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梅大体都已经跟我说了。”云竹拧眉,“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玉烟微微一笑,就喜欢他这开门见山不拖泥带水的性子。“记得,你曾经在千娇阁蹲守,目的就是为了确认一个本已死了的人为何还活着。”
“你说刘文刚?”云竹的反应极快。
玉烟颔首,“你不是说你当时有跟踪他吗?可是知道了他的落脚地?”
云竹抱臂,抬起右手轻抚下巴,“不错!你不会是想让我带上他去昭县走一趟吧?”
“聪明!”玉烟拍手,“你果然越来越了解我了。窠”
“不去!”云竹一扭头,“我答应过沈廷钧在他回来之前,绝不离开京城的。”
玉烟呷一口茶,“无所谓了!你不去,大不了我自己去就行了。那把刘文刚给我抓来总行了吧?”
“你是个女人吗?”云竹负气的看着她,“做女人能不能安分点儿?”
让她离开京城,还不如留在京城安全呢!说白了,那昭县现在才是个是非之地。
玉烟道:“我也想安分,可现在事情欺负到了我头上,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不管吗?”
云竹道:“不就是拿刘文刚去交换吗?你随便派个人去就可以了,不用非得我去不可吧?”
玉烟坚定了神色,“不!此事,非你去不可!”
云竹一摊手,“理由!”
玉烟道:“我来问你,神医花果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被带去昭县?”
云竹撇嘴道:“很显然的,为了前朝宝藏啊!”
玉烟摇摇头,“不对!按照厚朴的说法,神医花果被从京城带走的时间,正是谦德王府垮掉的时候。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云竹一惊,“你是说,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阴谋?”
玉烟道:“昭县的水究竟有多深,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但是沈廷钧在那里,我就不能不担心。”
云竹变了脸色,“难道皇上派他去不仅仅是找宝藏?”
“现在看来,八成不是了!”玉烟的眼中就现出寒光,“看来,皇上比我想象中要狡猾的多。”
云竹惊道:“你是说皇上在布局?”
玉烟眯了眼睛,“不管是谁布的局,不管他们想怎样的狗咬狗,其实都与我无关。只有一点儿,决不允许他们伤害沈廷钧。”
云竹就起身,开始在屋里踱步。
玉烟道:“如果我没记错,猎杀组织的训练基地应该就在绘稷山吧?”
云竹猛的停住,“看来这趟我飞去不可了?”
玉烟道:“如果神医花果只是个鱼饵,五虎是第一批上钩的,那么接下来吗?所以,你去了之后,只救五虎,但神医花果万万不可救。”
“为何?”云竹蹙眉,“他可是你的师傅啊!”
玉烟道:“我跟我的那个师傅已经八年没见了,我已经长大了,那么他呢?会不会也有很大的变化?”
云竹道:“别告诉我,你连神医花果都怀疑。”
玉烟轻启薄唇,“我现在什么都怀疑!”
云竹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道:“我走了,你怎么办?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玉烟也从座位上起身,“若是我能出城,我定然也是要去的。怕就怕,我现在已经不得自由了。正如那日被禁足寿宁宫一样,现在的我,想要出京城,除非能长出翅膀了。”
“为什么呀?”云竹气急败坏道。
玉烟苦笑,“因为有人担心,我一旦跟沈廷钧见了面,会将他拐走。”
沈廷钧那个为了美人舍弃江山的言论,应该会让某些人心惊胆战吧!
云竹突然恼怒的看着她,“那你刚才说要自己去,都是为了唬我的?”
玉烟耸耸肩,“我不唬你,你能上钩吗?”
“你说沈廷钧怎么就受得了你呀?”云竹撇嘴。
玉烟道:“他活该啊!谁让他摊上了呢!”
能每天跟自己的女人斗着玩,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吧!云竹叹口气,“话又说回来了,你那么聪明,就想不出破解的法子吗?”
玉烟叹气,“云竹,你放心的去吧!你别忘了,你走了,我身边还有一个人可用。”
云竹瞪大眼睛,“谁?我还真想不到!”
玉烟道:“一个状元之才,论文韬武略会在你和沈廷钧之下吗?”
“谢曜?”云竹的脸上现出不屑,“百无一用是书生!”
那个差点儿被香熏死的人,他真的很难想象会有怎样的作为。
玉烟道:“那是你不够了解他!好了!你也别婆婆妈妈的了。在这京城,没有人比我更安全了。皇上更是比谁都清楚的很,我一旦出事,沈廷钧绝对暴怒,到那时,恐怕就谁都收拾不了了。”
“理是这个理!”云竹的语气就有些松动。
玉
烟趁机道:“何况,我是谁呀?我可是鬼医啊!你何时见我吃过亏?我手里握着的治病的药,也是可以变成毒的。”
“好吧!”云竹道,“我会把丐帮弟子的联络方式告诉薛梅。”
玉烟道:“见了沈廷钧,给我带句话:敌不动,我不动;敌动,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要动。”
“什么意思?”云竹蹙眉。
玉烟笑,“你可以听不懂,但他要是也听不懂,就让他别回来见我了。”
“够狠!”云竹大步跨出了书房。这个时候,亏她还笑得出来。但又不能不说,她这个时候的笑,美的出奇。
玉烟走进院子,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斗,然后做了个深呼吸。
薛梅走过来,“主子,别太担心了!王爷不会有事的!”
玉烟笑笑,“当然!他可是大康朝的平祝王爷,少年王爷,我该相信他的!所以,现在,都回去睡觉!”
“主子!”忍冬跟着玉烟到了主屋,“今晚,奴婢陪你睡吧!”
玉烟看她一眼,“你跟我睡?叫申海怎么办?”
“主子------”忍冬真是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她家主子还有心思开玩笑。
玉烟淡淡一笑,轻轻的关上了主屋的门。
第二天一大早,玉烟照常坐在桌前吃早饭。薛梅无精打采的走进院子,远远的看向主屋,犹豫着该不该上前。
玉烟只是往外看了一眼,继续吃她的饭。
薛梅就走到门口,如门神般站在那里,却不说话。
玉烟道:“王二一早来禀告,说是你一大早就亲自驾着王府的马车出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薛梅脸一红,“确实不让出城!”
守城门的似乎得到了某种命令,针对的就是他们王府的马车,以及王府的人。所以,别说她家主子出不了城,他们这些属下要想出去,恐怕也没门。
玉烟喝一口稀粥,“那你就每天早上去溜一圈。”
薛梅垮了小脸,“主子这是在消遣我吗?”
玉烟笑,“再过一炷香的时间,你就去大门口迎接护国公主吧!”
一旁服侍玉烟吃早饭的忍冬道:“没听说护国公主要来呀?”
玉烟道:“还不是刚才薛梅去请来的!”
薛梅撇嘴,“属下没有!”
玉烟放下碗筷,起身走了出来,“你一大早去城门,传达了我想要出城的意思。此刻,那种意思应该已经到了公主府。所以,护国公主闻讯是肯定要过来的。”
薛梅愣愣的张大嘴巴,“却是为何?”
玉烟耸耸肩,“我昨晚不是说了嘛,她这个当娘的肯定是担心我把她儿子拐走啊!”
薛梅道:“王爷从十四岁封王开始,就一直走南闯北,也没见护国殿下不放心啊!”
玉烟笑,“那不一样!因为这次给她点火的不是别人,而是皇上。”
现在皇上防她,跟防毒蛇猛兽差不多。
忍冬收拾完了桌子,走过来,“主子需要准备一下吗?”
玉烟道:“我的百花粉你可是准备好了?”
忍冬应声,“嗯!差不多了!”
玉烟道:“那就发挥你的特长,制成百花香吧!”
忍冬道:“奴婢一直想问,主子要那百花香究竟何用啊?要知道主子不是爱香之人啊!”
玉烟诡秘的笑,“当然是为了能招蝴蝶啊!”
王二小跑进院子,拱手道:“王妃,护国殿下来了!”
薛梅和忍冬就对看一眼。玉烟了然的笑笑,比她预计的要快一些。
元炫彩就带着阿莲风风火火的进了院子。玉烟赶紧上前施礼,“玉烟正要去给殿下请安呢!”
元炫彩冷哼一声,直奔主屋而去,往正位上一坐,扫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玉烟的身上,开门见山的问:“你真的是要去给本宫请安,还是要去别处?”
玉烟回话道:“玉烟本打算先去给殿下请安,然后请示殿下能否陪同玉烟去一趟承念寺。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玉烟心里很是不安呢!王爷在外办差,玉烟这心里无时无刻不担着,夜里还老是做噩梦------”
阿莲道:“主子,这王妃也是对王爷日忧夜思啊!看来这是想着到承念寺去祈福啊!”
玉烟就低下头,不语。
对于薛梅驾车去城门的事,元炫彩不会问,她当然也就不会提。
元炫彩不问,是因为一问,就会把自己在城门口设防的事暴露。玉烟不提,是不想主动触眉头。
元炫彩就清了清嗓子,“难为你有这份心了!”
玉烟就摆出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太后病情见好,就是不知玉烟的父亲何时放出来。一并去承念寺求了,也算是尽了孝道。”
元炫彩就叹气,“你父亲本没有什么大错
,老这样子关着,的确不合适。你放心,此事本宫定然会瞅机会跟太后提的。”
“真的?”玉烟脸露惊喜。
元炫彩挑眉,道:“本宫何时说话不算话了?何况,此事,钧儿临走前特意跑来求过本宫。本宫既然答应了他,若是办不到,岂不是让他看轻了我这个当娘的?”
玉烟就赶紧矮身施礼,“玉烟谢过殿下!殿下的大恩大德,玉烟定会铭记于心的。”
她以为沈廷钧走的匆忙,不会将柳志远之事放在心上。却原来他想到了!
元炫彩道:“钧儿临走之时,本宫还答应了他一件事,就是一定要看护你的安全。所以,闲来无事的时候,还是不要随便离开王府的好。”
“可是------”玉烟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玉烟真的很想见家父一面,万望殿下通融。家母因为挂念家父的情况,都已经卧床不起了。”
“啊?怎么会这样?”元炫彩一惊。
玉烟道:“所以,还望殿下尽快将虫草治病的玄机说与太后听。误会解开,也好早点儿放家父归家。”
元炫彩颔首,“你放心!这一两日本宫就会将此事跟太后说开的。你也派人送信给你的母亲,让她凡事想开些。”
玉烟道:“谢殿下!”
元炫彩起身,“烟儿,对于选妃宴,本宫心里一直不踏实。你老实说,你究竟是怎样想的?”
以她对这丫头的了解,怎么可能忍了此事而毫无反抗?她越是这样子平静,反而让人心里越发的不踏实。
玉烟抿一下嘴,“说实话,玉烟心里当然是不赞成的。但是,那是皇上的旨意,玉烟就算再怎么不赞成,也只能把所有的苦都强行咽下去。您说是吧?”
元炫彩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可本宫就是难以相信,你能咽得下这口气。”
玉烟苦笑,“玉烟不傻!若是就此跟王爷闹,只能让他愈发的远离玉烟。那又是何苦来?倒不如表现出大度,或许他还会更加的怜惜玉烟。女人嘛,既然是依附着男人而活,最好还是听男人的。”
“你真的这样子想?”元炫彩还是不确定。
玉烟笑笑,“这就要看新人进府后的表现了,若是执意要跟玉烟争个高下,玉烟丑话摆在前头,那就别怪玉烟不客气了。”
元炫彩冷哼,“你不用放丑话,也已经将人吓跑了。本宫可听说最近这京城最忙的要数媒婆了,这官宦之家的小姐都上杆子急着在本月嫁人呢!”
“怎么?竟有这事?”玉烟故作惊讶,“她们就那么不想嫁给咱家王爷吗?”
元炫彩瞪她一眼,“她们不是不想嫁给钧儿,实在你的名声------你的种种行为,谁敢靠近呀!”
玉烟摸摸左脸,笑道:“殿下放心吧!那些赶着嫁人的都是配不上王爷的,真正爱慕王爷的,正憋着劲加紧练习琴棋书画呢!”
阿莲笑道:“玉主的这张小嘴说话就是好听!”
元炫彩缓和了脸色,“是啊!她最擅长的就是讨巧了。”
院子里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众人望去,却是公主府的王大。
元炫彩就走到门口,“你慌什么?天塌下来了吗?身为一个大总管,做事还这么不牢靠。”
王大擦拭额头的汗,“禀告殿下,圣上有旨,宣殿下即刻进宫见驾。”
玉烟的心就咯噔一下,看来又有事情发生了。
元炫彩便不再停留,离去前还不忘嘱咐玉烟:“没事别乱跑!要是有个好歹,本宫可就没法跟钧儿交代了。”
一阵风来,一阵风走。
玉烟就看向门口的薛梅,“你幸亏没跟我打赌。”
薛梅撇嘴,她又不傻,只有不怕输的傻子才会去跟她赌。“属下想象不出皇上禁止你出京的理由。”
玉烟道:“若是在昨晚之前,我能想到的就是他怕我跟沈廷钧私奔。但是现在,我能想到的,则是他怕我去昭县破坏他的好事。高飞和申海呢?”
“属下在!”两人闻声立马现身院子。
玉烟吩咐道:“我被禁足了,又不是你们被禁足了。赶紧出去打听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薛梅看看两人离去的背影,“皇上的事,岂是市井小民能探知的吗?”
玉烟笑笑,“那是你不了解嘴巴的力量,更低估了一传十十传百的放大效应。”
忍冬道:“主子今天想做什么?”
玉烟伸个懒腰,吐出一个字:“等!”
薛梅道:“属下到田员外家装神弄鬼的日子是不是该结束了?”
“嗯!”玉烟拍拍脑门,“差点儿把这茬给忘了。等着验收成果吧!”
日上中天。高飞和申海还没有回来,柳雪却急匆匆的跑来了。
玉烟从秋千上起身,看着那张因跑得匆忙而涨红的小脸,皱眉道:“又怎么了?别告诉我母亲的病
未见起色啊!我用的药,应该很管用才对。”
柳雪用力的摇头,“不是娘!是爹!我刚刚去天牢那边打听消息,他们说------他们说咱们的爹在牢里疯了。”
“疯了?”玉烟呆呆的看向柳雪,以期从那张小脸上找到更多的信息。但以她对她内向性情的了解,能够探知这一星半点儿已经很不错了。
忍冬捂着嘴巴,道:“莫非护国公主被紧急叫去面圣,也就是为了此事?”
柳雪上去摇晃玉烟的胳膊,“姐姐,我不相信!你说好好的人怎么说疯就疯了呢?”
玉烟幽幽的吐了口气,“想不开吧!”
柳雪盈盈眼眸中就泛起泪花,“爹他一向都是豁达之人啊!”
玉烟道:“正因为生性耿直,才更容不得玷污。看来,他走向这一步,已是心灰意冷了。”
柳雪道:“人都已经疯了,为何还不放人?”
玉烟冷笑道:“人都已经疯了,怕是不放也不行了。雪儿你赶紧回家,让母亲做好准备。”
柳雪道:“爹爹的病,姐姐应该能治吧?”
玉烟道:“父亲的病,我不能治。”
“却是为何?”柳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玉烟道:“因为他这疯的正是时候,他这一疯,逼迫着皇上不得不放人;他这一疯,太医院也不得不放人。从此之后,父亲就是自由人了,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伴母亲了。”
“可是,姐姐------”柳雪还想再说点儿什么。
玉烟一摆手,“雪儿,有时候当个正常人是很累的!疯掉了,反而解脱了。”
柳雪就咬着唇,转身。
“雪儿!”玉烟喊住她,“爹娘身边,以后就拜托你了!”
“姐姐这话我不爱听!”柳雪撅了嘴巴,“既是两人的爹娘,就得两人来照顾。姐姐,别想着撂挑子!”说着,跑走!
忍冬道:“雪小姐一向都是个温柔的人,今儿个怎么说话这般冷硬啊!”
玉烟道:“因为,她以为我是在交代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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