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凌狐疑地望着我,期待我公布答案。
但我只是神秘地一笑,含糊其辞地说道:“总之我们双管齐下,我觉得,你爸应该会……有可能会同意。”
盛凌反问:“为什么不能跟我说一说呢?行不行啊,你可别冲动。”
我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回到出租房后,我久久思量。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我把盛凌看作是我最愧对的一个人,把她看的比我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而盛凌,却把自己对大家的那句承诺,看的重于泰山。为了帮助她完成这个愿望,我房军鑫算是豁出去了。是的,为了帮她兑现这个承诺,为了帮她弘扬这种难能可贵的正能量,我房军鑫义不容辞,赴汤蹈火!
尽管,实现这个承诺的代价,是要对付她的亲生父亲。
换而言之,我不管盛希达是出于一种什么考虑,暂停了接手幸福佳园的初衷,但他无疑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奸商。为了利益,将上千名业主的希望,当作是谋取一已私利的筹码。这种人,难道不应该讨伐吗?
因此说,就算是我发动和组织业主们,去盛世集团找盛希达施加压力,也是顺应民意,合乎人情的!
我简单策划了一下,并到广告公司印好了条幅,在业主群里联络上了一百多名业主。
次日上午,我们举着条幅,浩浩荡荡地赶到了盛世集团门口。
保安人员上前阻止,被几名业主一顿爆骂。
然后我们将写有‘盛世集团言而无信,董事长盛希达背信弃义’字样的条幅,扎在了集团的大门口。
二十分钟后,一名集团领导出来,与我们交涉。
交涉在尖锐的矛盾冲突中,不欢而散。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又有一名身穿职业装的工作人员走了出来,冲人群中吆喝了一声:“谁是房军鑫?”
我走了过来,说道:“我是!”
工作人员打量了我两眼,说道:“我们盛总想跟你聊聊。”
“聊,可以。”我扭头望了一眼簇拥的业主们,强调道:“但是,请你们盛董事长,出来跟我们大家一块聊。单聊多没劲,群聊才有意思。”
工作人员皱了一下眉头:“人多嘴杂,如果想解决问题,就必须由双方的头目来谈一谈,人多了反而更不好。”
我想了想,觉得她的话,也似乎不无道理。
今天,我房军鑫就当一回说客。
这工作人员把我带到了二楼,一个没有标牌的办公室门口。
她伸手敲了敲门,没等回应,便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了句:“跟我们盛总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谢谢美女提醒。”我以德报怨地点了点头。
我推开门,才发现这间从外面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办公室,里面竟然大的很,装修豪华,清一色的红木装饰。硕大的板台,硕大的连体大书柜。靠北墙的位置,还有一个长达五六米的博古柜,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玉器,古董之类。
硕大的板台后面,是一张硕大的老板椅,但它却是背对着门口。
我以为盛总不在,正疑惑间,却见这老板椅转了回来。
盛希达坐在这豪华大气的椅子上,竟然渺小的像是个虾米。
“坐吧,年轻人。”盛希达往嘴里塞了一支雪茄,用无硫火柴点燃。
我走过去,直截了当地说道:“盛总,我们今天过来,是来要你一句话的。”
“一句话?”盛希达淡淡地一笑,悠闲地吐了一口烟雾,反问道:“那我倒要看看,我的哪句话,值得你们兴师动众,跑到我这里来闹事。”
我皱了一下眉头,将一只手放在那厚实而精致的大板台上:“闹事这俩字,不贴切。”
盛希达冷哼道:“你们这么多人跑到我办公地点,扰乱我们正常的工作秩序,还不叫闹事儿?不过正好,有些事我正准备跟你聊聊。”
我强调道:“今天就聊房子的事儿,别的事儿,恕不奉陪。”
“可笑!”盛希达道:“你们的房子滥尾了,你去找原开发商闹腾去,我跟你们的滥尾楼,有任何关系吗?”
我反问:“你敢说没关系?昨天的发布会上,是谁亲口宣布,盛夏置业全面接手幸福佳园楼盘,尽快恢复重建?盛总,红口白牙,你也是当地德高望重的大商业家,如果连最基本的信用都不讲,你将失信于全县百姓!”
盛希达用右手晃了晃鼠标,看着电脑屏幕,说道:“越说越可笑。的确,我的初衷是想啃下幸福佳园这块骨头,哪怕少赚点儿,我把目光定在后面的二期三期甚至四期上。所以我下了大力气,为县政府引见了夏天基金会,跟我合作。但是夏天基金关键时候变了卦,我也无能为力啊。我也是受害者。噢对了,你们可以去找夏天基金会,找他们才是正道,我盛世集团,不是难民收容所,也没义务再去唱独角戏,做一个风险极大,投入极高的滥尾项目。”
我说道:“我不清楚你们和夏天基金会的关系,但是发布会都已经开了,而且我们都相信,盛世集团完全有这个能力,独立操盘幸福佳园的项目。这个不是什么大项目,你们一家就完全能吃得下。不是吗盛总?”
“年轻,真是年轻啊。”盛希达唏嘘了几声,竖着手指头说道:“举个例子给你听听,本来我准备想要个孩子,所以我娶了个老婆。但是我这老婆,刚刚领了证,没等办喜宴就跟我离婚了,跑了。请问,我一个人,怎么再去生这个孩子?”
很明显,盛希达是把夏天基金比作为盛世集团的老婆,把幸福佳园比作是孩子。
看似挺有道理,实际上却是强词夺理。
我淡淡一笑,说道:“盛总不觉得自己是在混淆视听吗?幸福佳园,对你们来说,顶多算是领养。按你的逻辑,生养一个孩子,需要两个人协作。但是领养一个孩子,一个人足够了。还有,别忘了,你的女儿,也就是盛夏置业的总经理,她曾在大庭广众之下,放下了诺言。你难道就不想帮帮她,走好这创业的第一步吗?”
“够了!”盛希达道:“我没时间跟你胡搅蛮缠,我还要提醒你,合作已经中止,盛夏置业,马上就要不存在了。”
我将了他一军:“是,盛夏置业,你挥一挥手,它就没了。但是你的女儿盛凌,她却还在。你就这么一个女儿,你忍心让她创业第一步……”
盛希达一扬手打断我的话:“够了!你没资格评论我的女儿,参与我的家事。现在,你完全可以把我的意思,跟你带来的这帮业主们传达一下。一字不漏的,传达。我盛希达走到今天,大风大浪我见的多了。别说是今天你们过来拉条幅闹事,就是上百人拿砍刀登门的情况,我也遇见过很多次。所以,我不会妥协。你们死了这条心。再有,现在把你们那滥尾楼的事情放一放,我就跟你聊一聊盛凌,我的女儿。”
我扯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反问道:“你不觉得自己是自相矛盾吗?刚才你还让我别参与你的家事。”
盛希达拍了一下桌面,掷地有声地强调道:“现在,我就是要跟你聊聊家事!”
这个名贯九州的商业大亨,发起怒来,的确有着一种强大的威慑力。
我点了点头,催促道:“好。我在听。”
“知道吗,你在践踏我的底线。我的女儿,就是我的底线。”一提起盛凌,盛希达马上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说话语气和力度,都加深了很多。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我,这姿势在空中保持了足足十几秒钟。
我摇了摇头,眉头紧簇:“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盛希达直接站起身来,将桌台一侧的一件宝剑摆件,拿在手上,剑出鞘,他冷笑:“我对你的底细,已经掌握的很清楚了。当过兵对吧?然后干过保安,现在在摆摊卖熟食。哈哈,你觉得凭你的身份,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的女儿来往?而且,昨天晚上,你们竟然也在一起,还去唱了歌,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我说道:“我和盛凌早就认识,但我是昨天才刚知道,她是你的女儿。”
“知道了你还敢有非分之想?”盛希达快要把牙齿咬碎了,用鹰一样的眼睛逼视着我:“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盛凌远一点。不然的话,下次决不会是口头警告这么简单了。你应该相信我,我至少有一百种方式,去编排你以后的命运。不排除,让你消失。”
“我好怕啊!”我鄙视了他一眼,冲他伸出一根大拇指:“你真是厉害。我承认,对于你来说,捏死一个我这样的小人物,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但是盛总,我也要回你一句话,我房军鑫既然光了脚,就不怕你这穿鞋的!威胁我,这一招不管用。”
盛希达皱紧了眉头:“你认为我是在威胁你?好,你有权利这样认为,但是年轻人,别太傲。会栽大跟头。”
“是吗?”我强调道:“年轻人嘛,摔摔更健康。”
盛希达把那宝剑重新放回支架上,坐到椅子上,晃了几下。
他突然拍了拍手,望向外面。
几名警官像是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得到这一信号后,马上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盛希达伸出手指指向我,对警官们说道:“这个人,因为我不同意他与我女儿交往,他就聚众闹事,骚扰我的女儿和我的家人,严重影响了我单位正常的工作秩序,和和谐的家庭生活。”
我顿时瞠目结舌。
在他为我定的罪名面前,我竟没有了任何争辩的能力。
就这样,我被几名警官,带了出去。
在上百名业主的注视下,我被带上警车。这刹那,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很傻很天真。
盛希达这只老狐狸,我根本不具备跟他斗的经验和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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