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流慢慢动了起来,我本还想继续看看林严的资料,可心里烦闷,根本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到了目的地,我付钱下车。
顾行止在皖西的别墅是密码锁,我经常记不住密码,密码被我以备注的形式存在了手机里。
别墅区大门前,我低头拿手机,余光瞥见有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无意间撇过去一眼,却让我有些回不过神来。寒冬腊月里,那人穿着一天短裙,及腰的迷雾色波浪长发。可让我注意到的,并不是她别具一格的装束,而是那张脸。
那张脸我见过许多次,每次都是在顾行止身边,顾行止说那是他的秘书,从顾妈妈嘴里,我知道那是顾行止的前女友,肖笙笙。顾行止那几次夜不归宿,和脖颈上的吻痕,都是来自于面前这个女人。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灼热而露骨,肖笙笙忽的抬起头,她看了我两眼,笑笑,提步走了过来,我心里忽的慌乱起来。当年在法庭上,听法官宣布结果时我都没有慌,而这一刻,我能感觉到自己捏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你认识我?”
我手不自觉用力,像是要把手机捏碎。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没开口,肖笙笙眼神忽的一亮,她抬手捂住嘴,眼睛瞪大:“你……我见过你,你和行止……”
“表妹!”她话没说完,我下意识打断,表妹两个字脱口而出,我定定看着她,重复,“我是顾行止的表妹。”
肖笙笙眼神里透露出几分疑惑:“表妹?上次在酒吧……我记得你……”
“我喝醉了。”
她又问:“还有上次在宴会厅,是你吧?”说完,她又自言自语般的说了句,“可我记得行止没什么表妹啊?”
我抿了抿唇,刚刚那个表妹本就是脱口而出没经过大脑思考的,现在被她一一追究起来,我根本圆不过来。
我正左右为难,肖笙笙却一脸神秘兮兮看过来,她凑近了些:“行止结婚了,新娘是谁啊?”
我一愣,认真看了她两眼:“你不知道?”隔了会儿,我又问:“你和顾行止……是什么关系?”
上次宴会上,顾行止将我的身份公布,肖笙笙在场,怎么会不知道?可看她的表情……也不像假的。顾妈妈说肖笙笙已经是顾行止的前女友了,可他们之间的联系……并不少。
“我和行止……哈哈,”肖笙笙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眼里满是欲说还休的神色,片刻她又露出一副懊恼的模样:“上次工作太忙脱不开身,没看见。”她蓦地抬眼,“你有照片吗?”
“没有。”我看着她的眼睛,眼也不眨的说道。
她又闲问了几句,忽的问我是不是要去顾行止家。我犹豫片刻,点头。她在这里,是在等顾行止?看这模样,倒像是。
“行止这几天都不回家?我都在这等了好几天,他……”她意识到不对,抬眼看我,讪笑两声:“哈哈,我和他……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
话是这么说,可明眼人谁能看不出来她的企图?
“你不知道?”我微微一愣,“你不是顾行止的秘书吗?”
肖笙笙微讶的看着我,忍不住笑了笑:“我怎么会是他的秘书?你是说上次宴会?我们公司又和行止这边合作的项目。”她无心和我在这些问题上探讨,又问我顾行止和他新婚妻子的感情如何,我只答不清楚,想了想又添了一句“看起来很甜蜜。”
一个问题解决,肖笙笙还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我被她一口一个行止叫的头脑发胀,不想在同她周旋,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回了别墅。一路上回头看了好几眼,还好她没跟上来。想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如果她能跟上来,也不至于在别墅区外面等那么久。
在别墅坐了半晌,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的响了起来,我看了眼来电,是顾行止的电话。
我伸手划开接听,又按了免提,顾行止的声音在房间瞬间被放大。
“在哪?”
“别墅。”
“在别墅做什么?”
他这么问,我才想起自己过来是干什么来了。
“有点东西落在这边了。”
电话那边忽的静默半响,顾行止又问:“你心情不好?”
“没有。”
“到底怎么了?”
他语气里透着不耐烦,我梗在喉咙的一句话差点就跑了出来。半晌,我缓缓:“没什么。”
他又问:“要我过来顺道接你?”
我声音淡淡:“不用,我自己回来就行了。”可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回去,一点也不见到顾行止,我怕一见到他,脑海里就满是刚才肖笙笙谈到顾行止时暧昧的神情。
又坐了半晌,我拿好需要的东西,回了顾宅。
一路上,我脑海里的两个小人天人交战。他们一个是天使,一个是恶魔。天使说,这些都不是我该肖想的,姐姐不在了,顾行止总不能孤独终老。恶魔挥舞着他邪恶的钢叉,争说如果他非要一个人和他相伴到老,为什么我不可以?
如此几个回合下来,我脑子都快炸了。我甩甩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赶了出去。
回了顾家,顾行止正坐在沙发上和顾老爷子下棋。目光还没收回来,顾行止忽的抬头,四目相对,我移开眼,到嘴边的那句“你不是加班?”又咽了回去。
我脚步一转,正要朝楼上走。
顾行止:“过来。”
我脚步一顿,视线重新落回顾行止的身上,眉头缓缓拧在一起,正要说些什么,顾老爷子朝我招了招手。我抿唇,提步走了过去。
陪顾老爷子下了两盘棋,他便说身子乏了,留我和顾行止两人在正厅。
我抬眼,正好扫到顾行止动了动嘴唇,连忙开口:“我还有事,先上去了。”
刚站起身,手腕被人拽住,顾行止一用力,本应该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可我没站稳,前后脚跟一撞,跌坐在了他的腿上,我喉咙里发出来一声短促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