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些年，她全靠严兽的支持，才能够接受最好的治疗。
    如果不是严兽及时将她送去治疗，她早就疯了，不会有今天。
    “严兽有理由？什么理由？”沈芳菲说着，又笑了，“我看，严兽他们是心里有鬼吧，才会不让你跟沈家联络，呵呵。”
    沈云锦还是没有说话，但唇却越抿越紧了。
    沈芳菲知道她动摇了，接着道，“姐，你就没从来没有想过，严兽他为什么不告诉你爷爷已经不反对的事吗？”
    “……”沈云锦动了动唇，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将心头那点怀疑给压了下去，“我相信严兽，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芳菲，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我该走了，爸……二叔还在等我。”
    怕喊沈晋南爸爸会引起沈芳菲的嘲笑，沈云锦心中踌躇了下，还是改了称呼。
    然而收得还是太慢了，沈芳菲听到她对沈晋南的称呼，嘴角很自然地勾起了轻蔑的笑，“姐，你现在不好再叫二叔爸爸了吧？二叔跟你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呢。”
    看着沈芳菲尖酸刻薄的样子，沈云锦心头那股不舒服更强烈了。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沈芳菲当着大人的面乖巧懂事，大人一不在就各种为难自己的情形。
    那个时候，沈芳菲总是这样趾高气昂，得意洋洋，每一句话，都特别地伤人……
    记得没错，沈芳菲小时候还骂过她是小野种。
    当时她很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指责，无论沈芳菲怎么跟自己做对也从来不打小报靠的沈云锦，第一次找了沈苍鸿说这件事。
    沈芳菲因为这个被罚跪了一天一夜，从此没再敢提这个事。
    然而事情虽然过去了，沈芳菲也被惩罚了，沈芳菲的话，却还是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忘。
    一直以来，沈云锦都觉得，那是孩子的戏言，虽然伤人，却也不能当真。
    沈云锦没有想到的是，沈芳菲会一语成谶。
    她真的是沈晋北和蒋玉娴偷（晴）生下来的。
    虽然不是小野种，但哥哥和弟媳妇偷（晴）生的孩子，这个身份，也足够尴尬的了。
    虽然，蒋玉娴怀孕的时候，还没有跟沈晋南结婚。
    但沈晋北当时已经跟韩敏结婚，韩敏肚子里也有沈芳菲了……
    想到自己错宗复杂的身世，沈云锦忍不住嘲讽地扯了下唇。
    但很快，沈云锦就把表情给收了。
    她不想在沈芳菲的面前，表现出任何对自己身世的不满，那只会让沈芳菲看笑话。
    沈云锦从来就不是争强好胜的个性，从来不会去跟人争抢攀比什么，也不会在乎别人怎么想。
    否则的话，她当初不会顶着压力跟贺岂凡在一起。
    沈云锦的人生，一直是不争不抢的。
    唯一的例外，就是沈芳菲。
    大概是小时候受的欺负太多了吧，她在沈芳菲的面前，多多少少有点傲气和虚荣心，不愿意被沈芳菲看轻了。
    所以，才会下意识地、就收起自己对身世人在意。
    不愿意让沈芳菲看笑话的心里，让沈云锦暗暗吐纳了一番，稳住思绪，脸色凝肃了一些，“二叔并没有反对我继续喊他爸爸，就算二叔反对，那也是我跟二叔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沈云锦说着，就要甩开沈芳菲的手。
    沈芳菲却早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似的，猛地就把手给攥紧了。“你跟二叔是不是父女的事我也不想插手，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你跟二叔是不是父女的事的。我是为了帮你来的，姐。”
    “帮我？”沈云锦嘲讽地扯唇，这一瞬间好像听到了国际笑话一般，“我怎么不记得我们的的关系这么好了？你不是从小到大，都对我有很大的意见，一直到我嫁给严兽，离开沈家，没人跟你争抢长辈的关注之后，才对我的态度稍稍好一点么？”
    沈云锦的话听得沈芳菲皱了眉。
    是，她的确是恨被沈云锦抢了风头没错，但记得没错，她几年前为了接近严兽，做了很多弥补，修复姐妹俩的关系。
    虽然不到如胶似漆的地步，但跟着沈云锦和严兽一起出国之后，她和沈云锦的关系就变得很不错了。
    可是眼前的沈云锦，对自己的态度，怎么跟她们没有和好前的态度一样？
    难道，沈云锦知道了？
    知道当年孩子不健康是她暗中下药所致，是她把孩子偷走丢掉，事后还下药陷害沈云锦跟埃米尔的事？
    不可能！
    不管是下药害孩子，把孩子丢掉，还是故意陷害沈云锦跟埃米尔出轨……这其中任何一项，都没有人能够在知道之后如此地平静。
    跟埃米尔的事沈云锦咬咬牙或许能翻过去，但是孩子……没有哪个女人能翻得过去的。
    更何况，沈云锦还那么在意孩子，明知道生下来会出问题，还坚持要生……
    沈芳菲越想越觉得沈云锦不对劲，可她又说不上来，沈云锦到底哪里不对。
    纠结了一会儿也没能够纠结出所以然来，沈芳菲干脆放弃了。
    沈云锦对不对劲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今天来，是为了挑拨和严兽唐心和沈云锦的关系的。
    本来，沈芳菲是想，编个沈云锦以前认识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而且是被唐心害死的理由，让沈云锦跟严兽唐心决裂，然后从中破坏严兽和唐心。
    为了这个谎言，她甚至连后续都安排好了。
    谁知道……上天会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沈云锦以前的恋人，是贺岂凡！
    这样一来，她根本连故事都不需要编，直接往唐心的身上泼脏水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沈芳菲沉沉地笑了。
    笑完之后，才开口，“姐，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小时候太不懂事了，才会对你做出那么多让人讨厌的事。我已经知道错了，也一直在反省。姐，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原谅我好吗？”
    沈云锦记事以来，还是第一次从沈芳菲这样低眉顺眼地跟自己说过话，别扭的同时，也感觉到浑身不舒服。
    甚至，还感觉到了深深的虚伪。
    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沈芳菲和颜悦色，沈云锦也没办法冷下脸，把场面弄得太难堪。
    于是，也缓和下了表情，“过去的事我没放在心上，你也不用一直记着了。我真的有事，你先放开我。”
    沈云锦边说，边去拉沈芳菲的手。
    沈芳菲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箍得紧紧的，而是顺从的松开了。
    沈云锦虽然觉得意外，但也没有多想，冲沈芳菲淡淡一笑，转身就朝外走。
    才刚走到门口，一只脚跨出去，身后，忽然响起了沈芳菲凛冽又无情的话——
    “姐，你不用找了，不管你找多久，托多少关系，都找不到贺岂凡的。因为，贺岂已经凡死了。”
    沈芳菲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浇得沈云锦整个人都透心凉。
    她僵硬在那里，保持着抬脚的姿势，整整二十秒之后，才总算是消化完沈芳菲的话。
    像是电影慢动作般，沈云锦一点一点，慢慢地转过身去，看向沈芳菲。
    她的脸色白得像纸，仿佛被抽光了全身的血液那般，声音如同被火炼过一般干涩，一字一句，每个字都泣着血，“你刚才……说什么……？”
    沈云锦每说一个字，就往前迈一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地朝沈芳菲靠近。
    她的脸色很白，眼神如刀锋一样犀利，脸色更是阴厉难看到了极点。
    沈芳菲从来没有见过沈云锦现在这副模样，不安地吞咽了几下，身体控制不住颤抖着往后退。
    只是才刚退了一步，就被沈云锦攥住了肩膀，没办法再动了。
    沈云锦的力道非常大，十指像是钩子一样，深深地往里陷，几乎要全部刺进沈芳菲的肉里。
    她阴鸷着眸，一字一句，每个字都是仿佛尖锐的钉子一样，深深地扎在沈芳菲的心脏，“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贺岂凡怎么了？”
    沈芳菲被沈云锦这样的眼神瞪得全身发抖，双腿一阵阵打软，几乎要站不住。
    沈芳菲想，要不是沈云锦死死地扣着，可能她早就已经吓得瘫到地上了。
    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现在这副样子的沈云锦。
    真的，很可怕。
    沈芳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知道自己心骇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