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露出了鱼肚白，黑黢黢的云层也渐渐地变白了，圆滚滚地金乌悄悄地攀上了海平线，慢慢地露出了它的全貌，春日的太阳最是暖人，暖光醺得游人醉醺醺的。
    女人坐在床上，不吭一声，眼眶都是青黑的痕迹，很难想象她昨晚经历了什么。顾岚抱着膝盖坐在天鹅绒的被面上，她眸光冷涩，眼底幽暗的，像是老胡同里看不见的阴暗，那种无措和难过。
    她想起来很多，自己和蔺景行点点滴滴，她莫名地鼻尖一酸，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比较兼任的女人，从来不轻易落泪，泪水从眼角，慢慢地滑落，悄然落在了被面上，在被面上砸出一个大大的水花。
    她想他。她没有资格怨他，没有资格让蔺景行这样大好年华的男人等他，他什么都不缺，样貌上乘，年轻有为，为何偏偏钟情于他，为什么，偏偏钟情于她。她趴在自己的膝盖上，抽泣。
    这是自己一个熬过的黑夜，一个人走过的幽暗的一晚。想想这样也挺好的，自己和蔺景行本来就是陌路人，只不过继续变成陌路人。
    她安慰自己，但是还是忍不住眼底会泛红，这有什么好哭的。
    顾岚擦擦自己的眼泪，准备重新洗漱。等到她去上班，其实说是去上班，只不过是走给形式，顾氏几乎可以算是彻底没了，她对着晶亮的镜子，仔细照照，擦了好几层的遮瑕，才盖住她的黑眼圈。
    “岚姐，你来了。”林昭今天学着往常的样子，扎了一个小小的丸子头，乌黑油亮的发丝垂在她的耳边，脸上是暖阳一般的笑容，可以抚慰人心，让人觉得很舒服。顾岚蹙蹙眉尖，“小昭，你来做什么？”
    林昭站在那里，乖巧地像是一只小白兔，“我当然是来陪岚姐了。”顾岚扶了扶自己的额角，“公司破产清算，说白了早就倒了，我可以自己解决，顾氏不会再发工资给你了。”
    女孩弯了弯自己唇弧，“我知道呀，我怕岚姐忙不过来，来帮帮而已，不是吗？公司破产需要处理的事务太多了，你能忙过来？”
    顾岚知道林昭是为了自己好，她担心自己事情忙不过来，来帮忙的，还担心自己不能够完全知道顾氏的情况。她还仔细地做了一个ppt。
    对于这个小迷糊，能找出这么一个理由来说，真是太好了。她嗓子哽咽了，人们都常说，锦上添花容易，难的都是雪中送炭。
    她眼底有些潮意，下意识地忍了忍，“嗯。那去工作吧。”林昭地背应像是一只花蝴蝶扑到自己地座位上，一阵猛干。
    女人悠悠地翻开了账本。
    “岚岚。”一个声音打破了宁静的局面，是绍君豪。绍君豪的变化不算大，穿了红色的西装，西装的衬衫，解开了几个口子，锁骨对称，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好久不见了。”
    看这个模样，也不像是来和自己叙旧的。他手指捏着一张白色的纸，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林昭听到声音，像是一只老母鸡，从远处听到自己的孩子被欺负得咕咕叫，立马手臂挡在顾岚得面前，“你不许欺负岚姐。”
    绍君豪提了提指尖上白色的纸，“我不识来欺负岚岚的，林昭，你先让让。”林昭有些诧异，没有想到在绍总的心里自己也能排得上号。
    她执拗的挡在人的面前，“不行，你不是什么好人。你之前是怎么欺负岚姐的？你还记得不？”软软的嗓音，毫无威胁的语气，小脸还被气得一白。
    “我不是，你瞧瞧我手上的纸。”他喉间滚了滚，眼神直望着顾岚，对顾岚倾诉的摸样。顾岚撇开目光，“绍总，不知道你来我们顾氏这座小庙，有何贵干？”
    “岚岚，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疏离吗？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从来没有仍未顾氏怎么扬？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挽回的机会。”他喉头生涩，从齿间挤出一字一句，“这是顾氏这栋楼的所有权证明，我拍卖所得，给你。”
    顾氏的这栋楼早就被那些股东拍卖出去了，据说很久之前就拍卖出去了，所以顾岚一直奇怪到底是什么人拍卖出去的，竟然还没有来收款。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绍君豪。男人露出了像是兔子般受伤的眼神，“岚岚，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这个所有权，是顾氏的，我不会沾染一分一毫的，我只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淡。”
    顾岚才正色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我就问你一句，顾氏的事情，你参与了吗？”对面男人的神色沉默了下来，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子砸进了水波里，但是没有激起任何的浪花。
    不用说，这就是参与了。顾岚收起文件夹，“绍君豪，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和蔺景城是不是联盟了？”
    女人的眼神如净水一般的平静自然，用很随意的语气说出男人心底最害怕让人知道的事情，他苦笑了一下，“蔺景城？”
    “蔺景行能看到那些照片，绝对不是偶然，而你身为那些照片的主角，绝对脱不了干系。”顾岚语气忍不住加重了几分，害她被蔺景行冤枉红杏出墙。
    男人的刘海吹拂，遮挡住了男人的视线，她发现男人的眼底暗暗涌动些什么，不知名的情愫。他说，“岚岚，你太聪明了。蔺景城主动找我的。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商人的本性就是这样的逐利的，他们会思考这样做对自己有没有一处，这样做会不会给自己带来害处。
    顾岚听到了赞美也听到苦涩，“目标一致？”她有些不确定了，他冷淡地笑了笑，像是看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那是蔺景行地亲哥哥，他地亲哥哥，希望他的弟弟能够痛不欲生，而自己则是想要重新想把你从他地身边抢回来。”
    “你何必呢？”顾岚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你不是已经有了曲筱了吗？何必再要一个我，我除了当过你的妻子，一无所有，我有我自己的骄傲。”
    “我知道，但我也不希望别人能够得到你。”绍君豪的脸色算不上很好看，“顾岚，你别以为你的子濠哥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两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关系。”
    “岚岚。”一声急切地声音打破了现在的局面，男人跑得满头大汗，眼底发着冷意，结成寸寸地冰霜，压在绍君豪地身上。
    “人来了。”绍君豪点点头，“来得可真够快的，担心我把你地龌龊的事情告诉岚岚。”顾岚瞧见他万事从容不迫的子濠哥，瞳孔微微一窒，神色一僵。
    绍君豪指尖捏的纸片放在桌面上，留下一个神秘的微笑，转身离去了。“岚岚，你要好好看清哦。”
    她从当中听出了阴森和恐怖，还有得瑟。
    顾岚眼底浮出疑惑的神色，“子濠哥，你是不是有把柄捏在绍君豪的手上。”林子濠摇头否认，接着是失笑道，“岚岚，你开什么玩笑，他是嫉妒我，你愿意嫁给我，挑拨离间呢。”
    她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岚岚，我答应你好不好？以后，再也不骗你了，你别怨我。”男人神色悲戚，完美无瑕的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顾岚点点头，说了一声好。林子濠对自己这么好，自己也该原谅他了，走上新的道路上。蔺景行已经成为一个陌路人了。但是她想起蔺景行，总是忍不住心尖发颤，眼底发潮，涩涩的，想要调出眼泪似的。
    男人的手机亮了亮，他按住不表，顾岚问道，“子濠哥，是谁啊？”林子濠抿唇，脸色不弱从前，笑着说道，“公司的事情，我去处理一下。”
    他急匆匆地出去了，眉眼寡淡如初。
    ——
    蔺景行揉着发疼的脑袋醒了，昨天晚上他喝了蔺景岚送来的红酒，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难受地就躺下了。
    昨晚是自己第一次回老宅睡，他们顺利打发掉那个追求蔺景岚的男人，欢欢喜喜地就去张叔店里喝酒了，回来夜深了，他们就顺道去老宅了。
    老宅的佣人全都放假了，他们两个人。蔺景岚的浴室又坏掉了，于是她跑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后来老宅又停电了。
    他们喝了一点酒……
    再他就记不到了。
    蔺景岚不知道去哪儿了？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老宅子一直守着规矩，大家有早起吃早餐的习惯。
    他穿了自己上班常穿的黑色的西装，下楼。看到了自己一直不怎么愿意看到的男人，按个人就是蔺景城，蔺景城神色总是阴郁，但蔺家的人或多或少，总是冷漠的神情。
    蔺景行觉得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他往常很少吃这么多，用自己的手帕擦擦嘴，冷肃的线条软化了不少。
    他们兄弟之间从来不肯说上一句话，唯一的缓冲带就是蔺景岚。现在都不在了，周围的空气简直就是被冷冻过了。
    “岚岚呢？”她四处搜寻。女仆走过来，“三爷，我今天一早就没有看见过岚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