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冷眼看着她,尽管我心里如翻江倒海。
“是余辉的。”她的眼神里有了些许不快。
“你确定?”我脱口而出。
“你什么意思?”
“是他的,而不是其他人的?”我强调的语气。
她的脸颊泛红了,那是因为内心的愤怒而造就的。而我没有痛快之感,反而难过。
“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也许杀了我的心都有,这些天我回了趟老家,想了很多,也想过要放弃了,但是,昨天在我得到这个消息后,我不得不重新考虑了,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必须要做些什么。”她毫无畏惧地看着我。
她很无耻,我想她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但是,可能她的母性给了她力量吧,敢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我只瞄了一眼抬头,是一家妇产科医院的名字,上面有一个蓝色的印章,两个字,阳性。
我盯着那个蓝印,感觉有股气流从脚底直往我的头顶上蹿,几乎要将我的顶盖冲破,头晕目眩,头痛欲裂。我情不自禁闭上了双眼,在我的眼幕里,我看到了血,不断涌现的鲜血。
“对不起,我知道,我和余辉伤害了你,我们一起造了孽,我愿意接受老天的惩罚,但是,孩子是无辜。”
她在乞求我吗,用孩子来做注吗,无耻。
我慢慢睁开眼,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定定神。
“你想要怎样?”我冷冷看着她。
她咬咬嘴唇。
“你能放手吗?”她没有看我。
“赵敏,抬起头来,看着我。”我说道。
她抬头看着我,吃惊地。
我慢慢站起来。
“等你做了亲子鉴定再来找我谈这个吧。”
我端起杯子,毫不犹豫将杯中的咖啡泼向她,那些褐色的液体开始顺着她的头发一滴滴往下垂放。
我头也不回地出了咖啡厅的大门。
回到家里,我奔向二楼,脱衣服扔包,直达衣帽间,拉开那扇大木门,从一堆床品里翻出一页纸。
我拿着它,看了一遍又一遍,那是我的不孕报告。
我开始疯狂地撕它,不停地撕,撕完了,又将碎片捡起来,继续撕。
不能再撕了,我手捧起碎屑,开始痛哭。
我不再是默默地流泪,而是撕心裂肺地痛哭,我相信,隔着两幢楼的距离也能听见我的哭声。
最后,我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冰冷的地面,给到我的,是最后的绝望。
我躺在沙发上,不吃不喝,像个死人。
余辉慢慢靠近我,看我的表情,像是遇见了鬼。
我冷眼看着他。
我知道,他也要开口了。
“有话就说吧。”我冷冷的口吻。
他看着我,有些犹豫,我慢慢起身坐起来,这样的姿势,是给他鼓励吧。
“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他虚弱的声音。
可以想象,他今天应该也跟那个女人有过争吵了,只是在他知道那女人手中的牌时,他的心里会有怎样的变化。
“赵敏怀孕了,孩子是我的。”他低下了头。
我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使劲扔向了他。
那玩意儿重重打在他的手臂上,疼痛的本能,令他抬头惊讶地望着我。
“你们的丑事,该结束了吧,还想要如何来折磨我。”我狠狠地说道。
他又低下了头。
“方桐,我的心里不比你好受多少,她不停地逼我,都快把我给逼疯了。”他带着哭腔。
“逼疯?”我斜着脑袋看他。
“你跟她上床的时候,没用套子吗,你怎么连这点起码的常识都没有,你也不怕给我染上病。”我要吐了。
他再次抬头,这次不同了,他的眼神里仿佛有不满。
“方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狠狠地骂我吧。”
“这样有用吗,一切都可以回复到从前了吗?她那肚子的孩子就没了吗?”我盯着他。
“对。”他点点头,“不可能了,我知道,所以,今天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
“怎么谈,谈什么?”
“那个孩子。”
他在用最残酷的方式,撕裂我的心。
我的眼圈红了。
“她坚持要生下来。”
“你不想阻止吗?”我一字一顿说道。
“她话说得很绝。”
“如何绝?”
“她说,即使是一个人,她也会将孩子养大的。”
“我该说她傻,还是说她痴情呢?该赞扬她的母性,还是对爱情的坚贞呢?”我冷笑道。
“别讽刺她了,她也很痛苦的。”他无奈的样子。
我又顺手从茶几上抄起一只盒子,朝他扔过去。
这次他闪开了,盒子被掷到对面墙角的盆栽里,发出沙沙的声响。
“好了,方桐,我们理性地来谈这个问题吧,你看,我们没有孩子,你又……所以我想,也许让她生下来吧,我们来抚养这个孩子。”
“无耻。”
“理智些吧。”
“我出去跟别人说,这个孩子是我老公跟别的女人生的,现在由我来养。”
“我们都不说,我去跟赵敏谈,我们安排好一切,外人就不会知道了。”
“别把我扯进去,你以为那女人会这样甘心吗,你要搞清楚,她要的,不是孩子,是我的位置。”我大叫道。
他怔怔地看着我。
可能想要孩子的冲动,已经令他头脑发昏了吧。
“她要生,那是她的事,反正她的脸皮已经够厚了,但是你想要名正言顺地来养那个孩子。”
我站了起来,丢下一句。
“等我死了吧。”
我确定,我没有开玩笑。
我没想到有一天,程骏会以一种救赎我的道德姿态找到我。
在我体灵分离至快崩溃之时,他又手持一把代表人性之善的宝剑,在我身体与灵魂间,划上一道深深的符咒,令我人将不人,鬼将不鬼。
程骏提着一篮水果进了我家,说是同事给带的,知道我爱吃水果就趁有空给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