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首的狱卒斜睨了银票上面的数字,两眼一亮,嘴上却不饶人,“快点快点,上头是不允许探监的!”
宁静琬一笑,“有劳!”
那狱卒放肆的目光停留在宁静琬的身上,好美的女人,是那新来的犯人的相好吧,那小子还真有艳福!
宁静琬心下厌恶,对管事道:“你在这里等我,我有事找少爷!”
管事当然知道宁小姐和少爷的关系,要不然也不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千里迢迢去找宁小姐了,当即一点头,“哎!”
宁静琬一路往里走,阵阵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秀眉深蹙。
走到最里面的那一间,光线昏暗,几乎看不清人影,“莫言,莫言!”
凌莫言正在闭目,一睁开眼,居然看到了静琬,眼里闪过惊喜的光芒,“静琬,你怎么来了?”
宁静琬看昔日潇洒俊逸,极懂得享受的莫言居然如今日这般落魄,心底一沉,上前抓住莫言的手,“莫言,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
莫言看到久未见到的静琬对自己一脸的关切,心下温暖,微笑着摇摇头。
静琬看着他脸上的污垢伤痕,心下刺痛,赌坊本身就是介于黑与白之间的灰色地带,一般的人是开不了赌坊的,更不要说京城最大的赌坊了,如意赌坊在京城不是一天两天了,又怎么会遭遇这种飞来横祸?
有狱卒来催了,“小姐快点,等下我们就换班了!”
宁静琬顾不得心中的难过,低声对凌莫言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莫言一脸的漫不经心,反而轻松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本来就没那么干净,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也算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大牢了!”
宁静琬看着这阴森森的提刑司大牢,握住他的手,“你放心,我会尽快把你救出来的!”
凌莫言看着那双紧握着自己的修长白希的手,有些恍然失神,眼里盛满脉脉的柔光。
宁静琬见他这幅神情,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凌莫言反应过来,唇边扬起一抹苦笑,谁也不愿意去想,去奢望,可是仍是身不由己地止不住地去想,去思念,尽管前方是万劫不复也好!
不要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谁又能做到那般洒脱淡然?
“静琬,不要为我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如果静琬为了救他出来,去求助那个她原本就没在心里过的父亲,他怎能忍受?
宁静琬对他展颜一笑,“你放心,我们家经营多年,在京中总还有些人脉,你素来知道我的,我并不喜欢委屈自己!”
“静琬!”凌莫言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下面的话,他和静琬越走越远了,他却比以前更加强烈的思念静琬,只是,不知道静琬可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过他?
宁静琬看着满目的阴暗,心底难过,一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莫言的这场灾祸只怕是她宁静琬给招来的吧?
思来想去,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莫言是何等聪明的男子?也不会毫无察觉,说不说又有什么意义?
这里哪是人呆的地方?不死也要脱层皮,莫言在这里多呆一天,她心底的愧意就更重一分。
那狱卒又来了,“小姐,时间到了,快走吧,要是被上面发现,我就惨了!”
宁静琬当即对莫言轻松一笑,“我走了,你放心,我下次来的时候会接你出去的!”
明知道两人再交往下去,对双方绝对有弊无利,可是长达十年的情谊,岂能说断就断?对莫言也好,对宁静琬也好,这段共同度过的岁月都是彼此心中的温暖。
出了提刑大牢,宁静琬径直去了提刑司,她已经暗中安排好,以凌莫言朋友的身份,顺利见到了主管刑狱的提刑大人,为了查到确切的消息,她不惜动用了外公在京中多年的关系!
提刑大人是五品官职,并不认识宁静琬,面无表情,漫不经心的翻阅卷宗,上上下下打量着宁静琬,“凌莫言勾结江洋大盗,清洗赃款,按律应判刺面流徙!”
下饶快子。刺面流徙?宁静琬心一沉,莫言那张英俊潇洒的脸就毁了!
宁静琬对提刑大人笑道,“大人会不会是弄错了,凌少爷怎么会暗中勾结江洋大盗?”
提刑大人见这女子敢质疑自己的话,浓眉一蹙,“是吗?”
宁静琬道:“大人,我是凌少爷的朋友,深知他的为人,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作歼犯科的事情的!”
朋友?提刑大人冷冷一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朋友,是相好吧?
宁静琬从袖中拿出一本书,递给提刑大人:“大人您看,凌少爷平时看的都是这种书籍,怎么可能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提刑大人冷哼一声,开赌坊的能有什么好人?居然还看《礼记》,但是不自觉地接过书籍,随意翻开,里面居然夹着一叠东西,脸色微变,略一思索,沉声道:“这本书既是凌莫言的东西,也可能与本案有重要关联,暂时留在本官这里了,你先退下吧,有事本官会派人通知你的!”
宁静琬点点头,“多谢大人!”
“宁小姐,你这次给提刑大人送了多少?”管事当然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宁静琬道:“五千两!”
管事皱眉道:“这么多?”这种级别的官员月俸不过是百两银子,难怪看到书的时候表情会那样异样?
宁静琬淡淡道:“这样,至少少爷在里面过得不会太难过,剩下的,我会再想办法!”
人都有自己的底限,能做到这种级别的官员,送的少了人家连看都不看一眼,但是过了这个底限,宁静琬相信,一般人都会坦然收下!
因为是莫言,宁静琬才会出手这么大方,要是换了别人,她会权衡那个平衡度,会掌握最佳的送礼数目,既达到自己的目的,又不会让自己亏的太多,但是对于莫言,宁静琬完全没有这些计较,只要他能平安无事,宁静琬花这些钱从不心疼,她和莫言之间的情谊不是钱可以来衡量的!
“谢谢宁小姐!”管事一脸的激动,少爷要是能早日出来就好了,要是真的被什么刺面流徙,少爷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
宁静琬避过他的目光,“不必谢我!”如果没有自己,只怕莫言也不会遭受这无妄之灾。
“小姐,我们去哪儿?回景王府吗?”琳琅看着小姐沉寂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宁静琬突然不想回景王府了,在京城,自己还能去哪里?
“去江王府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娘,宁静琬忽然想回去看看那个生活过数月的江王府。
★★★
傍晚时分,江王府没有人想到小郡主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回来,都有些意外,但是江王爷大为高兴,见到静琬激动不已,“静琬,你终于回来了!”。
看着十分欣慰的江王爷,宁静琬微微一笑,想起娘房间中的那副墨宝,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并没有说什么。
江王爷吩咐江王妃安排好静琬寝居,又是吩咐下人准备静琬喜欢吃的菜。
江王妃见了宁静琬,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管怎么说,静琬现在可是皇家景王妃,不再是江王府小郡主,身体微曲,“臣妾参见景王妃!”被宁静琬不着痕迹地挡住,“江王妃客气了!”
江王妃有些意外,以她对静琬往日的印象,这个小祖宗不捉弄人不胡闹就算好的了,竟然还和她如此以礼相待!难道真的应了王爷说的话,静琬嫁人了,本性改了?
江南雁看见静琬回来,微微一笑,姿态优雅,他当然知道静琬是因为什么而回来的,只是他的确没想到静琬会不回景王府,而来到江王府!
“江南雁,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像不欢迎我来这里!”宁静琬撅起朱唇。
江南雁看着静琬的精灵可爱,忍俊不禁,“怎么会?我只是想不到你会回来!”
宁静琬挑眉,“在江南的时候,不是你叫我回来看看父王的吗?现在我回来了,你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你要是不高兴,我现在走好了!”
“好了,好了,你要是真走了,父王还饶得了我?”江南雁当然知道静琬在故意和他开玩笑,心情大好。
他很想看看静琬这次会怎么做,会不会借助江王府的力量去救出凌莫言?
景王爷怀疑静琬和凌莫言关系非同一般,想以此事试探静琬对凌莫言的态度,他知道,景王爷是对静琬上了心,或者说对凌莫言和静琬的关系…动了怒?
这件事,景王爷暗中命令他去做,江南雁做事向来让景王爷满意,很快,如意赌坊就被查封,凌莫言入狱。
江南雁当然知道,这是景王爷给静琬的一个警告,或者说提醒,若是再和凌莫言不清不楚,以后这样的牢狱之灾还会源源不断,而且还不仅仅是牢狱之灾!
只是,江南雁不明白,静琬这么聪明的人,在成了景王妃之后,怎么还会和凌莫言有更多的牵扯?还是静琬真的和凌莫言两情相悦?
他当然知道,静琬成为景王妃绝非她所愿,如果静琬不是来到江王府,成了小郡主,被皇上看上,降旨纳入皇家,那么静琬现在会不会已经和凌莫言成了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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