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几杯酒下肚以后，孬蛋的脸色开始发生了变化。
    他拿筷子竖着敲击着酒杯，胀红了脸，说道：“阿鑫，给哥们儿留一口。”
    我以为他说的是酒，于是把酒瓶子拿过来，想往他杯子里添点儿。
    孬蛋一摆手：“还有呢，没看见？”
    我反问：“那你说的，让给你留一口，这剩下的酒，都是你的还不行吗？”
    “装糊涂是吧？”孬蛋把筷子猛地往桌子上一搁，那嘴唇哆嗦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哥们儿，不缺酒，缺的是女人。女人，给哥留一口。”
    我顿时愣了一下，骂道：“你丫的喝多了吧？”
    “没多。”孬蛋往嘴里扔着花生米，嚼的咯咯响：“我帮你算算，你现在身边有几位美女。先是林小敏，这个已经散了哥们儿就不多说了。然后又是李梦瑶，李青青，还有那谁，白露露白校长，这几个都是长的没的说吧，又漂亮又他妈性感。这接下来重量级的，还有冉静，公务员，人美心也美，一笑老甜了。最重要的，还有那谁，盛凌。哥们儿，你刚跟林小敏吹了灯，又去勾搭人家闺蜜，还一块去做足疗，你小子太不地道了吧？”
    我意识到，孬蛋这厮是吃醋了。
    他这酸不溜丢的样子，让我很有成就感。
    “怎么，你有意见？”我也抓了一把花生米，跟他对着往嘴里填。
    他嚼的响，我比他嚼的还响。他扔花生米的姿势很屌，我直接往空中扔，仰着脖颈用嘴去接，一接一个准，跟我比技术，也不看你有没有那两把刷子。
    孬蛋强调道：“意见大了去了！你全占了，你就不能给哥们儿留一口？今天我来，你以为真是吃饱了撑的找你喝酒来了？是想提醒你一下，你吃饱了喝足了，新车开着，楼房住着，美女搂着，靠，知道哥们儿现在还单身吗？单身！”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借以衬托了一下单身狗的悲凉。
    “我占个屁！”我冷哼了一声，说道：“有本事自己泡去啊，美女有的是，你丫的凭什么赖上我了？是，我身边美女如云，但她们是我的吗？李青青，我同学，李梦瑶，我一起合租的租友。还有那谁，冉静，我招的兼职，现在升成助理了。白校长，我驾校校长。没毛病吧？这都是正常的人际关系，没别的。就算是我交了桃花运了，可人家能看上咱？你吃的哪门子醋啊？”
    “盛凌呢？”孬蛋将了我一军：“最美的这位，盛凌，你敢说你俩没什么？”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真没什么。我倒是想有什么，人家能瞧上咱？身价上亿的大千金小姐，我可不敢高攀。”
    孬蛋反问：“你说这话不觉得脸红吗？当时你跟林小敏刚散伙的时候，你就追求过人家盛凌，还说不敢高攀？哥们儿，做人要厚道。你天天搔以巴撩裆的，往人家盛凌面前拱，还一块去了海南，今天还一块做了足疗，你敢说你俩是单纯的那种关系？我呸！我呸呸呸！”
    我皱了一下眉头：“孬蛋你过分了，好好喝你的酒，净说胡话！”
    “我这是话糙理不糙！”孬蛋据理力争：“今天你就给哥们儿一句痛快话，让不让？”
    我苦笑：“让什么？”
    孬蛋恬不知耻地道：“让盛凌！我要……我要追她！反正我就是看上她了，一早就看上她了！从你和林小敏谈对象开始，我就想追盛凌。反正哥们儿就让你放手这一个，其她那几位，李梦瑶啊李青青啊白露露啊，噢对，还有你那冉助理，你爱跟谁上床谁跟谁上，我管不着。但是盛凌，你别打她主意了。她是我的！”
    我怔在原地，半天。
    然后我笑的前仰后合，指着孬蛋骂道：“今天出门没照镜子吧？看你这德性，还惦记上盛凌了？病的不轻啊，孬蛋。”
    “别跟我这笑！”孬蛋绷着脸色：“一句话，让不让？”
    我将了他一军：“关键是，我让了，人家能跟你吗？别傻了，我都觉得是海市蜃楼，看的见，摸不着。太遥远了，咱死了这条心，免得自寻烦恼。”
    “别扯这些没用的！”孬蛋拿花生米往我脸上一扔，说道：“反正我已经把话说到这里了，从现在开始，我就开始对盛凌发起攻势了！成不成，那是命。但是至少你得保证，不掺合，不给我起反作用。适当的时候，能不能给哥们儿添把火，在盛凌妹子面前美言美言？”
    我端起酒杯来，想转移他的话题：“来来来，先喝酒！”
    孬蛋狠狠摇头：“不喝！等你表了态，哥们儿陪你一口闷！”
    孬蛋这厮，看样子真是病的不轻。
    我实在搞不明白，这厮怎么突然有了这么一个可怕的念头？
    盛凌，传奇女神，是男人谁不惦记？我房军鑫就一直暗自膜拜着，但却不敢明目张胆的捅破那层窗户纸，我怕一旦捅破了，连朋友都没的做了。
    “孬蛋。”我自饮了一口酒，说道：“不是哥们儿打击你，真没戏。就算是我表了态，有个屁用？你干脆就死这了条心，不然肯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全做无用功！人呀，贵在有自知之明！”
    孬蛋愤愤地瞪着我：“你一直都瞧不起我，对吧？”
    “没有！”我强调道：“咱俩半斤八两，都是社会的底层小人物，摆个摊儿混口饭吃，谁能谁不起谁啊？”
    孬蛋义正辞严地道：“那扯这么多屁话有什么用？哥们儿告诉你，不管你怎么瞧不起我，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就一句话，别跟哥们儿抢。否则，咱们连兄弟也做不成！”
    我靠，这家伙来真的了？
    我一直嘻嘻哈哈，以为孬蛋只是借着酒劲儿心血来潮，但现在看来，这厮是动了真格的了。
    “你至于吗？”我皱了一下眉头：“人生不只有美女，还有诗和远方。”
    孬蛋急了，一摔筷子：“别扯这些没用的，回答我！”
    “你丫的……”我一直压抑着火气，不想因为女人伤了兄弟和气，但孬蛋这厮，一直板着脸非要逼我让出盛凌。
    盛凌不是商品，哪能让来让去的？
    更何况，盛凌又不是我的！
    “怎么，不舍得？”孬蛋瞪了我一眼，发出歇斯底里地一声闷哼。
    我愤愤地站了起来，指着孬蛋道：“你丫的还是去看看神经科吧，这儿，脑子有病！”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提高音量说道：“孬蛋我告诉你，盛凌是女人，不是商品，当然她也不是我的女人，哪来的让不让的问题？有本事你可以去追，我不拦着！但作为兄弟，我还是要泼你一头冷水，你这是做梦！”
    孬蛋也站了起来，反击道：“你才脑子有病呢！看到了没有，什么是哥们儿，什么是发小，什么是兄弟？关键时候掉链子了吧？就为一个女人，跟我争来争去的，一提就跟我急。哼，还他妈的泼冷水！阿鑫你行，我他妈都撕破脸皮过来求你了，没别的，就是想少一个情敌，劲敌！你要是对盛凌有意思，你说，哥们儿不争。但我就是要你一句痛快话，你是想当我情敌呢，还是想……你自己琢磨吧。”
    “这他妈是一码事儿吗？”我强调道：“我说过了，盛凌不是商品，她不是！”
    孬蛋扯着嗓子吼了起来：“但她是女人，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女人！”
    这句话，把我震住了！
    他面色通红，显然说这句话的时候，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但不知为什么，他这么一说，让我心里还真有些不是滋味。
    是男人，哪个不喜欢盛凌？
    包括我在内。
    “你知不知道。”孬蛋兀自地喝了一大口酒，感触良多地说道：“从我那第一次见到盛凌的时候，我就……就他妈喜欢上她了！我就瞎琢磨，这辈子如果能够娶到她，哪怕刚结婚第二天就死了，我也会笑着死。就这么深，就这么彻底！但是你知道吗，你是我发小，最好的哥们儿。她跟你走的那么近乎，一块去海南，还一块做足疗，你是爽了，你知道哥们儿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吗？”
    他用拳头捶了捶胸口，狠狠地叹了一口气：“哥们儿强颜欢笑，但心里全是他妈的嫉妒，和苦。这辈子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动心的女人，还他妈让自家哥们儿给占了，你说，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你？怎么坦然面对你？假如有一天，你真娶了盛凌，假如啊，她成了我嫂子了是吧。我他妈见了自己的嫂子，裤裆里那玩意儿就硬，就有想法，你说让我怎么面对你？备不住哪天，这绿帽子我就给你戴上！”
    我咬紧了牙关，骂道：“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看你这德行，你今天这是唱的哪出啊？故意跟我来抬杠来了，是不是？”
    “我这是话糙理不糙！”孬蛋拿过酒瓶子，把自己酒杯倒满，狠狠地吮了一大口，打了个酒嗝：“是兄弟，就别玩儿虚的！反正哥们儿今天是给你表态了，盛凌我看中了，接下来我就往死里追，就是栽一万个跟着，我也要把她拿下！你呢先有个心理准备，让也好不让也好，哥们儿反正就拼了！也许有一天，咱俩会因为这个女人反目成仇，我不希望有那么一天，但要真有那一天，我奉陪到底！”
    我平定了一下心情，抬头问：“你确定，你说的是人话吗？”
    孬蛋一歪脑袋：“听不听在你，说不是说我。借着酒劲儿把话挑开，我这心里的石头就算是落地儿了。免得，我他妈跟做贼似的，下不了手。一有那想法，就觉得跟给你戴绿帽子似的。现在不一样了，话挑明了，我孬蛋这一刻起，正式开始追盛凌！就现在！”
    疯了，他真的疯了！
    而且这孬蛋果真就掏出了手机，眯缝着眼睛拨通了盛凌的手机号码。
    我微微地前倾了一下身体，提醒道：“酒后别乱来，你丫的等冷静了以后再……”
    孬蛋打断我的话，反问：“怎么，怕了？我这一参与，让你感觉到压力了是吧？哥们儿今天就豁出去了，开免提，让你听听，哥们儿是怎么展开攻势的！”
    说完后，他果然打开了免提。
    手机里嘟嘟嘟几声后，响起了盛凌的声音：孬蛋哥你好呀，找我有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