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证

    就在外面几个宫女眼见着就要急的去叫人的时候,面前的房门却又好像是变戏法一样突然就打了开来。
    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已经看到简思菱凝重的脸色抬头看着台阶下面长长的道路,紧接着又说道:“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要去看皇上登基吗?还不走?”
    对于这个突然就发了脾气却又没了脾气显得格外古怪的战王妃,如今眼前这几个宫女却是连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任劳任怨的跟在她的身后走了下去。
    大殿外面,文武百官站做两排,简思菱却无的放矢的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从正中间的台阶上面走了上来。
    众人一片愕然,就连太后似乎也因为简思菱的胆大妄为而感到气息不稳。
    她缓缓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睨目看向身侧之人,低声说道:“青儿,她如此放肆,你怎么让她来了?”
    但显然今天的卫俊青已经乐不思蜀,他并没有仔细想着简思菱眼下的所作所为,只是一脸轻笑得意洋洋的看着简思菱,而后又安抚太后说道:“母后,这些事情日后你再慢慢教授菱儿就好了!”
    卫俊青的一句话让太后瞠目结舌,她浑身颤抖着盯着卫俊青,忽而小声喊道:“青儿,你不会是还对这个女人……”
    “时辰到,新帝上台,授冠系带!”
    随着内侍官一声清脆的断喝之音,卫俊青已经悠然起身,转身就朝着太后这边俯身下拜。
    “儿臣见过母后!”
    面对着这大喜之日,太后也不好在说什么,只能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慢慢的侧身将那摆放在玉盘中的皇帝玉冠伸手捧了起来。
    “授冠……”
    可以营造气氛拖延的长长尾音刚刚落下,太后已经喜不自禁的起身,朝着台阶下面的卫俊青走了几步。
    就在新帝弯腰俯身,太后准备将玉冠待在他头上的同时,却陡然间就听见了几乎是两条同时出现的声音乍然而响:“且慢!”
    嗯?这新帝登基的时候,还敢有人打断?简直就是不要命了吗!
    众人不觉同时眺目看了过去,而刚刚显然是慢了那么半拍的简思菱也有些好奇是谁比她先喊了一嗓子。
    殿外传来的脚步声逐日而来,简思菱逆着光线抬头张望,却也显得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呆愣在当场。
    那像是根本就没有看见她一般的女子从她身侧经过,却是已经缓慢的朝着上面的人走了过去。
    太后吓得手中玉冠落地,浑身抖了几下,颤着手指叫道:“你,你究竟,究竟是人还是鬼?”
    若说以前她简云裳还会心存质疑到底是谁要杀她,可如今看到太后这种不打自招的表情,她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脸颊上轻扯着一抹狞笑,简云裳一步步朝着太后与卫俊青逼近:“我是人,我当然是人,还是说,太后娘娘你原本就想要让我成为鬼?”
    随着简云裳这句话出口,下面的人马上就议论纷纷起来。
    卫俊青头一个反应过来,脸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朝着简云裳走了过去:“靖妃娘娘,您原来没事啊!这可真是老天保佑,想必是皇兄在天有灵,保护了你们母子,朕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
    说话间,卫俊青已经朝着简云裳伸出手来,但如今简云裳却是十足的害怕,她急忙躲闪开来,朝着卫俊青蔑视一笑:“是吗?禹王殿下,你说的可是实话?莫不是在这里安慰本宫,背后又要将本宫与皇儿置于死地吧?”
    简云裳说到这里,已经十分饮恨的咬紧牙关,却又表情有些纠结的轻抚着自己的小腹。
    卫俊青他竟然能做出这种连自己孩子都不放过的禽兽不如的事情,自己绝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对于这突然出现在大殿上的靖妃已经她透着玄机的话语,诸位大臣又是相互交头接耳了几声。
    “靖妃,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既然你没事,还不快站在哀家身边来?今天可是新君登基的日子,你切不可胡来。”
    听了太后这句隐含着某种威胁的话语,简云裳却忽然苍凉仰天大笑,她倏尔伸手指向了卫俊青,再次转身挑眉看向下面的大臣们,冷凄凄的笑道:“皇帝?新君?你们还真是瞎了狗眼,怎么这么多双眼睛竟然看不透他这只饿狼?”
    “你在胡说些什么?来人,靖妃怕是已经疯了,将她拖下去。”
    太后显然这个时候已经乱了阵脚,她飞快的朝着殿外大声叫喊,但随之就在殿外武士准备进来的时候,下面却忽而有人阴声开口:“等等,太后娘娘,靖妃再怎么说也是先皇的妃子,又怀有龙嗣,她的话,听听倒是也无妨!”
    太后气急败坏的抬起头,一眼就看到说话之人正是在朝堂上一向大权在握的丞相。
    她不觉恼羞成怒的吼道:“丞相,你这是何意?这个女人已经疯了,难道说你们连一个疯子的话也相信吗?”
    “太后娘娘,老臣眼见着靖妃举止得体,并无不妥之处,可你却一口咬定她疯了,这是不是有些让人觉得太过牵强了?”
    面对丞相的咄咄逼人,太后再次吼道:“放肆,新帝登基的吉时,岂容一个女流之辈干扰?哀家这也是为了凤鸣的天下着想。”
    “若太后真是为了天下苍生,老臣到时觉得,这件事也该听听靖妃怎么说了。”
    在一人开口,太后睨目看了过去,险些晕厥过去。
    面前说话之人非是旁人,正是那靖国公梅菱风……
    眼下突然出现这一系列的事情,太后甚至开始怀疑起蜀风的话语来:也许……国师说的没错,这段时日青儿就不该登基的。
    倏尔收紧了拳头,只怕连简云裳自己也没想到,今天在这朝堂上面,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是向着她说话的。
    有了这份底气之后,简云裳突然转身盯着卫俊青,伸出手指大喝一声:“他……就是他,这个人,他不能当皇帝,不然就是先皇地下有知,也定然会死不瞑目的。”
    这句话引得满堂哗然,就连刚刚那些听命于太后想要将简云裳拖拽出去的殿前武士也在这个时候鸦雀无声的退了下去。
    “一派胡言,不要听她乱说!诸位大臣,你们也都听说了,此女子生前就不安分,在后宫之中兴风作浪,皇兄在临死之前更是已经下了命令要让她殉葬,这种本该殉葬之人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她说的话更是不能被人轻信。”
    殉葬一事被重新提及,显然这让简云裳十分不安起来,她有些表情凌乱的看向了四周,却在看到战王始终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她的时候又重新鼓起了勇气。
    “禹王,你这么急着要将本宫弄死,究竟是为了什么?这只能说明你是心中有鬼!”
    随着简云裳再次大喊一声,丞相已经阴沉的闷哼了急声开口道:“靖妃娘娘,你刚刚说禹王不可以登基,这又是为何?”
    “这是因为,因为……”简云裳有些躁动不安,只因为她看到了卫俊青那双冰冷无情的眼底浮现出来的杀气。
    她害怕了,她承认在这个时候她怂了……她甚至是有些后悔了……
    但突然,有人轻声咳嗽了几下,低声说道:“靖妃娘娘,这里可是在大殿之上,文武百官都看着你呢!若是今日你不能说出个子丑寅某来,只怕禹王殿下会以新君的身份是你一个咆哮朝堂的罪过,到时候,可是谁也救不了你!”
    简云裳嚅嗫着嘴唇,听到了卫烛阴那和缓的与语调,却也知道今天不是她死就是卫俊青亡了。
    想到这里,她兀自紧闭了双眼,吞咽了几下口水说道:“是他,是他……害了皇上!”
    “胡说八道!”身后突然有人像是疯了一般的从台阶上冲下来,猛然间就伸出双手在简云裳的背后用力的推了一把。
    眼见着简云裳就像是一颗摇摆不定的球体一般从台阶上滚落,简思菱想要开口却已经为时已晚。
    此时的简云裳倒在地上,只觉得周身的血液全都朝着自己的下半身凝聚而去,她捂着肚子抬起头,却看到太后一脸狰狞的吼道:“贱人,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你竟然想要毁了哀家的青儿,哀家绝饶不了你!”
    “你……我腹中的可是……啊!”简云裳没有一句完整的话语,却已经疼得惨叫一声,裙子下摆大量的血水喷涌而出,血溅满堂。
    简思菱终是不忍的冲上前来,抬起头大声叫道:“太后,靖妃如今还怀有身孕,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她?”
    “身孕?什么身孕?这个贱人怀的根本就不是皇上的骨肉,她怀的乃是六皇子那个悖逆之徒的孽种!”
    随着太后的一声怒吼,简云裳却倏尔嘴角缓慢扬起,颤巍巍的开口道:“是,本宫怀的是不是先皇的孩子,但,但也绝非是蜀王的孩子;而是,而是他……是他禹王的亲生骨肉!呵呵,太后,你可真是好狠的心,你连自己的亲孙儿也能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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