软无力一直制约着我，让我想逃都不能逃。
    顾城只得作罢。
    夏萌萌很烦恼地挑着结婚用的裙子，她觉得带过来的裙子都配不上她，她今天可是要跟顾城结婚，怎么能穿的这么随便。
    她头也不回地问云常在：“常在，你觉得我穿哪条裙子更好看？”
    我被倏然点名，脊背发毛，她似乎并没有注意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我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不知该不该回答时，她又转头问艾琳娜：“你喜欢顾城那么久，知道他的品味么？”
    语气里带着挑衅。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直到夏萌萌点破艾琳娜的身份，我才知道原来她也喜欢顾城。
    我一时表情复杂地看向顾城，才发现他也正一脸愧疚地盯着我看。
    她们的对话顾城也听得见，那时初见夏萌萌时，她也只是以云常在好朋友的角色出现在记忆里。只是有一年因私事回到a市时，机缘巧合在商场的咖啡店里碰见了正在做服务员的夏萌萌。
    那时的她，已失去了双亲，生活上甚是拮据。她一眼便认出了顾城，主动给他送上一杯咖啡后，她站着没动，脸蛋红扑扑的，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搓着手低着头，不安地站在他面前。
    顾城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竟然跟云常在小时候一模一样。云常在小时候可淘了，做错事从来不肯认错，倔强的脾气跟头牛似的，吃软不吃硬。同村的男孩子都被她一打趴下过，吓得他们只要一见到她，就跟老鼠看见猫一般，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