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你跟没有办婚礼？”贺岂凡呆住，万万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沈云锦低低地嗯 了一声，“本来就是为了应付双方的父母，我和严兽……我们都有别的心思，怎么可能办婚礼？”
    闻言，贺岂凡沉默了。
    他早就该猜到的。
    严兽雪那样性格的男人，若是真心要娶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结婚的事始终都瞒着，整整六年后才突然 被曝出来，而且还是在外界都知道他跟唐心在一起的时候？
    贺岂凡想起严兽曾经新闻发布会上，在众多的媒体面前，跪下来跟唐心求婚的事，脸上的神情不免有点尴尬。
    他清了清喉咙，转移话题，“网上说你跟严兽婚姻还存续……是怎么回事？”
    “当年离婚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国外的工作人员，自以为是地觉得我当时精神状态不太好，严兽抛弃了我，擅自在程序上动了手脚。我们一直以为那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六年前就结束了，没想到会出那样的事，还被沈芳菲利用……不过好在，事情已经都结束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沈芳菲的事。”
    “沈芳菲？”贺岂凡微微一愣，“她不是被抓了？警丨方那边，也已经在走法丨律程序，用不了多久，就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沈云锦摇头，“不够，警丨方的证据远远不够，目前，能够证明沈芳菲有罪的，就只有她开车撞楚念念监控视频，那顶多，就是三年的罪名。我从小就跟沈芳菲生活在一起，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再搞事的……沈芳菲本来就恶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更何况是到了穷途末路那一刻？沈、严两家在S市的砍有影响力，可到时候，学芳菲毕竟在暗，我们在明，她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们谁也无法预料……”
    “我和唐心，都希望沈芳菲永远呆在牢里，这辈子都不要再出来害人。可是她对我下药，偷走我们的孩子，对孩子下手……当时我们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人，对她没有任何的防备，而且这些事过去的时间已经太久，早就什么证据也没有了。就算沈芳菲当年遗漏了什么证据，要查起来也非常地困难，而且不知道要费多长时间，我和唐心都没办法等……”
    “我们害怕。在经见识了沈芳菲那样的疯狂之后， 我们真的怕了，怕她再对孩子做出什么事来。更何况，她现在还跟阿坤勾丨搭上了。那个男人，是S市有名的，什么事都敢做，警丨方虽然想抓他好几年了，却一直没有掌握实质的证据。如果说，沈严两家代表的是S市光明的一面，那么阿坤，就是阴暗的一面所他认识的，全都是些利益至上的人，只要有利可图，那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沈云锦只要一想到，沈芳菲被放出来后，会疯狂地报复，拿孩子开刀，身体就颤抖得厉害，完全没办法保持平静。
    贺岂凡无声地握住她的手。
    男人掌心干燥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沈云锦不安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她深吸了口气吐出，才继续往下说，“所以，为了永绝后患，这一次，我们必须断了沈芳菲所有的后路……”
    沈云锦说着，忽然一个反手，紧紧地攥住了贺岂凡的胳膊，“岂凡，你能不能好好地想想，发生意外那天的事，想想有没有线索或者证据，可以落实沈芳菲的罪。”
    贺岂凡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能够理解沈云锦的心情，理解沈云锦害怕孩子出事。
    贺岂凡也焦急、忐忑、恐怕、不安……各种担忧的情绪涌上来，充斥着整个胸口。
    他的担忧并不比沈云锦少。
    因为依依，也是他的女儿。
    甚至，贺岂凡光是想起依依躺在医院里，浑身插丨满了管子，脸色雪白，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永远地睡过去，想起孩子明明很疼，却依然坚强地伸手瘦骨如柴的手臂，接受抽血，做各种检查，想起孩子笑眯眯地说，她一定能够好起来，然后跟其他小朋友一样开开心心去上学……的那些画面，眼圈一红，眼泪控制不住，就这样掉了下来。
    贺岂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为孩子做点什么。
    想立刻找到证据，定沈芳菲的罪。
    可是，事故发生当下，他就已经昏死过去。
    一后来不知道被谁送到医院，保住了一条命，但因为伤势太重，在ICU里躺了许久才醒过来。
    那个时候，警丨方已经出了调查结果，说那是一次意外事丨件。
    就算不是意外，车子当时被撞在那样，也不可能留下什么线索。
    不然的话，警丨方早就发现了，不会宣布是意外。
    贺岂凡垂下眸，整个人都沉寂了下去，声音又干又哑，甚至还带着一丝颤抖，“云锦……我也想帮上忙……可是……”
    贺岂凡没有再往下说，就这样垂着眸，陷入了无能为力的沉默。
    来医院的时候，沈云锦也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能够面对这一切的。
    可当真的听到贺岂凡这里什么线索也没有，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她的心，还是如被锋利的刀刃狠狠地扎中，血肉模糊。
    沈云锦怀疑自己的痛感是不是失灵了，否则明明呼吸那么困难，为什么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只觉得心空得厉害，也慌得厉害。
    身体，冰凉得像是血液都结了冰。
    难道，真要走到最后一步，直接把沈芳菲杀了，一了百了吗？
    沈云锦定定地看着眼圈一片红的贺岂凡，胸口浑甸甸的，根本无法下决定。
    她舍不得。
    舍不得这个男人，舍不得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幸福。
    她想跟心爱的男人好好的，陪着孩子长大，想跟他一起，反过去错失的，一一补回来……
    可是，事实却从来不如人所愿……
    沈云锦颤了颤眸，眼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
    视线模糊中，她看着贺岂凡，情绪几乎失控，“怎么办……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贺岂凡动了动唇，想要告诉沈云锦，不用怕，有他在，不会有事的，他们一定能够找到线索和证据，让沈芳菲一辈子都呆在牢里，永远不能出来害人。
    可是，贺岂凡说不出口。
    因为，他根本就做不到。
    事发之后，他就昏迷了，醒来之后，所有的事都已经成了定局。
    这种情况下，他拿什么给沈云锦做承诺？
    他不能做完不成的承诺，不能给沈云锦没有任何结果的希望。
    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用力地抱紧怀里的女人……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窒人的沉默，无边无际地蔓延着，像是大山，要压垮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他们。
    沈云锦埋首在贺岂凡的怀进而。
    她没有哭，就只是这样无声地靠着。
    贺岂凡却清晰地听到了她灵魂在哭泣的声音，胸口仿佛被千万只无形的手掐住，一阵阵地收紧，无法呼吸。
    ……
    嗡。
    时间几乎在这一刻凝结之际，沈云锦的手机震丨动了起来。
    两人同时一滞，回过神来。
    沈云锦抹了抹通红的眼眶，从贺岂凡的怀里抬起头来，拿过被随手丢在床边的手机。
    是唐依依发来的微信。
    看着名为“未来有钱的依依”的账号，沈云锦压抑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深吸了口气，抬头对贺岂凡道，“是依依。”
    贺岂凡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目光死死地盯住沈云锦的手机，声音又双哑，“看看她有什么事。”
    沈云锦点头，解开了手机屏幕锁。
    是一条语音消息。
    沈云锦指尖轻轻一点，小丫头奶声奶气的清脆童音，便在病房内响了起来——
    “云锦妈咪，爸爸妈妈的手机打不通，可能是没电了，奶奶说他们跟你一起出门了，你现在在爸爸妈妈的身边吗？奶奶说马上就要开饭了，让我打电话通叫你们回家吃饭呢。地对你为，你跟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奶奶说你们去办事了，你们的事办完了吗？”
    唐依依的语音信息，让原本心情稍稍好一些的两人，脸色又沉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