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爵边说，边将楚念念揽进怀里，下颚轻靠着她的额，“念念，我害怕……害怕你真的像冷若夕说的那样，想起六年前的事后，不会原谅我。”
    “当时，你说父母不愿意你找军丨人，我碍于六年前的事，也不敢直接上季家去，怕去了，会弄巧成拙，刺激到叔叔阿姨，他们直接把你带走，到国外去……”
    “我的身份，是不能出国的，一旦叔叔阿姨把你带走，我就真的找不到你了……”
    “不能公开关系，没任何保障的情况下，我能想到的，留住你，避免你想起来以后，不肯原谅我，不要我的办法，就是让你替我生一个孩子。”
    “网上不是说，女人有了孩子，就跑不掉了吗？”严爵说着，微微收紧了双臂，将怀里的女人抱紧一些，“念念，我这么说你可能会不高不兴，但我对孩子真的没有太多想法，我之所以想要孩子，一是真的想用孩子绑住你，二，是因为那是你生的，如果不是你生的，那不要也罢……”
    “……”楚念念抿着唇没说话。
    她想起了严爵几次说想要孩子的情形。
    的确，严爵在说要孩子的时候，几乎都会说，只要是她生的，他就喜欢……
    是她在过在意冷若夕的话，没有领会到严爵真正的意思。
    前后思索一番，将整件事串连起来，发现这段时间的难受与痛苦，全是因为她吞吞丨吐吐，不跟严爵把话说清楚引起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严爵轻抚着楚念念的长发，操着磁实的声音开口，“念念，你喜欢小孩，会遗憾没有小孩么？”
    “……”楚念念身体僵硬丨了下，才开口，“我不喜欢……小孩很麻烦……可是如果是你的……我想生的……”
    严爵笑了，低头，亲了下她的额，“你看，我们都不是喜欢孩子的人，想要孩子，都是因为对方……”
    “也不是……”楚念念摇头，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低落，断断续续的，“我想生孩子……有一部分原因……是六年前……”
    想到六年前那个无缘来到世上，才在她的肚子里呆了短短几个月的孩子，楚念念心就酸得厉害，像是有山压丨着一样，喘不过气来。
    那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当母亲的机会。
    可是她却什么也没来得及感受，就这样让孩子无声无息地从身体丨里消失了……
    在一起这么久，严爵怎么会看不出来，楚念念心里在想什么，怎么会不知道，楚念念心里的难受？
    六年前那个孩子，严爵的心也没有比楚念念好受到哪里去。
    那也是他的孩子。
    这辈子唯一的。
    然而再难受，他们也没有办法。
    发生过的事无法重来。
    只能说，那个孩子，跟他们无缘吧。
    严爵暗暗地吐纳一番，将情绪稳住。
    然后，才开口，“叔叔阿姨有说当年那个孩子……在哪儿么？”
    楚念念低低地嗯了一声点头，“离G市不远的寺庙，爸爸妈妈说供了长生位……”
    在G市住院的时候，楚念念就无数次想去看看。
    看看那个跟自己无缘的孩子。
    可是每次要去，心头就会涌起恐慌。
    那种从心底渗出来的恐慌。
    楚念念害怕。
    害怕看到孩子的长生位，会愈发觉得自己无能。
    身为一个母亲，连孩子都保护不了……
    越想，楚念念的心里就越难受。
    眼眶再一次控制不住地泛红。
    严爵抬手，轻轻地拭去她眼睫下的丨湿丨意，深邃如海的双瞳望着她，一秒也没有离开，“等过些时候，你有时间了，我陪你去看他。”
    楚念念暗哑地嗯了一声，点头，想说点什么，脑子却一片空白。
    纠结了半晌，才总算是找回自己的声音。
    “严爵……”楚念念紧紧地攥着他胸丨前的衣服，双手用力地指关节泛白，指骨几乎要穿透皮肤，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飘渺又绝望，“我……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严爵原本对有没有孩子这个事，没有太多的感觉。
    他在意的，从来就只有楚念念一个人。
    有是缘分，没有也不是无法接受的事。
    没有孩子，他们还有彼此。
    只是念念的反应……
    严爵长长地叹了口气，“念念，你是不是很想要孩子？”
    楚念念没有回答，怕严爵知道自己想生回六年前那个孩子的心思后会跟着难受。
    但身体，却不受大脑控制，微微地僵硬。
    严爵将她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才操着低沉的嗓音开口，“别这么悲观，医生只是说机率很小，并没有说百分之百不行，不是还有机会么？我们都还年轻，孩子的事，可以慢慢来……”
    “五年。我们给彼此五年的时间……”
    “五年后你都三十八了……”楚念念哑着声音打断。
    严爵失笑，轻捏她的脸颊，“怎么？现在就嫌我老了？晚了。”
    楚念念摇头，长长地吐了口气，靠到严爵的胸膛上，听他稳健的心跳声，“如果五年后还是怀不上呢？”
    “那就孤儿院领养一个，要是你觉得麻烦，让严兽过继一个给我们也行。”严爵低头，薄唇贴了贴楚念念的头发，“锐司之前老喊着要跟严兽断绝父子关系，还说要过继到我名下，我要是开口，小家伙应该地立刻收拾衣服细软，屁颠屁颠地跑来当我们孩子……”
    “对了，你知道锐司吧？严兽和唐心的孩子。”
    “嗯。”楚念念点头，“之前上过新闻，长得很可爱，也很漂亮。”
    “不止，还很聪明。”严爵笑，“小家伙要是愿意，我们还赚了。”
    “严兽和唐心肯吗？”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不愿意的，最重要的是小家伙的意见。”严爵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发了个视频通话给严锐司。
    小家伙刚吃完午饭，正牵着宝贝妹妹依依的手在小花园里消食，一边寻思着把隔壁小胖养在院子里的小龙虾全钓了红烧呢，看到严爵，立刻兴奋地大叫——
    “大伯，奶奶说你专程追大伯母去了，你怎么有空跟我视频啊？！”
    小家伙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冲镜头摇头晃脑的，说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楚念念看得心都化了，忍不住凑近了一些。
    严爵正准备打招呼呢，小家伙眼尖地看到了楚念念，双眼立刻瞪成了O型。
    下一秒，迅速地镇定下来。
    胖胖的小肉胳膊往身后一背，一副我很高冷的模样，板着小脸就离开了镜头。
    严爵和楚念念不懂小家伙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走了不理人……
    正纳闷。
    那边已经传来了小家伙不淡定的大叫声——
    “依依依依依依！是楚念念！是楚念念！是楚念念啊！啊不对，是黎雪！是黎雪！是黎雪！快点！黎雪成我们大伯母啦！”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在哪里？我要见黎雪！”
    ……
    严爵听着线那端传来的激动声音，满脑的疑惑，问楚念念，“黎雪是谁？”
    “我以前演过的一个电视剧角色，很早以前演的了，没什么戏分，客串了两场戏好像………剧情有点狗血……”楚念念顿了下回答，“锐司和依依不是还小么，怎么看这种电视剧？”
    “老太太喜欢，两个小的跟着老太太学的。”
    “……”楚念念：“阿姨还是喜欢看少女漫画和浪漫电视剧么？”
    严爵低低地嗯了一声，“老太太一辈子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这些。”
    “……阿姨真是一直没变……”楚念念笑了笑，脑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严启生和姜莹波知道她不能生，会是什么反应？
    会跟严爵一样，不当回事，像之前那样对她好，视如己出么？
    应该不能吧。
    严启生和姜莹波毕竟年纪大了。
    上一辈的人，总归是比较保守传统，觉得孩子很重要。
    如果严启生和姜莹波因为孩子的事反对她跟严爵在一起，怎么办？
    楚念念脑子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来。
    怔愣中。
    严锐司已经牵着唐依依重新出现在了镜头里。
    和刚才兴奋大叫的活泼模样不同，严锐司此刻看上去非常地高冷，难以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