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的一刹那,我的心中仿佛一个惊雷炸开,随即一股电流从头皮麻到脚底,全身都微微僵硬了,那一瞬间,我说不上自己的感觉,心里酥酥麻麻,直往上泛酸,多少日子的期待,多少日子的心酸,我把头迅速的转向了门口,高大挺拔的身形,坚毅沉稳的轮廓,我的眼泪泛了上来,请不自己站了起来。
屋里所有的人都是一愣,也纷纷站了起来,马董事早就快步迎了上去,一个大男人,声音竟然也有些不稳:“赵董——”
赵信儒更是两眼泛光,向赵以敬走过去。我忙走过去扶着他,走到了赵以敬的身边,我贪婪的看着他的脸,瘦了,憔悴了,胡茬更泛青,还没来得及看完,他已经转了眸子,四目相对的瞬间,仿佛已是千年的沧海桑田,欲说还休。我看到他的身子也微微一颤。却碍于这么多人,只能给我一个深深的注视。
随即赵以敬抬起目光,冲大家微微抬手道:“我回来了,一切都好。”说着大步走到了一直空着的董事长席位坐下。
那个空了许久,已经落了尘埃的位子,终于再次坐上了人,好在坐着的,还是他。随着他一如既往如王者归来的落座,所有人的心都仿佛被施了定海神针一般,焦躁,不安,都瞬间随风而去般的散开。
大家也陆续落座,姚清莲的神色有些泛青,看着赵以敬目光很复杂,有留恋,有畏惧,有专注,却也有思索,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片刻,赵以敬开口道:“这些日子辛苦大家,公司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我已经初步了解了,也许不全面。”顿了顿,说道:“刚才听到有人说要撤资,不知是谁?”说着目光对着在座的人巡视了一圈,眸子里是一如从前的清冷凌厉。
刚才还在跃跃欲试的张董事几个人猛地像蔫了的皮球似的坐在那里面面相觑着,有人低低的说着:“小姚清楚情况,再说说吧。”姚清莲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静静的看着赵以敬。
赵以敬看着她唇角勾起,狭长的眸子里有讥讽,有冷漠:“是你吗?”
姚清莲听到赵以敬问话,一时竟答不上来,只是盯着赵以敬的眼睛发呆的失态,那一瞬我的心有点酸涩,有点疼,一个人的眼睛骗不了人,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吧?顿时胃里也有点翻江倒海,我强忍着。
过了半分钟,姚清莲才终于恢复了冷静清傲的神色,勾唇笑道:“赵董,是否撤资,取决于丝之恒下一步的行动。如果是投产追资,我们的确有心无力,跟不动了。”张董事几个没敢附和,只是紧张的盯着赵以敬。
赵以敬冷哼了声,说道:“追资就怕了?”
张董事怯生生的补充了句:“怎么不怕啊,贷款也难。银行现在都在追着要债呢,恨不得把抵押的厂子都冻结了,哪还能再贷的出来?”剩下的几个也随着点头:“贷款是贷不出来了。”
吴董事微微笑道:“我们几个是贷不出来。但是赵董回来了,自然有办法,贷款也好融资也罢,大家就不用过分操心了吧?”
有时,一个人的震慑力是很强大的,赵以敬一向都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沉稳。一如他当年并购北京经销处的时候,几分钟就把骚动的员工镇了下来。此时,他的这种凝聚力震慑力再次得到了充分印证,张董事他们几个互相看了看,没有再吭声。没有人会怀疑赵以敬的能力。
姚清莲看局势瞬间已经被扭转,面上一丝不甘,冷冷扫了眼张董事他们,扬唇笑了:“既然这样,我们就拭目以待赵董筹措投产的资金。”姚清莲的话虽平静,却有两层意思,第一,不再撤资,第二,也不会追加资金,作壁上观。
“好。既然没什么问题了,散会吧。”赵以敬沉声说完,起身出去。大家互相看了看,也纷纷跟了出去。只不过张董事他们有些疑惑不定,而吴董事他们信心满满。
我扶着赵信儒起来,老人微颤着:“到以敬办公室去。”我也早已心跳澎湃,和赵信儒到了赵以敬的办公室。赵以敬正在打电话,我和赵信儒就站在那里等着他,几分钟后他挂了电话,三个人相对看了很久,赵以敬看着赵信儒沉声说着:“让您操心了——”
赵信儒摇着头声音轻颤:“我没事,清扬辛苦了。”
赵以敬转看向我,我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了出来,赵以敬牵起我的手,声音也有些颤抖:“清扬——”却再也说不出话。
我抹抹眼泪,强作出个笑道:“不要伤感了,快中午了,咱们去吃饭吧。边吃边聊。”
赵信儒也忙说着:“对,对,以敬吃完了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再说。”我也不知道该哭该笑,心情就像雨后放晴的天空,明媚忐忑激动五味杂陈。
三个人走到停车场,赵信儒随口问着:“以敬,你想吃什么?吃点补气的。”说着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我说道:“对,还得想着清扬什么,有的还是得忌口------”
赵以敬的脚步顿住了,问着赵信儒:“忌口?”
赵信儒乐的呵呵:“你还不知道吧,傻小子,清扬怀孕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咬唇看着赵以敬脸有些绯红:“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赵以敬看向我的眸子灼热的几乎要燃烧起来,我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他猛地抱了起来,我双脚忽然离地,惊得大叫:“快放我下来——”
赵以敬把我横抱起,旋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脸上是我很少见到的高兴的都溢于言表,双手紧紧钳着我的胳膊,生怕我飞了似的说着:“清扬,我太开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碰你-----”
赵信儒哈哈笑了起来,我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羞臊的更加满脸通红,忙挣开他的手快步上了车。赵信儒和赵以敬也笑着跟了上来。
吃饭的时候,赵以敬素来清冷的脸上都是笑意,也不顾及赵信儒在旁,只是不停地给我夹着菜。赵信儒也一脸的暖色,我细细的打量着赵以敬,里面的日子必定的是艰辛的,他脸上又瘦了一圈,心里又是酸酸的。
赵信儒问着:“身体还好吧?睡觉好吗?”
赵以敬点点头淡淡笑道:“没什么,起初几天比较辛苦。后面还好。他们也无非就是谋算着丝之恒,我这也没什么要盘问的。”
赵信儒点点头,又关切的问着:“手续都办好了吧?”
赵以敬应着:“办好了。上面的吩咐,自然办的很快。”说着目光瞟向了窗外,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半晌又自嘲的笑笑:“突然就有了转机,世事难料。”
“这转机,可不突然。”赵信儒叹了口气,细细的把这些日子的事情和赵以敬讲了讲,说道:“如果不是清扬说把事情闹大,又找了何院士,厂子也不会这么快解封。”顿了下说着,“也许给上面写信的,也是何院士。”
赵以敬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握住了在他身边的我,看我的目光里,是浓的炽烈的深情。
吃过饭又回公司处理了一些事情,傍晚当我和赵以敬一起出现在幼儿园门口等着接暖暖的时候,小丫头远远看到赵以敬先愣了一下,忽然就冲赵以敬跑了过来。那是暖暖对赵以敬从来没有过的热情,赵以敬也愣了一下,随即把跑过来的暖暖一把抱了起来,暖暖的小脸笑的飞扬:“伯伯。”
孩子的感情是那么纯粹,虽然她之前和赵以敬不像和夏医生那么亲密,但是赵以敬对她的关心,对她的呵护,她还是有感觉的。一刹那,我的眼眶都有点湿,笑着问暖暖道:“想伯伯了吗?”
暖暖点点头,有些犹豫的看着我说道:“暖暖怕伯伯像爸爸和叔叔一样,也不见了。”
我愣住了,顾钧,夏医生,暖暖身边亲近的男人,都一个个退出她的生活离去,我从没想到,给孩子幼小的心灵带来这么大的恐惧,她害怕她亲近的人,会再次离开她。
赵以敬抱着她,回答的很笃定:“伯伯不会不见,永远都不会。”暖暖咯咯的笑了出来。我的眼泪,不觉已经盈盈。今生相守,便一辈子吧。
那晚月色清明,我依偎在赵以敬的怀里,任他的吻像狂风暴雨一样侵袭,从额头到唇际,我环着他的腰,回应着他,贪婪沉浸在他的气息里,他的温度,他的呼吸,都让我狂热的沉醉。赵以敬抱着我的手都有些小心翼翼的颤抖:“清扬,我们的孩子终于到了,终于到了------”
我和他,等了太久。我紧紧拽着他的衣服,一时竟也无语凝噎,半晌才说着:“我们终于,没了遗憾。”一句话,触动了两世的相思,赵以敬把我揽的紧紧,几乎喘息不上。
那一刻,他的怀抱温暖的让我前所未有的安心,我低声呢喃的说着:“以敬,我爱你。”他的身子一僵,我咬唇抬眸看他笑道:“有了孩子,我也许会长黄褐斑,妊娠纹,你不许嫌弃我难看。”
赵以敬闷闷的笑了,声音沉沉的很蛊惑:“我用了两辈子才守到你,怎么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