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在遭受房庆刚等人群殴时,这帮邻居见了,装作看不见。等事情结束了,却跑过来向我父母陈述情况。
虽然我尽量让自己怀着一颗大爱之心,认为邻居们是一片善心。但是事实毕竟是事实,出事时他们袖手旁观不敢劝一言,事毕之后我好不容易安抚下父母,他们又乍然出现,把我父母的火气,一下子又挑拨了起来。
我情急之下,将这帮煽风点火的邻居们,赶出了家门。
我父亲浑身打着哆嗦,咬牙切齿,菜刀拿在他手上,轻轻晃悠着,急于见血。
我爸甚至连遗嘱都留下了,他说,他杀了人一个人顶着,让我和我妈暂到县城规避。他还说,他这辈子为了这个家庭,一直屈身活着,但今天,他要堂堂正正地做一回男人,替儿子报仇雪恨!
我感激父爱之余,却哪能让我爸如此莽撞行事?
“爸!”我凑近他,劝道:“现在,我们的日子刚刚好转,我的事业也刚刚起步,为了一个混蛋,您就要把自己搭进去,值吗?”
我爸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但是我儿子,我的亲生儿子,被他打成这样,我……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强调道:“咽不下去也得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也用不了十年。房庆刚再这样下去,他自己就废了,根本用不着我们亲自动手,他肯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爸上前推了我一把:“你老子我没文化,别给我绉这些文言词儿。不能再认怂了,儿子,你爹我要爷们儿一回!”
我妈也过来规劝,但我爸就是铁了心,非要拿菜刀去找房庆刚拼命。
无奈之下,我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央求道:“爸!我求您了,咱别冲动,冲动是魔鬼!您这一冲动,会毁了咱们整个家庭的!你和我妈的好日子,刚刚来,你要来这么一出,杀了人惹了祸,让我和我妈怎么办?我们还能生活的下去吗?今天我表个态,你要是不听我和我妈的劝,有个三长两短的,作为儿子,也不能苟活在世上了,我陪你一块着!”
“你傻啊!傻孩子!”我爸愤愤地说道。
我干脆也去厨房抄了一把菜刀,使用起了激将法,对我爸说道:“没毛病!杀人大不了偿命嘛。上阵父子兵,我跟你一块去,咱把那为害乡里的房庆刚,剁成肉酱,喂鱼!不就是一个死吗,你想死,儿陪你一块死!”
这一招还真管用。
我爸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放下了菜刀。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又苦口婆心地对他做了一番劝导工作,然后驱车回返。
村口处,在那个我被房庆刚等人群殴的墙角上,我停车片刻。我房军鑫暗暗发誓,此仇必报!
攥紧了拳头,驱车而去。
我先是赶到了李梦瑶租住的小院里。
但门已经上了锁,她不知去向。再试着拨打李梦瑶的电话,她仍旧没有接听。
看样子,李梦瑶这次受到的打击和创伤,还真不轻。
她去哪里了呢?
我决定来一个守株待兔,把车开到一个不显眼的位置,等李梦瑶回来。要不然,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万一她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将报憾终生。
十五分钟后,李梦瑶回了短信。上面写着:房军鑫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我想静静,咱们以后别再联系了,我不想再给你带来任何困扰。真诚地向你说声对不起,是我给你们家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再见。
我一阵失魂落魄。
有句话说的好,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想再拥有,如果时光能够再倒流。
而我现在,像是永久性地失去了李梦瑶。
在此之前,李梦瑶曾经多次主动向我投怀送抱,但我没有珍惜。直到现在这一刻,我才意识到,她在我心里,是何等的重要。
我很后悔,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后悔什么。
我叼上一支烟,回复短信:咱们见一面,好好谈谈。
李梦瑶回:还有必要吗?也许我们相识,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我回:你现在在哪?
李梦瑶回:你不用管我在哪,忘了我吧,干好自己的事业,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暗中默默地祝福你。
我回:为什么要在暗中?梦瑶,我不想失去你,见一面好吗?对于我父母的态度,我向你说声对不起。为了弥补给你造成的伤害,我愿意用一切去弥补。
李梦瑶回:不用了,我只是你生命中一个短暂的过客,善自珍重。忘了我吧。
我心急如焚,再次试着拨通李梦瑶的电话。
但她仍旧是拒接。
我呆呆地站在她租住的院子前,伫立很久。
那些过往的片断,回忆起来很美。从门中间的缝隙看过去,里面一如既往,院子里的晾衣绳上,还晾晒着李梦瑶的几件贴身衣物。
我断定,她肯定还会回到这里的!
无论如何,我也要见她一面,当面向她说声对不起。
唉,今天这一摊子事,让我情何以堪?
但是实际上,事与愿违,我足足等到了下午六点多钟,李梦瑶还是没有露面。
权衡之下,我干脆驱车赶往了ktv,看看她会不会在那里。
ktv门口,我与李群森不期而遇。
他一如既往,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感。从他那台奥迪越野车上下来,他叼起烟,昂首阔步,趾高气昂。
见到我时,森哥愣了一下,随即笑嘻嘻地迎了过来:“哇兄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敷衍地说了句,便直截了当地问道:“请森哥帮个忙,帮我……”
森哥一扬手:“先别说,让我来猜一猜,你让我帮什么忙。”
我顿时愣了一下。
森哥手中的香烟,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翘了一下厚厚的香肠嘴,神采飞扬地说道:“房兄弟,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替你出面,教训一下大刚子他们吧?”
什么?
我顿时怔住了!
看来房庆刚所言非虚,他的确认识森哥。
更重要的是,森哥此时竟然已经知道了我被群殴一事。
“森哥……”我皱了一下眉头:“森哥你可真是神通广大,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森哥得意地一笑,顺势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兄弟,在社会上混的,消息当然要灵通一点儿。用的着森哥的地方,尽管说。跟你说实话吧,我早就看那大刚子那帮人不顺眼了,你要发句话,我去替你出这口恶气。”
我一扬手:“不必了森哥。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森哥微微扬了扬嘴角:“你怎么处理?兄弟,不是我打击你,这大刚子可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不把他一下子打疼,他还会狗急跳墙。说白了,这就是个没有底线的亡命之徒。他身边,有几个玩命儿的兄弟。你单枪匹马对付他,难啊。”
“这个……”我说道:“这个就不劳森哥操心了,我今天过来,不是为这事儿。”
森哥反问:“还有别的事儿找我?”
我点了点头:“麻烦森哥帮我看一下,李梦瑶在不在你这里。”
森哥愕然了一下,笑说:“怎么,吵架了?你找李梦瑶可以给她打个电话,为什么还要通过我?肯定是闹矛盾了,不搭理你了,是吧?”
我苦笑了一声:“其中细节,不便说。还请森哥行个方便。多谢。”
森哥倒是没拒绝,当即拨通了一个电话,开口便问:“大猛子你给我看看,李梦瑶在不在?抓紧的……什么,不在?你确定?……好吧,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森哥冲我一摊手:“兄弟,对不住了,她没在。”
“我知道了,谢谢森哥。”我客套了一句,准备离开。
森哥见我到了那台奔驰车跟前,禁不住大吃了一惊,冲我喊了一句:“谁的奔驰?”
我扭头回道:“不是我的,别人的。”
森哥凑过来赞叹道:“行啊,路子挺野。新车啊,还没挂牌呢?”
我点了点头:“对,新车。”
森哥又在我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兄弟你再考虑考虑,我就是爱管闲事儿的主,喜欢替人打抱不平。大刚子那头闷驴,你一句话,我带人替你招呼,保证让这小子向你赔礼道歉,以后见了你,跟见了阎王似的。”
我为森哥的仗义,有些感动。但是若非迫不得已,我不想再欠他人情。否则,一旦我靠上他,那就慢慢上了他的贼船,到时候想下都下不来了。
毕竟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是黑道,我是白道。
我当然也能看的出来,森哥是个爱才之人,他看中了我的义气和胆识,一心想让我投奔他,替他独当一面,做他的左膀右臂。
有时候我还真挺欣赏森哥的仗义,但是理智却一直在提醒我,我们不是一路人。
他亦正亦邪,让人琢磨不透。
告别森哥,我去视察了一下各个路口的摊位。
最后我来到孬蛋这边,这厮跟以往一样,穿着随便,吊二郎当地在摊位上招呼着客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正满心憋屈,这家伙正好撞到了枪口上。我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冲他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你丫的能不能干?就是打不起精神来了,是不是?你看你这张脸,就不能给客人一点笑模样?”
孬蛋啧啧地回道:“我他妈能笑的出来吗?”
我将了他一军:“你平时卖你那小菜的时候,怎么能笑脸迎客?怎么,接了我的摊位,笑神经就瘫痪了?”
谁想孬蛋却轻拍了一下我的胳膊,面色阴沉地说道:“刚才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你的事儿……我……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哥们儿永远站在你这边。”
我顿时大吃一惊。
我在心里兀自地揣测着,他口中的情况,是我被群殴一事,还是李梦瑶身份暴露一事?
或许,这两件事他都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