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不相识

    他眼底发寒,寒意走遍了全身,他手指捏紧了伞柄,似乎要把伞柄给捏碎了似的,他斜勾了勾自己的嘴角,似笑非笑,讥讽道,“好久不见了。”
    “三哥。”蔺景岚害怕地叨叨,这样的三哥自己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她见过地三哥待人极好,温柔得很,从不曾对人有这样阴森的表情。
    “三哥,你要不要上去问问,说不定岚姐姐和你有什么误会。”雨水顺伞面滚落在男人的肩头,他自己的肩头被打湿了,浑然不觉,沉浸在雾气当中,抿着唇瓣,“误会。”
    他掐了掐自己掌心的肉,眼神苍凉的像是大漠里的孤月,“你怎么不说,是在做梦呢?”蔺景行黑色的皮鞋踩在了青色的地面上,“回去吧。”
    他轻笑道,“早点回去,毕竟我们还有很多正经的事情要做。”男人特意咬重了正经事的字音,看来情况是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好。”女孩的颊边染上了几滴雨珠,清纯的脸蛋,阴沉的眉眼,蔺氏出来的没有一个单纯的人,就连自己也不是,我喜欢的人一定要得到,别怨我了,顾岚,谁让你挡住了我的路。
    她白色的皮鞋,直接趟过黑色的水沟,丝毫不在意皮鞋,一个小小的石子被踢到了边上。
    ——
    “子濠哥,我头发上沾了什么吗?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拿掉。”顾岚面上有疑惑,林子濠一直说给自己拿掉树叶,但是迟迟没有拿到。
    林子濠目光从离去的男女的背影收回,嗓音像是浸润在梨水当中,“没事,只是头发上掉了一片树叶。”他手指擒住那片绿油油的沾水的树叶,应该是禁不住风雨的吹打,刚巧落在了发梢上。
    “下雨了,我们不如回去吧。”林子濠望着阴沉沉的云层,“只怕之后会下更大的雨。”男人的眉眼暗含担忧,不太放心的模样。
    “好。”顾岚回道,她的裤脚被打湿了,明明暗暗的,不太好看。他们两个撑着伞回到饭店,虽说是饭店,其实是旅店,太小了,和古代的客栈差不多了多少。
    大概是为了保住芸镇自己的特色。
    他们回来时,胖老板还在拨弄他的黑色的算盘珠子,手上的毛笔戳了白色纸面,留下或深获浅的痕迹,见到他们仿若落汤鸡一般地回来,眉峰起了波澜,“淋湿了。这么湿!!!”
    他自己从柜台的地方抱出两张白色的长毛巾,紧张兮兮地说,“你们擦擦吧,芸镇的天气说是变化多端都不为过,出门一定要记得带伞,不然有你们的交可吃的。”
    还好的是胖老板的店里的装修不是仿造古代的方式,不然就得给他们装修洗澡了,她大衣上也沾了不少的水珠,她抖了抖身子,让水珠滚落到地面上。
    他们的浴室很简陋,不过也能凑合着洗澡,现在也讲究不了什么了。
    他们轮流洗完澡之后,老板送上来一盆水果,样子很奇怪,绿油油的,青涩的像是小李子,但仔细一看又不是那么回事,她指了指桌面上的玩意儿,“这是什么?”
    胖老板神态自若地解释道,似乎对这个经历早就习以为常了,他滔滔不绝地说道,“这是我们芸镇的三宝之一,甜李子,入口干涩,但是你回味起来,确实甜丝丝的,仿佛是吃到了蜜糖一般。
    “三宝之一?”林子濠问道,“还有其他两宝是什么?”胖老板点点头,“甜李子,好山好水,和山尖头那个姻缘庙,拜过姻缘庙的男女人都是好事成双,最后都和和睦睦地生活在一起了。”
    “姻缘庙?”林子濠略微思索了一下,找不到什么头绪,继续问道,“是不是进村的那座大山上的庙宇。”
    “嗯,是的。你们若是有兴趣可以去拜拜。不过山路特别陡峭不顺,你们必须注意安全。”胖老板神秘莫测地说,摇头晃脑地走了。
    “岚岚,你去不去庙里看看?”林子濠提议道。顾岚扫了他一眼,林子濠一向是不信这些神佛的,现在怎么也对这个感兴趣了。
    她眉目垂下,敛下了自己的神色,“好。”“出去走走也好。”林子濠收拾了一下东西,他知道顾岚一直别扭两人的关系,现在也开始不言一句话。
    月朗星稀。
    他自己泡了一杯蓝山咖啡尝了尝,眼眸里卷着风暴之后的平静神色,“知道了,我会带着她避着蔺景行。不会让她碰上蔺景行的。”
    “没有,她没有怀疑我。”
    “嗯,谢谢。”对面的电话声回了一句,“我们只是双赢罢了。你自己擦好自己的屁股,别让她发现。”
    “好。”
    又来一个电话,幽蓝色的光芒夺走了男人的瞳色,“怎么了?”男人的生硬说不出的沉闷和烦躁,眉宇间有烦躁的迹象。
    女人委屈的嗓音传来,“子濠哥,公寓里停电了,你能不能来陪陪我,我好害怕。你知道的我最怕黑了。”
    “呵。”男人靠在窗台上,点起一根烟,似笑非笑地说,“当初爬我床的时候,可没说怕黑,你现在怎么就怕黑了。”
    男人反讽用得很好,引得女人呼吸一滞,她垂泪,“你只是喝多了,当时我又真心爱慕你。”
    “别说了。那一晚我不想再回忆了,你抱着那些痴心妄想,我不会去看你的。”男人冷漠地打断道。
    他指尖夹着烟,猛地吸了一口,烟气冲向自己的天灵盖,他眯了眯自己的眼眸,心肠硬的不像话,“孩子,过几天去打掉。”
    谁能够想到那个对世人皆温柔得不像话的世家公子林子濠,对自己这么残忍,甚至对自己的亲骨肉,都是没有半分留念的。
    “五百万。”林子濠继续说道,“这是我做出的赔偿,你该知道的。”他转头望向顾岚沉静的睡颜,心头一软,月色皎皎,镀在男人的脸庞之上冷硬的脸庞,柔和了不少,但是说出的话依旧是那么冷血无情,丝毫不顾念任何的情意。
    “子濠,他是你的亲骨肉。”对面是凄厉的女声,啜泣不已,像是怎么都哄不好的模样。
    女人哭了一会儿,男人的耐心极好,慢慢等女人哭得缓过了劲儿,女人苍哑的声音,“是不是因为岚姐,你不愿意留下她。”
    男人的眉目陡然一戾,嘴角弯了弯,“我劝你少打她的注意,你知道的,他是我的底线,我给你三天的时限,医生我都帮你联系好了。”
    程薇薇没有想到男人真的可以无情无义到这个地步,心真是冷的,连自己的亲生孩子,也可以不要。
    女人的喉头哽咽,僵着自己青白的脖子,额间青筋显露出来,像是一条条青涩的河流,不断地流动,“如果我不呢……”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林子濠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掉自己手上的筹码,不攥紧了.
    男人望着藏进夜幕当中的青山绿水,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你为什么不呢,你别忘了你不是只有一个人。”
    接着电话那一头传来是女人咯咯咯的笑声,似乎早就料到了男人会威胁自己,她答道,“我知道了。”
    林子濠半分温润的姿态都不剩,全部都是拨开洁白的云雾之后,肮脏的灵魂暴露无遗,他轻轻启唇,“我劝你最好乖乖的挺好。”
    隐含威胁的话语,压在唇间,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两人的交易全部传入了这低垂的夜幕当中,不再显露出来了。
    彼时。
    另一处宾馆当中,蔺景行穿着黑色的湿大衣,眉眼沉郁,戾气迸发,唇角擦着几滴雨珠,他再想自己白天看见的场景。
    女人安分地在男人的伞下仍由他摆弄的模样,他在想顾岚是不是心中有什么苦衷?总是在为这个女人找借口。
    他十指交叉,拧着眉毛,如玉的脸庞淡淡滑入黑暗当中,他沉声问道,“勺子,我问你顾岚呢?”
    勺子也没有觉察到话语里的威胁,左眼看看天,想着编瞎话,要知道人编了一次谎言会忐忑不安,编了两三次,习以为常了,他一点也不慌张,“哦,顾小姐在照顾顾海先生。三爷,您知道的,顾小姐最孝顺了。”
    男人尾音上扬了不少,从容不迫地继续说道,“你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此时,勺子还是没有发觉潜藏的威胁,只是觉得三爷只是单纯的褒扬自己,他志得意满,“当然了,这毕竟是爷交给我的任务,我肯定要好好办的。”
    殊不知,他吹起来的谎言泡泡早就被男人戳破了。“三爷?”对面突然默声不语了,勺子才有些忐忑不安,小心地问道,“三爷,怎么了?”
    不会是三爷发现了前因后果了,他吞了吞唾沫,下巴缩了缩,“三爷?”蔺景行才开口说道,“阳奉阴违,瞒而不报,你可真是好本事。”
    这么一说,对面的勺子,吓得从椅子上掉到地板上,还好地板上装修的时候是一层软软的厚厚的毯子,“爷,您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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