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张十一见云啸过来,迅速的退到了路旁躬身行礼。
那守门校尉一脸的不自然,军汉们私底下什么话都敢说。但是若被真人听到,那便是冒犯勋贵的大罪。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位位高权重的侯爷,但是这个校尉只是一脸不自然,却没有丝毫请罪的意思。
“毛都没长齐,是谁教你如此评价一位国侯的。”
云啸面无表情,用探寻的口气问道。
“侯爷,属下……属下一时口无遮拦,还请侯爷恕罪。”
校尉只是施了一礼,便没有更多的话。好像对云啸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估计这家伙的后台很硬。
“你还没回答我,谁教你这么说的。”
“大将军,属下乃是程将军的内弟。还请大将军看在程将军的面子上,给在下些许颜面。”
哦,原来是程家的人。怪不得如此的嚣张。只是不知道是长安的程不时还是战死在宝应的程英。无论活人,死人面子都要给些。不过若是就这样放过了他恐怕以后自己也不用做人了。
正在思索是打一顿板子还是抽几个嘴巴,却发现这家伙居然斜着眼睛一脸高傲的看着张十一。张十一脸带悲苦之色,头深深的低了下去。而他手下的那些军卒均都是免都悲色,曾几何时他们也是高傲的汉军。如今却成为了任人欺凌的叛军,身份上的差异让他们的心里愤愤不平。
这样可不行,绝对不能让刚刚效忠于自己的人遭受这样的羞辱。
“来人,拖下去斩。”
这校尉立时便傻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眼神让打屁股变成了砍头。戴宇一摆手两名铁卫便飞身下马,他们都是原吴军的校尉。最是恼恨这些羞辱吴军士卒的人,拖到一边抽出马刀手起刀落便斩下人头。
“人头挂在城门上,让大家都看看。张十一,让你的兄弟们回家。本侯已经请旨,希望陛下赦免了你们的罪过。不过怎样批复本侯尚且不知。本侯能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吴军士卒们齐齐的跪倒在地,用最尊贵的礼仪恭送云啸一行打马进城。
云啸的奏章走的是军报,八百里加急直接便送进了太尉府。周亚夫见到军报不敢怠慢立刻便进宫面见刘启。
“临潼侯果然不是凡品,刘家堡斩杀首级千余。刚刚又在江都城下斩杀叛军一万一千余级。江都相国窦渊也画了押证明首级无误。臣知道,临潼侯一向有拿首级报功的习惯,估计不会虚报。”
刘启踱着步子,低头沉思着好像在听又好像没有在听。
“朕不怀疑他会冒功请赏,临潼侯是个不喜做官的人。这样的事情他还做不出,朕关心的是这道奏章。你怎么看,说说你的意思。”
“臣是个军伍,又是太尉。说话做事都是从军伍上考虑,陛下莫怪。”
“不怪,你说。朕听着。”
“两军对垒真枪实刀其实不可怕。可怕的就是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周亚夫抬头看了刘启一眼,观察刘启的表情。
“说,接着说。”
见到刘启鼓励的眼神周亚夫才道:“打仗最怕这种忽兵忽民的情况,你去征剿那些都是百姓。又不能滥杀,结果趁你不备便射冷箭摸哨卡。这样的烂仗臣想想都头疼。前秦三十万大军下岭南便是前车之鉴。屠嘉也是统兵的大将,结果一样被这样的战术杀死。
臣以为,从军事的角度上来看。临潼侯的建议是对的,招募原吴军士卒稍加训练便是精兵悍卒。对于稳定江南的局势很有作用。”
“朕不是担心他们的战力,而是他们的忠臣。毕竟他们反过朝廷,若是将他们重新武装,吴王在东瓯振臂一呼那后果可就难料了。”
“臣是军伍上的人。不懂政事。政事宰相似乎更为清楚。”
周亚夫十分的恭敬,对于自己职权意外的事情没有一丝搀和的兴趣。
刘启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大殿里面惊得可怕。
“江都王的事情证实了么?”
“临潼侯与相国窦渊的联名奏章已经到达,证实江都王的确被项三秋俘获。临潼侯曾经试图营救,但只斩首千余没有成功。”
“好了你下去吧,准备一下明日的廷议咱们议一议这件事情。江都王的事情还是要压下来。毕竟江南刚刚安定,一位藩王又被叛军掠了去,传出去对朝局不利。”
“诺”
周亚夫倒退着走出了大殿。刘启看着倒退出去的周亚夫,似有似无的嘟囔了一句“滑头”
刘启感觉现在的朝臣太听话了,再也没有像晁错那种敢于直言进谏又忠心无比的臣子。连周亚夫这样的军人都开始变得圆滑的时候。对于朝廷并不是一件好事,对于帝王来说乾纲独断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少了劝谏之臣矫妄自己的得失。
“走去长乐宫看看,许久没有去老太太那里了。”
千度引着銮驾行到长乐宫的门前,远远的见程姬离开的背影。
快进入十月的天,长安已经有了些凉意,太阳也好像发泄完了一个夏天的怒吼。现在有些后劲不足的意思,太后在花园里面铺了毯子。案几上放了一溜的蝈蝈笼子。
“皇帝来了,你们赶快去迎驾。”
太后放下手中的一个蝈蝈笼子,一脸正色的对着身边的宫人说道。
“娘,儿子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您是真盲了还是假盲了。宫人们都没有发现儿子,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刘启对于母亲未卜先知的能耐很是敬佩。
“虫告诉我的,别看这些小生灵只会叫它们可以告诉我许多的事情。”
“比如说……”
“比如现在皇帝的心中就充满了困惑与烦躁。”
“母亲程姬来烦您了。”
“儿子被人掠了去,弟弟又战死我若是她心情也不会好。不敢去找你说自然来找我这老婆子说。听你今天的语气,江都王的事情怕是真的。当初你外放藩王的时候,老身就觉得不妥。非儿这孩子性子急躁,不是一个稳当的人。想着将窦渊这样有学识的人派去帮着他也许会好些,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就藩的藩王居然被叛贼掠了去,在这我大汉还是头一遭。你打算怎么处置啊。”
“儿子也为这件事情犯愁,江都的军队被叛军打得一败涂地。幸亏临潼侯及时赶到,近两万人的叛军围困江都,被他斩杀了一万一千余级。还俘获了两三千人。朕真的不敢想象,若是江都失陷江南的局面会糜烂到什么程度。
现在长沙王九江王都在苦苦的支撑,纷纷上书要朝廷派兵支援。北边的匈奴还是屡屡的犯边,临潼侯来奏章说要剿抚并用。朕现在正在斟酌,已经问过了周亚夫他的意见是同意。不过……”
“不过你担心这些吴军降卒的忠诚对不对啊。”
太后探着身子对着刘启的方向说道。
“儿子正是担心这个事情,若是这些人有了反复。那江南的局面便彻底的糜烂,到了那时朝廷将不得不兴兵讨伐。江南水网纵横,又不适合北军作战……”
“小伙子总是莽撞无所顾忌,你知道是为什么么?因为他们没有家,没有家的人自然无所顾忌。若是将降军的家属都迁进关中,你觉得他们还会反么?”
“母亲的提议是好的,只是这怕是得上万人。关中的土地哪里经得起得起这样的分法,恐怕没几年便分没了。以后朕拿什么赏功臣。”
“这些事情让云啸去解决好了,他的作坊总是不够人用。再说那些兵将都是他招降的,自然拿他的地来给这些人分。你不要以为他穷,他有钱着呢,你的内府恐怕都没有他富裕。你不知道吧,在淮南的时候他私吞了大批的缴获。老身得到的消息是数万贯之多,这些钱咱们总得替他花花吧。”
“该死,居然私藏缴获。这是重罪,朕要……”
“你要干嘛,抓他还是杀他。没有他江南的局势怎么办,你给老身再找一个能带着五百多人打败快两万人,还斩杀了一万多的将领来。这人好用,又没有什么野心。若他连财货都不贪墨,那你才要小心。
人无完人,是个人都有缺点都有小心思。皇家用人用的就是忠心好用,至于贪墨一些,只要不过分那便由着他。再说,这也是皇家的把柄。一旦他起了什么歪心思,一个贪渎的罪名便可以要了他的命。那时候天下百姓只会说皇帝英明,没有人会说皇家滥杀功臣。
你让他在江南做事,便要给他权力。但是权力大了又怕他生出别的心思来,若是弄得尾大不掉就不好了。索性便将这些将领的家眷都迁到关中。这样他就是在江南生了别样的心思,也没人跟着他造反。”
姜还是老的辣,论起帝王心术刘启还不是这个经过吕氏之乱的第一母亲对手。一番入情入理的讲解,让刘启有了一种茅塞顿开之感。母亲说的对,只要抓住云啸贪渎的小辫子,他就是有天大的功劳也得乖乖的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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