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念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孟颖的经纪人可能没有跟唐曜说她临时有工作的事，“孟颖临时有工作，可能要晚几个小时才会到G市。”
    唐曜点头，表示明白了。
    但还是接过菜单，点了好几样菜。
    楚念念注意到，唐曜点的都是自己公布在网上，喜欢吃的菜。
    开始的时候，孟颖说唐曜是她的粉丝，楚念念还不信。
    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
    不然，唐曜不会那么清楚地记得她的喜好。
    看着唐曜细心布碗筷，给自己倒水的模样，楚念念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愧疚来。
    虽然孟颖已经挑明了这顿饭的性质，主要是咨询一些身体上的问题，但唐曜大老远地从S市跑过来，显然不仅仅只是看在孟颖的面子上这么简单。
    唐曜是一个很绅士的男人，彬彬有礼。
    无论作什么事，都恰到好处，不会让人反感。
    楚念念不想给他造成什么误会，让他误以为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耽误了唐曜，让他成为第二个自己，为了一段感情，付出那么多年，最后还落得一无所得的下场。
    只是，一时半会儿，楚念念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于是，只能沉默。
    今天不是节假日，餐厅没多少人，菜上得挺快。
    没一会儿，服务生就把菜上齐了。
    楚念念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把筷子放下了。
    唐曜见状，立刻也停下了筷子，“怎么？菜不合胃口？”
    楚念念摇头，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才开口，“我的情况，孟颖跟你说了吧？”
    “嗯。”唐曜点头，“大致说了下，没有说详细的，说让我当面跟你详细地了解。”
    楚念念点头，放下杯子，从包里拿出文件袋，放到桌上，推过去，“我去了两趟医院，里面是检查报告，你看看。”
    唐曜没有直接伸手拿，而是问楚念念，“这么重要的事，跟我说，真的没关系吗？”
    楚念念笑了下摇头，“没事，身体的检查报告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得到楚念念的肯定，唐曜才拿起文件袋。
    楚念念一直以为，对不能再生孩子这件事，已经能够很平静地面对了。
    毕竟连续失望了两次，心里对结果，可以说是早就接受了的。
    楚念念没想到的是，唐曜打开文件袋的时候，她的心还是紧张不已地提到了喉咙口，“怦怦怦……”狂跳不止，完全失去了正常的频率。
    楚念念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说明，她的心里，还抱着希望，没有完全地死心。
    她希望，能够拥有自己的孩子。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
    ……
    唐曜一页一页地翻着检查报告，看了很久。
    久到楚念念觉得，一秒钟好像有一个小时那样漫长。
    楚念念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唐曜合上资料的时候，她手心和后背都是湿丨的，全是冷汗，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指尖都是抖的。
    楚念念深吸了口气吐出，稳住呼吸。
    她将文件收起来。
    然后，才提着嗓子开口，声音干巴巴的，“怎么样……？”
    唐曜沉默了几秒，“从报告上来看，希望的确不大。”
    虽然早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唐曜亲口说出来，楚念念的心，还是像被人狠狠地攥住，往无边无际的深渊里拖。
    “是么……”她扯了下唇，想表现得轻松一点，嘴角却沉得扬不起来。
    努力了半晌，也没能够成功，只能寂寂地垂下眸。
    唐曜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沉默了两秒，开口，“只是从报告上来看希望不大，具体的情况，等你回S市了，我安排给你做个详细的检查才能知晓，你先别急着失望，给自己判死刑。”
    楚念念说不出什么更方便扯了下唇，并不觉得是自己太着急失望。
    两家医院都给出了一样的结果，检查报告上也清清楚楚地写着，除非奇迹，否则她怀孕的希望几乎为零，白纸黑字，还能有假吗？
    然而唐曜不顾检查结果和专业安慰，楚念念也不好当面拂了他的面子直接否定。
    只是想到检查报告的结果，楚念念心里还是如同几万根针同时扎中那般难受。
    她紧紧地攥着双手，暗暗地吐纳，不断地调整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四肢，却还是凉得厉害。
    眼眶，也刺刺的，好像进了沙子。
    不想在唐曜的面前失控，楚念念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没想到楚念念会有这样的举动，唐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伤口疼？”
    来S市前几天，孟颖曾跟唐曜提过楚念念受伤的事。
    虽然没有说具体，但唐曜也知道，楚念念伤得挺重的。
    所以，看到楚念念反常的举动，唐曜第一反应，就是楚念念身上的伤是不是出了问题，撑着臂也想站起来。
    刚一动，就被楚念念开口打断了，“没事，你坐会儿，我去下洗手间。”
    “真的没事？”尽管楚念念这样说，唐曜还是不放心地跟着站了起来。
    楚念念不但是自己喜欢的明星，还是孟颖的朋友。
    不管出于哪个原因，唐曜都不可能让楚念念出事。
    他得看着楚念念才行，楚念念要是出点什么意思，唐曜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也没办法跟孟颖交待。
    “没事。”为了让唐曜相信自己没事，楚念念努力地扯唇，冲他笑了笑。
    唐曜看她脸色还不错，这才放下心，缓缓地坐回椅子上。
    下一秒，想到楚念念的身份，单独出去说不定会被认出来，引起骚丨动，又站了起来，“我送你过去吧，安全一点。”
    楚念念自然知道，严爵说的安全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不用了，这家餐厅是专门挑选的，不会出现混乱的情况的。”
    唐曜回想了下，两人进餐厅的时候，虽然有人频频注目，但确实大家只是看看，并没有人围上来，放了心，“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嗯。”楚念念点头，起身离开了包间。
    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然而越过走廊进入洗手间，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楚念念就被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整个人虚脱般靠到门上，无法动弹。
    楚念念不知道自己这样无力地靠了多久，只知道这一瞬间，整个人好像都被掏空了一样。
    良久，才稍稍恢复一些。
    不想这样的状态出去见人，楚念念深吸了口气吐出，迈开脚步，走到镜子前。
    她先接水泼了泼脸，让自己的脑子平复下来。
    然后，才抽纸巾，拭干净脸上的水分。
    头发不小心沾到了水，湿湿的贴在额头上。
    楚念念没有理会，拿出化妆包补妆。
    刚整理完自己，手机就“嗡嗡嗡……”震动了起来。
    楚念念第一反应是唐曜等急了打过来问情况的。
    拿出来一看，才发现不是。
    打电话过来的，是从那天雨夜之后，就消失了的严爵。
    看到那一串熟悉的数字的时候，楚念念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去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喉咙口。
    心，更是“怦怦怦……”地一声狂跳，惊惶紧张得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胸口，更是莫名产生了一种背着丈夫跟别的男人约会，被当场捉丨奸的感觉。
    楚念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楚念念只知道，自己这种反应不对。
    她已经跟严爵把话都说清楚了，钻戒也丢了，两人从此没有关系，也不再往来。
    不说她今天跟唐曜并不是真的相亲吃饭，而是有正事。
    就算是相亲吃饭，楚念念觉得，自己也不需要心虚成这样。
    她跟严爵早就没关系了，根本不需要这么紧张不安。
    想到这里，楚念念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
    她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熟悉的号码。
    久久，指尖轻移，按了挂断。
    然后，再一次，把严爵的手机号，拉进了黑名单。
    雨夜那晚，楚念念就拉黑过严爵一次。
    严爵知道被拉黑，当下抢了她的手机，取消了黑名单，还重新加了微信。
    那天严爵走后，楚念念本来是要重新拉黑的。
    反复地踌躇，还是没能够狠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