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曼也没再强求，她告诉我说，想好了随时打电话给她，过来签协议。
    我心里有些歉意，但又不能不征求李青青的意见。毕竟她是餐饮界的传奇人物，在这一点上，她比我的经验要多的多。
    怪只怪自己有点儿过于兴奋了，一个人单枪匹马就杀过来了。应该带上李青青给我当参谋，这样的话，也不至于导致这种小尴尬的局面。
    一个小时后，李青青打来了电话，说她已经到了宾馆门口。
    我下去迎接，见到她那辆奥迪车正在停车入位，她按了一下喇叭，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她的出场挺惊艳的，跟以前风格完全不一样。短款小皮衣，黑色绒裙，长长的黑丝袜，裹着她那双纤长的美腿。而且她还施了妆，戴着耳坠，脖子上是一条细长的白金项链。淡淡的口红，一笑之间，如沐春风。
    一见面，李青青第一句就焦急地冲我问道：“没签吧，还？”
    “没有。”我摇了摇头：“刚才搞的还挺尴尬，都已经准备签了，你来了电话。”
    “怪我喽？”李青青将了我一军。
    我笑说：“没那意思。后悔没带你过来，走了弯路了。”
    李青青意味深长地说道：“老同学，谈合作要耐得住性子，别冲动，一冲动就容易丧失判断力。走，上去看看协议。”
    “好。”我带着李青青，进了套房。
    “房间不错呀，这待遇！”李青青环视了一圈儿后，坐了下来，别起双腿，那气势果真是不同凡响。
    她优雅大方，性感华丽，让人一看就是那种干练的成功女士。
    我坐在了李青青对面，说道：“这边确实安排的不错，他们那办公楼我也看了，规模算是不小了，在周边县市有二十多个连锁店。如果我的房子肉能够打进来，那肯定不愁卖。”
    李青青神乎其神地问了句：“那老板肯定是个美女吧？”
    我顿时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李青青眉毛一挑，一笑：“要不是美女，哪能让你这么急着签协议，迫不及待的？”
    “跟这个没关系。”我强调道：“主要就是觉得，这是一次互利双盈的好机会。而且那葛总是个实在人，就合作呗，别的也没什么好谈的。”
    李青青啧啧地道：“老同学啊，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你真是个商场菜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呀太心急了。”
    我苦笑：“急，我当然急呀。我也想着让自己的小事业，能有新的突破。”
    李青青拿起那份协议，逐条逐条地看了看。
    我烧了一壶水，准备沏壶茶招待一下李青青。
    毕竟，人家是为了我的事情，大老远地从齐平驱车而来。
    李青青把合同往我面前亮了亮，反问道：“你没觉得，这份协议上，有很多问题吗？”
    “有……有吗？”我一怔：“我看过了，好像……好像挺合理的。”
    李青青一翘眉头：“合理？这还合理？”
    “高见，高见。”我催促道：“发表一下你的高见。”
    李青青轻叹了一口气，突然提高了音量：“这明显就是一份霸王条款！这么明显你都没有发现吗？每一条，几乎全是制约你的，没有一条是制约品品香餐饮的！你看看尤其是这违约责任，全是追究你这一方的！”
    “啊？”我顿时吃了一惊：“不……不会吧？”
    “怎么不会！”李青青白了我一眼，将协议上的条目指给我看。
    我挠着头皮，一字一字地琢磨。
    李青青幽怨地说道：“协议都不看清楚，就要签，老同学呀，你太莽撞了。谈合作，有时候就是需要高姿态，你倒好，自投罗网不说，一下子就扎进了人家的口袋里。”
    我嘿嘿一笑，说道：“我一向比较低调，哪摆的出高姿态来啊。”
    “幸亏没签。”李青青若有所思地呼了一口气，说道：“是不是他们主动联系的你？”
    我点头：“是啊。这几天，有好几伙联系我了，有想买断我这房子肉配方的，给几十万，我没卖。这是祖宗留下的东西，我哪能说卖就卖，给多少钱都不卖。就这家品品香，提出的是合作模式，我就比较倾向于他们。来考察了一下，觉得有利可图，而且是大利。”
    “亏你还有那么一点良知！”李青青道：“你要是把秘方给卖了，连我都不搭理你了！败家吗，那不是。”
    我苦笑说道：“别老一个劲儿地批判我行不行啊，你这一过来，就冲我劈头盖脸一阵数落。你倒是发表一下高见，我该怎么办？是跟他们合作，还是不合作。合作的话，这协议该怎么改？”
    李青青反问：“是他们主动找的你，对吧？这就说明，他们是主动拱上门儿来的，求你来了！可这协议里，全是制约你的条款，你觉得合理吗？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是在空手套白狼！”
    “空手套白狼？”我道：“没这么严重吧？”
    李青青道：“你给他们提供商品，他们赚了钱，吸引了客源，还要收取你10个点儿的费用，要我说，你应该找他们收取产品使用费才对。”
    “啊？”我顿时吃了一惊：“人家是给咱提供平台，而且是他们的人在卖，收取一点费用给员工发工资，这没什么呀。”
    李青青恨铁不成钢地望着我，气的小脸通红：“老同学，不是我说你，要让你干生意啊，你肯定是个实在人，但很难有大作为。”
    我不甘心地道：“就这么给我定性了？”
    “就得打击你一下！”李青青嘟了一下嘴巴：“你是光看到品品香给你提供了一个平台了，你为什么不仔细想一想，他们为什么要引进你的房子肉？换句话说，你的房子肉一旦在他们的二十几家店面上架销售，会为他们带来前所未有的客流量，带动店面其它一些快餐产品的销量。因为你家的房子肉的确味道独特，独树一帜，很多客户是奔着你的肉去消费的。懂了没有？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品品香餐饮现在是遇上了瓶颈了，就靠一个豆浆品牌，已经远远满足不了客户们的需要。其它的菜品又没特色，所以他们急着想找一样能够扰住客源的主打产品，于是经过各种考察，就选上了你的房子肉！”
    我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这么个道理。”
    “还不明白吗？”李青青拉住我的胳膊，恨不得把她的商业思想，强行灌输到我的大脑之中：“是他们主动找的你，而且你的房子肉，能够解决他们目前的困境，甚至是救他们一命。难道你不应该保持高姿态吗？你觉得，就目前这份协议来说，他们借你的鸡在他们自己窝里下蛋，合理吗？对你公平吗？你本应能争取到更多的利益，提出更高的条件！”
    我开玩笑道：“关键是，我还能提什么条件？总不能，让人家那葛总嫁给我吧？这不成了那种交易了吗？”
    “没正形！”李青青皱眉道：“跟你谈正事儿呢，扯哪去了？”
    我嘿嘿一笑：“缓和一下这紧张的氛围。”
    “紧张？”李青青反问：“你有什么可紧张的？”
    我说道：“咱就一摆摊儿的，没见过这么大世面。听你这么一说，就好像是我面前摆了一个大蛋糕，我却只咬了那么一小口，对不对？”
    李青青婉尔一笑：“这比喻贴切。对，就是这么个意思。什么是商人，商人就是要在不违背良心的基础上，实现利益最大化。行了老同学，废话不多说了，这样，这份协议我拿着，我去帮你谈！”
    我试探地追问：“你准备怎么谈？”
    李青青神秘地道：“怎么谈那是我的事儿，你只需要关注结果就行了！”
    “依你看……”我说道：“这事儿能谈成什么样的结果？”
    李青青歪了一下脑袋：“天机不可泄露也。”
    到了晚上，葛曼又准备了一场丰盛的晚宴，我们相谈甚欢。
    不得不承认李青青那副嘴的犀利，她这个晚到的宾客，硬是在晚宴上喧宾夺主，一字一语之间，便牵动住了全场，让所有人都被她的思路引领着，一个话题又一个话题。
    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上，我一直控制着自己的酒量，生怕喝多了会献丑，甚至做傻事。
    酒宴过后，回到宾馆房间里。
    不一会儿工夫，葛曼打来电话，问我方不方便，她想上来叙谈片刻。
    我没好意思拒绝。
    几分钟后，葛曼敲门进入。
    她晚上喝了一些红酒，脸上略显红润，优雅地坐下来。
    葛曼说道：“房先生真是不得了，还搬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帮手过来。青青了不得，能说会道的，脑子里装满了生意经。”
    我略显尴尬地一笑：“她呀，确实……不是一般人。这不我这儿有点儿拿不定主意嘛，就招呼她来一块参谋参谋。”
    葛曼将了我一军：“恐怕不止是参谋参谋吧？她恐怕，掌握着咱们这次合作的生杀大权。”
    我顿时愣了一下，一时语塞。
    “房先……”葛曼稍微思量了一下，随即改口说道：“我比你大，那就叫你房兄弟吧。房兄弟，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房子肉是你的，招牌是你的，不要指望着别人能帮你争取多大的利益，往往，一个人对你太殷勤了，很有可能是别有所图。”
    我听出葛曼好像有一点离间我和李青青的意思，但我却又隐隐觉得，葛曼看起来没那么大心机。
    一时间我倒是有点儿拨不开迷雾了。
    “哈哈，说错了，你就当我是醉话。”葛曼冲我一笑，随即站起身来，说道：“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预祝明天一早，我能听到你这边的好消息。晚安。”
    她冲我挥手告别，我送她出门。
    目送葛曼离开，我正要回房间，李青青却从旁边房间里冒出头来，冲我吆喝了一声：“军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