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思菱抿嘴一笑,斜挑着一双凤眸扫向了巧妃,慢吞吞的从口中吐出几个字:“一切交由皇上处置。”
交给皇上?可是她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到底是谁竟然用了这么狠的手段,若不是简思菱他们半途知悉了,将这件事化险为夷,那现在该被打入天牢的人,应该就是她了吧?
巧妃十分后怕的抬起头,看向了简思菱。
“三妹妹,到底是谁竟然用了这么恶毒的法子来折腾我?要是让她的诡计得逞了,那本宫现在岂不是已经尸骨无存了?”
说到底不过就是怕死而已,简思菱想到这里,从嗓子眼儿轻哼了几声,扬起两条斡旋的有些凛冽的凤眉,清恻恻的开口道:“被抓的男子非是旁人,是简秋!”
不过就是短短几个字,巧妃闻听此言之后,却是已经恼火的随手抓起了榻上的玉枕朝着门口砸了下去。
“简云裳这个贱人,她这是不把我往死里逼,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是不是?”
冷心一笑,看来巧妃倒是也还没蠢到四六不懂的地步。
“不行,三妹妹,既然被抓到的是简秋,我就更应该将这件事告诉皇上,简秋是什么人?他可是简云裳捡回去的狗奴才,这世上能让简秋做出这种事的人除了简云裳不会再有任何人。”
简思菱听闻之后,却哼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朝着榻边走了过去。
顺手将巧妃的被褥掖进她的身子下面,简思菱扬眉低语:“那么巧妃娘娘,你又想要告诉皇上什么呢?说你从小就认识简秋?你知道他是简云裳的人?还是说……你想要告诉皇上,其实你根本就不是什么舞女依巧,你叫简如意?是简府的二小姐?”
差点儿就将自己的这个身份给忘到了脑子后面去,经由简思菱这么一提醒,巧妃这才安静下来。
是啊,她不能说,她当然不能说,不说皇上那个人一向猜忌心颇重,就单单是她隐瞒身份这件事,那可都是欺君之罪,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第一个人头落地的还不知道会是谁呢!
想到这里,她眼珠子又转了几下,像是格外的愤懑不平的一把抓住了简思菱的手。
“可是三妹妹,你也不能就这么看着我白白受委屈啊!你可要知道,她简云裳昨儿个夜里没能迫害我,日后定然也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简思菱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忽而轻笑着一把推开了她的手。
她是不是还没弄明白?她简思菱又不是个男人,即便是她用这种勾人的眼神儿盯着自己,也断然是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巧妃娘娘,您就放心吧!这事儿,用不着你我动手,自然会有人帮你泄了这心头恨的。”
怎么?难道说简思菱已经有了办法?巧妃终于在脸上露出了阵阵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在巧妃这里耽搁了一些时辰,简思菱披上了单衣从一览芳华走了出来。
还真是个好地方,看得出来皇上对这个巧妃可是没少动心思,只不过呢……怕是这般人间仙境般的美景,再过不久就要经受一场风波了。
骤然叹口气,树叶沙沙的声响吹落了一树凡尘,眼见着已经有些树叶开始泛黄的落下,简思菱伸出手接住了它们人生的末尾……
清幽的叹息声,随着耳边传来有人踩断枯枝的声响,使得简思菱赫然回神,一眼看到树后一闪而逝的身影。
“等等!”简思菱急着想要冲过去,身后一直跟随的翠屏闻言抬起头。
“王妃,怎么了?”
“你等等!”简思菱充耳未闻,直接冲了过去。
“菱儿,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另一人开口,简思菱侧目之际,面前的那条身影早已不知去向。
“殿下?”
“菱儿,你到底怎么了?”
“我好像刚刚看到了……”卫俊青!
简思菱并没有将这句话和盘托出,再次转身,方才树后的人影早已不知去向。
卫烛阴走到简思菱的面前,轻轻的将她的披风拉紧,抬起头也朝着四周看了几眼,而后将她鬓角凌乱的发丝掖到了耳后。
“菱儿,回去吧!父皇交代了一件事情,我正想着该如何是好呢!”
这句话显然已经成功的将简思菱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她抬眸看向了卫烛阴,低声说道:“皇上交代你做了什么事?我不是已经将仙丹让你转呈给了皇上嘛!”
要说起那仙丹,只怕简思菱自己都觉得好像。
不过就是将一些能够暂且压制皇帝体内毒素的药物混合着一些补药再加了一下鸡血混合捏成的红褐色药丸,皇帝竟然还真的以为是她炼制出了什么长生不老的药丸。
亏他想得出来,若真是有那药丸,这世道岂不是就要乱了天了?
想起那些药丸,卫烛阴也有些无奈的叹息:一个人若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时候,那就是你说破了天他也不会相信的。
既然皇帝如今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那简思菱的药也许也能成为他最后的慰籍了吧!
将简思菱拉进自己的怀中,卫烛阴低语道:“关于那件事,父皇很满意,还夸了你;但是眼下,父皇要我去审讯那个加害巧妃的男子。”
没想到竟然将这件棘手的事情交给了卫烛阴,到底这皇帝心中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这般对卫烛阴的重用到底是因为怀疑他;或者是因为前些日子因怀疑而产生的愧疚,想要弥补呢?
要说这世上最难的事情不是面对坏人,而是面对一个像皇帝这样每天都会不停变化心思之人,就是想着每天要与这样的人斗智斗勇,估计自己也会累的半死。
“哎!”重重的叹口气,卫烛阴俯身盯着简思菱,将她眉心的郁结揉开。
“在想什么如此烦心?”
“没……就是刚刚想到,那个人……我先去见他一面吧!”
“……你见他,他也未必会说实话,像他那样的人,我知道即便是刑讯逼供,大抵他也是宁死不屈的那种。”
是啊,像简秋那种脑子里面只有简云裳一个人的人,他从小根深蒂固的情谊早已揉进他的骨血,这可不是仅凭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指认简云裳这么简单的事情。
但是即便如此,简思菱还是想要再试一下。
当啷入狱之后,这牢房里面最阴暗的角落,那满是老鼠与苍蝇相互蚕食的腐臭气味都呛得人频频作呕。
偏偏就是眼前这个怪胎,即便是严刑拷打了一整夜,到现在也是牙根儿紧要,硬是半个字也没吐露出来。
周身的铁锁随着肢体的牵动发出交错的碰撞声响,始终蜷缩着身躯倒在地上的人早已满目疮痍。
随着铁锁坠地的声音,简秋木然的倒在那里睁开了一双眼睛。
恍惚间,他看到了他的大小姐此时正是一脸忧伤的朝着他走了过来。
心情激动的难以复加,不顾身上的重创,简秋强忍着锥心刺骨的痛楚翻身坐起。
“大,大小姐……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闻听此言,面前的人却停住了脚步,而后重重的叹口气,将手中的煤油灯高高挑起,一张略显清冷的绝美面庞此时正纠结着双眼盯着他。
不是她……竟然是自己认错了人!
简秋倏尔在心中一阵惨笑,紧紧的攥住了掌心。
是啊,大小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看她?她要是来了,岂不是就要将自己暴露了?
想到这里,简秋再次抬眸看了看眼前之人,冷然抱住双肩,翻身又倒在那满是虫蚁老鼠的地面上面。
“呵呵,怎么?不是你的大小姐让你如此失望吗?别忘了,再怎么说我也曾经是你的三小姐呢!”
简思菱一边说着这句话,一边将手中的油灯放在了那简陋的满是尘埃的桌角。
但简秋却好像置若罔闻一般,根本不予理睬。
翠屏站在她的身后,有些气恼的想要开口,却忽然被简思菱伸手制止。
从袖中掏出一瓶金疮药,转身放在翠屏掌心,朝着地上之人开口道:“去给他看看伤口。”
“王妃,您怎么这么好心?奴婢看他就不是好人,他可是个罪人。”
“翠屏,他没罪,只不过就是个傻子在替旁人顶罪罢了。”
简思菱的一句话让地上的简秋浑身一阵冷颤,而翠屏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有些哑然的张了张嘴,口中嘟囔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
可不就是,像她简思菱这种利己主义者,可是从来都没想过这种高风亮节的事情。
要让她替旁人慷慨赴死,那还不如让她简思菱与人同归于尽来得干净利索,起码死了也要咬个垫背的不是?
她抬起头朝着翠屏轻笑着拍拍手,翠屏撇撇嘴便挨着身子蹲在了简秋身后,慢慢的掀开了他手臂上早已沾满了血痂的衣衫。
嘶,没想到皇上的人下手怎么这么狠?这整条胳膊都快肉眼见了白骨了。
就在翠屏哆嗦着替简秋上药的一瞬间。
细白的药粉洒落手臂上面,火一般的炙烧感让简秋睁开了眼,一把推开了翠屏,翻身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