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这个吗?
简思菱又想要转身,但顺子公公却好似神出鬼没一般,突然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简思菱的身边。
她如今该如何拆穿他的身份?若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将他的身份揭穿,想必就算是到了皇宫里面,只要有太后哭一哭,搅一搅,他仍旧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禹王,而自己与卫烛阴的婚事只怕又会延后。
难道说这就是卫俊青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简思菱倍感心焦,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翠屏搀扶着上了花轿。
眼底瑟缩了一下,全然没想到刚刚的挑唆竟然没有让简思菱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罢轿;难道说她就真的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卫烛阴?
为什么他如此的诚心诚意的对待她,却始终都换不回来她的一点点怜惜?反倒是卫烛阴那个怪物,却时时刻刻都能牵引着她的一颦一笑?
猛然间,冷了双眸,眼前的顺子拂袖转身,那一瞬间的猖狂与霸气,又怎会是一个小小的太监会有的气势?
余下,一直坐在马背上的卫烛阴早已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都看在眼中。
他勒紧了马缰,侧身招呼着竹夜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鞭炮齐鸣,马匹嘶吼,孩童娇笑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这场盛大的婚事终于在众望所归与千呼万唤之中开始。
平常都说战王那是一张死人脸,永远都是不苟言笑,甚至是连笑一下都会吓得孩提苦恼不已,夜不能寐。
可今日端坐在马背上那张充满了眼光的笑脸却好像是朝阳穿透了阴霾的夜色,给大地度上了一层金灿灿的暖阳。
一路上城中的大闺女小媳妇不免一个个都是双眼放光的盯着这位准新郎,心想着以前怎么从来没觉得战王站得是这般的秀色可餐?
转眼已经到了东城门,眼见着门户大开,卫烛阴却不觉开始迟缓了身下的马匹。
“竹夜,这是怎么回事儿?”
竹夜闻言 也是一愣,似乎不大清楚状况的看向了卫烛阴。
“殿下,属下也不知,咱们不是应该绕过东门就回……”
“哎哟哎哟,瞧瞧,都怪奴才这个不争气的脑子,倒是忘了跟战王殿下您交代了;是皇上,皇上听说东郊的观音寺是有名的求子保胎圣地,就嘱咐奴才今天这花轿可是一定要绕着东郊的观音寺走一圈儿再回战王府的。”
看着面前这一脸动作滑稽可笑的顺子公公,卫烛阴又略微有了一丝迟疑。
此人如此不堪的身形与猥琐的表情,他应该不是那位一向心高气傲的禹王皇叔吧?
尽管心中还残存着一些迟疑,但既然是圣旨,哪怕就算是知道前方会有危险,想必他也不可能就这么转圈儿回了战王府。
紧锁的眉头,侧目朝着身后望了过去。
显然因为风俗习惯,就算是梅菱风再过宠爱简思菱这个女儿,在今天这个日子,他也不可能会派出靖国公府是娘家人掺和在这场送嫁的队伍之中。
又转身看了看四周,卫烛阴朝着竹夜略微颌首,随即夹紧马腹开口道:“既然是皇上的旨意,那咱们就绕道东郊。”
绕道东郊?花轿之中的简思菱闻听此言,慢慢的撩开了轿帘。
“翠屏,前面怎么回事?刚刚我怎么听说要绕道东郊?”
“小姐,听说是皇上的旨意,咱们家殿下也只是奉命行事。”
皇上怎么会突然就下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圣旨?
简思菱此时攥紧屏扇的手已经略微发白,她怎么也想也觉得今天的事情越发的古怪起来了呢?
花轿摇摇晃晃的朝着东郊而去,一路上行人渐少,风沙渐大,呼呼刮在脸上都有些迷了眼。
忽然马匹经过的路旁的树丛之中陡然惊起几声怪响,吓得那喜婆挥舞着手中的帕子一阵拍打着胸脯。
翠屏虽说也是有些胆战心惊,却还是不满的瞪了一眼那喜婆,慌忙贴近了轿撵低声安抚道:“小姐,没事,不过就是几只麻雀被惊得飞了起来罢了。”
简思菱听着翠屏这声根本连自己也不能糊弄过去的微微颤抖的嗓音,不觉又缓缓的挑开了红盖头的一脚。
从那忽忽悠悠摇摆不定的轿撵刮起的帘子向外张望,不知为何,分明刚刚在城中还是一片大好的天色,却在此时已经逐渐黯淡下来,就好像是乌云盖日一般。
简思菱又低声说道:“还有多久能回去?”
“小姐,这眼瞅着观音庙就要到了,只要绕上一圈儿,咱们,估计,估计就能回去了。”
说实话,翠屏自己都觉得有些阴恻恻的头皮发麻,怎么也想不透皇帝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让花轿绕道来东郊?
据说前面那座观音庙已经荒废了许久,哪里还来得什么送子保胎一说?
心头乱颤,手中紧掐着帕子都略显瑟瑟发抖,翠屏牙齿在不停的打颤。
忽然乱木丛中传来沙沙的声响,那胆小怕事的喜婆吓得嗷的吼了一嗓子,便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原本各位不过就是心生鬼影,即便是惊恐,却都没人敢说出来,可如今那喜婆的一嗓子,已经将众人心底的恐惧无限扩大开来。
就连抬着花轿的几个轿夫也是随手就丢了轿子趴在了地上。
一阵诡异的旋风袭来,渐乱迷人眼,卫烛阴坐在马背上不停的安抚着身下似是也受到些惊吓的马儿。
不知从何处衍生出来的弥天大雾之中,那沙沙声越来越近,卫烛阴透过雾气大喊了一声:“谁在那里?”
“无量天尊,贫道是在这里捉妖降魔之人。”
搞什么东西?人家大喜之日,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老泼皮?简直就是要吓死个人。
终于看着大雾之中逐渐清晰的人影,眼下被吓坏的那几位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倒是那喜婆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指着这穷酸老道破口大骂。
“我看你是瞎了狗眼了是不是?难道竟看不出来这是皇家在迎亲?皇家娶新妇,又怎会有什么妖魔鬼怪?我看你就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愚昧!”不等那喜婆扇动着手中的扇子把话说完,那白眉老叟倒是怒吼了一嗓子,又彻底将眼前这位高嗓门的喜婆吓得缩了膀子垂下头去。
“方才贫道由远方便看到这边妖气横行,这分明就是有妖孽在此,又怎会是什么皇家迎亲?”
这话说得分明就是掷地有声,反倒让众人开始战战兢兢的不安的看向了左右。
要说邪门,还真是挺邪门的,刚刚在城中可是晴空万里,怎么一到这儿来就变成大雾弥漫?难道说……此地还真就有妖孽出没?
想到这里,翠屏连滚带爬的走到花轿面前,掀开帘子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小姐,刚刚有个道人……”
“我都听见了,可就是不知道他口中的妖孽又是什么?不妨让他抓出来我瞧瞧呗!”
眼下正虚捻着胡须在这里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却浑然就听到那花轿之中清冷又充满嘲讽的话语,使得这老道顿时颜面有失。
他跺着脚朝着简思菱冲了过来,大喊了一声:“愚昧,新娘子可千万不要不听老夫的劝告,此妖孽就在你身边。”
“哦?那你就给我抓出来瞧瞧,说不准我夫君一高兴,还能赏你一些银子。”
满是讥诮的嗓音,分明就是根本没将他放在眼中,他猛然间抖了抖手中的拂尘,又号了一声:“无量天尊,既然新娘子你这么不相信,那贫道这就将那妖孽给你抓出来。”
说话间,他猛然间又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块破铜镜,口中念念有词的叫着,绕着一队人马不知道在胡邹八扯些什么。
简思菱看着眼前这滑稽可笑的一幕,眼底不尽然的浮现一丝冷笑。
虽说不知道这破老道究竟是有人故意安排,还是真的事有凑巧,但是若说捉妖这件事,她从来可就不相信。
镜子忽忽闪闪的绕了一圈儿,却忽然站在一人面前,那老道顿时又朝着外面跳了几步,大叫一声:“呆,大胆妖孽,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还敢为祸人间?”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众人心有戚戚然的抬起头,却顿时又是满堂大笑。
“我说你是疯了是不是?你难道没看到他身上的衣衫吗?他是妖孽?我看你是老眼昏花了是不是?他可是今天的新郎官,是咱们的战王殿下!”
“非也,他可不是什么战王殿下,他乃是一个妖孽,一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狼妖。”
倏尔脸色一变,原本也跟着一脸笑意的简思菱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时就僵直了脊背。
狼妖?这两个字太过熟悉……而且对于卫烛阴来说,也太具攻击性,她虽不知道今天之事究竟是真的巧合亦或者是有人为之,但总觉的好像又有危险在不知不觉之间朝着二人袭来。
相较于众人惊诧的脸色,面前的男子却始终端坐在马背上,一脸平静甚至是有些恼火的表情,摆手说道:“将这个妖言惑众之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