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队上练惯了四百米障碍,翻墙对我来说,实在是显得有些小儿科了。
一个小助跑过去,我借助脚力往墙上一蹬,身体迅速上跃,抓住了围墙上沿,紧接着,胳膊一用力,一个双立臂引体后,便熟练地攀登到了围墙上面。
从围墙上方走到屋顶上,我迅速地找到了孬蛋的那只皮鞋。
拿在手上,我都能感觉的出来,这味道真叫一个饱满。
把皮鞋丢下去后,我按原路返回,从围墙上跃身跳了下来。
李梦瑶一边拍手鼓掌一边叫好:“哇太帅了!房哥,不愧姓房啊,上房顶飞檐走壁似的。房哥,我崇拜你,给签个名好不好?”
我很想得瑟地说一句,别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但又觉得做人得低调,得经得住表扬,耐得住寂寞。我朝孬蛋瞄了一眼,他已经把皮鞋穿上了,他脸上洋溢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幸福感。但此时他实在不敢再拿李梦瑶的衣服擦皮鞋了,干脆蹭了蹭裤腿,那只沾了灰的皮鞋很快就又恢复了光亮。
“来呀房哥。”李梦瑶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顺势抬起手机,啪啪啪几下自拍了几张合影。
孬蛋一脸酸相,呶着嘴巴冷笑说道:“真是不知道姓什么了,就这爬墙摸狗的本事,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肤浅,太肤浅了!”
我快速地走过去,低头指着孬蛋的皮鞋,威胁他道:“怎么,你这鞋是不是还想上房顶?”
“错了我错了阿鑫。”孬蛋怕了,连连求饶。
事不宜迟,孬蛋这厮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我害怕盛凌等急了,赶快催促他们抓紧出发。
李梦瑶拉住我的胳膊,用另一只手拉开后排车门,顺势白了孬蛋一眼,说道:“房哥,咱们坐后面,眼不见心不烦,不跟那人挨边坐。”
孬蛋一边拧着车钥匙,一边回头抨击:“免费坐我的车,还这毛病那毛病的,谁惯的你啊李梦瑶?”
李梦瑶一扬头,不甘示弱地道:“我自己惯的,怎么地?你弄脏了我六百块钱的衣服,就是坐你二十次车,也弥补不了我的损失!哼,越想越生气。”
“大不了赔给你!”孬蛋脱口说道。
李梦瑶强调道:“这可是你说的?六百块,给你去掉十五块钱折旧费,收你五百八十五,拿钱!”
“前提条件是……”孬蛋伸手在李梦瑶伸出的手上拍了一下:“我亲自买,并且……并且亲手帮你穿上。你要是同意,哥明天就带你去买!”
李梦瑶胀红了脸:“你……你……你是臭流氓!”
孬蛋一扬头,恬不知耻地道:“男人不流氓,生理上不正常。”吹了声口哨,来了个急加速起步。
“房哥,你有这种发小,你都没觉得是一种耻辱吗?”李梦瑶扭头望着我,挥舞着一只手,愤愤地指着在前面开车的孬蛋,挠他的心都有了。
我淡淡一笑,和起了稀泥:“这家伙一直都这样,狗改不了吃屎。他呀,就是嘴欠。”
孬蛋自我感觉良好地说道:“我这是话糙理不糙!你俩品品我那话,男人要是都不流氓的话,女人怎么怀孕,人类怎么繁衍,后代怎么延续,社会怎么发展?”
我和李梦瑶面面相觑。
还别说,孬蛋这话,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微弱的道理。
车子很快驶到了最大的那家新概念餐厅,孬蛋好不容易找了个停车位,磨几了半天,才倒车入位。
一进大厅,我就看到李青青正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她穿了一套整洁的职业装,干净利落,气宇不凡,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位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老同学,好久不见啦。”李青青跟我握了握手,寒暄了一句,然后分别冲李梦瑶和孬蛋点了点头。
孬蛋本来伸出一只手,以为能跟我享受同等待遇的,没想到李青青跟我握完之后,只是象征性地来了个注目礼,并没有要跟他握手的意思,便赶快把手缩了回去。
好尴尬呀!
“楼上请!盛凌美女已经等你们很久了!”李青青摆手示意。
我试探地追问了一句:“你不过去?”
李青青强调道:“你来了我当然要过去敬杯酒,你们先去,我稍后。”
我说道:“老同学,不是让你过去打一下酱油就完了,你得全程跟着一块参加才行。”
“没问题呀。”李青青笑说:“你房子有人接盘了,是大喜事,我当然要跟大家一起多喝几杯。今晚,看我表现!”
孬蛋在一旁不乐意了,冲李青青兴师问罪道:“怎么着,李大老板娘这么势利呢,有房子的你多喝几杯,我们这些没买滥尾楼的呢,就不喝了?你得一视同仁,作为这里的老板娘,你不能看人下菜碟,厚……厚此宝贝!”
“什么厚次宝贝啊!”我苦笑着纠正道:“是厚此薄彼!文采不好,咱能不瞎显摆吗?”
孬蛋冲我瞪了一眼:“就你文采好?文采好你不也摆摊卖肉吗?你怎么不去坐办公室,怎么不去当作家?”
我推了孬蛋一把:“你丫的,怎么逮谁咬谁啊?”
“我这是……”孬蛋坏笑着,刚要补充一句‘话糙理不糙’,被我先行一步捂住了他的臭嘴。
二楼,某豪华包厢。
推门而入时,我一眼便发现盛凌正坐在东道主的座位上,孤单寂寞地吃着巧克力。
可怜的孩子!我心里萌生出一阵歉意,让盛凌久等了。
见我们三人到来,盛凌笑盈盈地站起身,邀请大家坐下。她的牙齿上沾了很多巧克力,在远处看像是坏掉了几颗牙。
这种糗状若是落在别人身上,定然会影响形象。但是盛凌就不一样了,她那超高的颜值,本身就是这世界上的一大奇迹。就算是真的牙齿不全,也绝对影响不到美感。
孬蛋这厮最爱撩拨风情了,他洋洋洒洒地走到盛凌面前,说道:“牙上全是黑的,用不用我帮你擦擦?我带了手帕的!”
说完后,他果真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崭新的白色手帕,在空中挥了挥。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卫生了?
“才不用呢!”盛凌一扬手,说道:“你这肯定是擦过鼻涕的,喔。”她可爱地做了一个呕吐的样子,一伸小舌头,任性而调皮。
可怜的孬蛋,像是风雨中的残花败柳,刷地一下子凋零了。他挠了挠头皮,感觉全世界都跟他作对似的,包括李梦瑶,包括李青青,还有这盛凌。
盛凌招呼大家坐下后,突然把目光定格在我身上,面色也一下子变得淡漠了下来:“房军鑫,听着,跟我出来一下。”
我一脸蒙圈,总觉得盛凌的语气和腔调,有那么一点火药味儿。
她气势汹汹地前面带路,我在她身后跟上,陶醉地看着她脑后轻轻甩动的马尾辫儿,心里扑通一阵乱跳。
外面过道上一个靠窗的位置,盛凌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着我。
我被她看毛了,有点儿没底气地问了句:“找我有事儿?这么……这么大张旗鼓的。”
盛凌伸出小舌头,灵巧地搜刮了一下嘴角周边的巧克力碎屑,然后才开口说道:“你这人有点儿太不靠谱了你知道吗?”
“啊?”我一脸无辜地道:“怎……怎么了?”
盛凌提高音量强调道:“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呢?这才刚回来一会儿的工夫,你跟我去海南的事情,你是不是已经搞的人尽皆知了?”
我顿时恍然大悟!
都是孬蛋那厮捅的篓子,我视他为兄弟才跟他一起分享,谁能想到,这厮竟然真就打电话给盛凌核实了。
“这……”我赶快解释说道:“盛凌你听我说,其实……其实我就跟孬蛋一个人说了。我在他面前,没有秘密。别的人,一概不知道。我敢保证。”我举起左手,信誓旦旦地望着盛凌。
盛凌眼神扑朔地叹了一口气:“真是不敢信你了,告诉过你别出去张扬的。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我微微地摇了摇头,开玩笑地说道:“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自保呢,害怕被别人说闲话,不是吗?”
盛凌白了我一眼,强调道:“听着,你跟我一起去海南的事儿,要是传到我爸那里,你能想象他会怎么对付你吗?我爸那人,对我干涉太大,你忘了他还警告过你了?”
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掠过一阵惊心。
盛凌说的没错,盛希达觉得我身份卑微,没资格认识他的千金女儿,曾经多次义正辞严地警告过我,让我远离盛凌。
盛希达的手段,有口皆碑,有目共睹,我反正是已经领教过了。
但是让我从此与盛凌形同路人,不相往来,我房军鑫实在是做不到!
除非他杀了我。
毕竟,我还欠盛凌十万块钱呢!
别说是其它层面,就这一层关系,也注定了我们这辈子都是割舍不掉的纠缠了。
“你放心。”我挠了一下头皮,表态道:“除了孬蛋,我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你带我去海南的事情。咱是当兵出身,保密制度还是懂的。”
盛凌歪了一下漂亮的小脑袋:“那要是孬蛋往外传呢?你那发小,嘴巴可不恶实。”
我微微一思量,说道:“我马上给他做工作。你放心,孬蛋虽然有点儿放荡不羁,但是关键时候,他还是能分的清轻重缓急的。只要我把这事儿描述的严重点儿,他肯定能把它烂到肚子里,永远不说。”
“那就好。”盛凌稍微松了一口气,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甚至还微微地张开嘴巴,指着自己的牙齿问我:“对了,你帮我看看,我牙上还有巧克力吗?这回这巧克力质量一般,粘牙。”
我故意凑近了一些,仔细地观瞧着她干净整洁的口腔,那股子清新中带有一丝甜润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深深地陶醉其中。
我怀疑自己这专业的态度,不亚于一位敬业的牙科医生。
把盛凌口中的二十四颗牙齿,挨个看了个清楚后,我才点了点头:“没了,干净了。你不会是自己刚才用舌头……”
“用你管……”盛凌脸上一红,转过身去就往回走了。
我自我反省,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我愣了一下神儿,准备跟上盛凌回包厢的时候,突然听到另一侧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外带议论声。
“今天晚上这局,盛凌攒的这局……有点儿大啊?我去,听她说,叫了七八个人呢。”
“叫就叫呗,反正别人都是来陪衬的。咱仨才是主角儿。老刘啊,你可得抓紧了,盛凌这条件,多少狼惦记着呢,要下手你得抓紧下手,晚了就没戏了。”
“我了个去,我不一直努力着呢吗?从超市,追到盛夏置业,你以为是我真的想当这个副总啊,我就是冲盛凌来的!得不到这女人,我誓不罢休!”
“关键是你有这实力,你爸和盛总是把兄弟儿,门当户对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
说话间,两个让我有些熟悉又有些厌恶的面孔,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