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起来的时候秦悦歆才想起来陆晨安说要过来接她,接电话前她不禁扫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韩舒雅已经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挂了电话,她起身去结账,却被告知韩舒雅已经结账了。
从商场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熟悉的车子,陆晨安没有下来,他就在车上,只是车窗被他慢慢的摇下来,露出那张过分好看的脸。
她微微怔了怔,抬腿走过去拉开车门:“抱歉,我在上面坐着坐着,忘了时间了。”
陆晨安挑起她的手,像往常一样把玩着:“心情不好?”
她摇了摇头,闭了眼睛,靠在身后的背椅上:“有些累。”
他的眼光太毒辣了,一眼就觉察到她的不对劲。
秦悦歆不知道陆晨安到底瞒着自己多少事情,她甚至有些不敢往深处的地方去想,很多事情,似乎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有些恐怖。
晚上陆晨安过来亲她的时候,她第一次躲开了,按着他的手,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晨安,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你吗?”
他看着她,眸色不变,只是动作变了变,换了个比较轻松的动作和她对视着:“知道。”
她抿着唇,有些犹豫,却还是开口说了出来:“我一开始嫁给你,其实是想,利用陆家,对付秦家的。”
她看着他,视线一动不动的,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可是他却突然笑了,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我知道。”
她不禁一怔,有些不解地皱着眉:“那你为什么还愿意和我结婚?”
“你担心什么呢歆歆,我说过了,像我这样的人,不会有人会心甘情愿嫁给我的。”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秦悦歆的心微微安了几分,却还是忍不住继续开口:“可是,我嫁给你,是带着目的的。”
陆晨安脸色突然之间沉了下来:“歆歆,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秦悦歆被他的视线看得有几分心虚,却还是努力稳着脸上的情绪,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好像很对不起你。”
他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面:“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她怔了怔,情不自禁想起两个人的第一次在陆家见面的时候,第一次见面,并不算愉快,甚至有些不好。
秦悦歆抿了抿唇,抬头看着他:“记得,那时候你——”
回忆往事,时隔一年多,她还是禁不住脸红。
头顶传来陆晨安低沉的笑声,他捏着她的指节一下下地把玩着:“亲了你一下,是不是?”
她不禁抬手拍了他一下:“陆晨安,其实你以前是不是很多女朋友。”
他低头扎到她的怀里面,闷闷地笑着:“没有,小醋坛,就你一个。”
说到这些秦悦歆竟也忍不住有几分小女生的骄纵,开口的话带着几分娇嗔:“谁信你啊,第一次见面就亲人家。”
“我亲你,是想看看你对我什么态度,也想知道,你对我双腿的想法。”
她有些不解,不禁动了动,让他看着自己:“有你这样看的吗?”
秦悦歆刚洗完头,吹干的头发披散这,这个时候好几须头发乱在脸上,他伸手帮她一点点地拨到耳后,看着那张干净白亮的脸,才缓缓开口:“这是有依据的,歆歆。通常人愤怒的时候,会口不择言,会作出自己内心最诚实的反应。你扇了我一巴掌,记得吗?”
提起这个,秦悦歆有些不好意思:“谁让你二话不说亲我。”
他笑了笑,抚着她身后的长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歆歆。”
她抿了抿唇,脸上有些红,没有再说话,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你打我是正常反应,恩,你还骂了我一句,说我缺女人,是吗?”
他低着头,突然张嘴就咬在了她的耳朵上面。
秦悦歆被他的侗族搅得有些心痒难耐,再加上想起自己那时候说的那句话,不禁满脸通红,一只手推着他一只手撑着自己挪开了点位置:“你别再卖关子了,说吧。”
见她急躁,陆晨安倒是松了自己的动作,往一旁一翻,直接躺在了床上,视线却一直看着她:“你骂得虽然挺狠的,不过由始至终,你也没有攻击过我的双腿。歆歆,有些人对残疾人有偏见,在这样的情况下是怎么都忍不住的,可是你没有。你都被我气坏了,可是你没有攻击过我的的双腿半分。”
秦悦歆想了那么久,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她突然有些心塞,看着陆晨安更是感到几分心酸,眼光热热的,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
可是她不想哭出来,她一点儿都不想在他的跟前让他知道自己在心疼他这个。
他那么敏感,她只能挪着身体伸手抱着她,头捂进他的身侧,声音哑哑:“晨安,你真的不能站起来了吗?我好想你站起来。”
陆晨安动了动,抬手摸到了她的脸:“歆歆,你是不是很介意,我不能站起来?”
她怔了怔,知道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如果你能站起来就好了,我想和你一起去很多很多地方。”
她其实是个挺没志气的人,唯一一件比较有志气的事情大概就是为叶慧云报仇了,可是这之后呢?
她的人生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尽管她慢慢一点点地谋划,以她如今在立华的地位,那一天并不会很远。
可是之后呢?
她一直想出去走走,看看这个世界。陆晨安对陆家的纠纷显然是没什么兴趣的,她可以带上他,两个人走走停停的,不会有人管他们,也不用担心经济问题。
可是她还是有些贪心啊,她想陆晨安可以站起来,可以和她一起骑马,一起骑骆驼,一起登上那喜马拉雅山,看看那极目的美景。
陆晨安突然沉默了下来,她心底有些难受,抬头看着他,眼睛已经发红了:“不过没有关系,如果真的不可以的话,我可以推着你一起去我想去的地方。”
说完,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会陪我去吗?”
他扣着她的手:“会。”
秦悦歆笑了笑,抬手关了灯:“睡吧,不早了。”
房间一点点地安静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悦歆突然又开口:“晨安,你会骗我吗?”
她说得极其小声,只是在这样安静的房间里面,即使说得在小声,房间里面的人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她睁开眼睛,转了转头,借着夜色看着身旁的男人。
他已经睡着了,紧闭的眼眸只有那黑长的眼睫毛随着她轻轻抚摸的动作在颤动。
韩振离职之后秦悦歆突然之间就忙了起来了,许多事情压在她的身上,她害怕自己做不好,经常一个策划书,她都会出好几份。
以前有韩振在上面罩着,她并不知道原来当市场部的经理是这么苦的。
韩振离职之后她第一个月的饭局显然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幸运的是,大多数的客户都知道她是陆家三少的妻子,倒也没有真正为难的。
只是有些应酬还是免不了的,她已经有好久没有正常的下班了。
晚上的应酬是最多的,陆晨安也不管她应酬到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来接他。
这一个多月,好几次她的饭局在晚上十一二点才散掉,她出去就看到在车子里面的陆晨安,已经睡着了。
秦悦歆有些心疼,也有些欣慰,被韩舒雅那一张照片带来的那些不安也渐渐地压了下去。
今天晚上要见的是一个老客户百业了,明明合约在上周就该签了,可是在签约的时候突然之间说w市的维美有意合作,而且价格比立华这边要低百分之一。
秦悦歆有些头疼,维美和立华的知名度差不多,百业的专柜如果选择下架立华的,显然影响也不是很大,更别说维美让利百分之一。
双方谈了一个晚上,僵持不下,最后秦悦歆答应百业以后立华的产品给予他们部分产品优先七天供应的特权。
这对于商场的专柜来说,是个很好的噱头。
最后在不让利的情况下,秦悦歆终于把合约签了。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十点多的时候陆晨安就已经发短信问她在哪里了,毫无意外,刚走出酒店门口就看到那熟悉的车辆了。
陆晨安这次没在车上,坐在轮椅上在车旁看着她一步步走下来。
秦悦歆还在和百业的老总李克说着话,她不好立刻撇开人走下去。
李克和陆家有些交情,上一次叶华英大寿的时候他也在场,虽然陆晨安深居不出门,但是那一天他倒是见过人。李克的眼力十分好,这一次见到陆晨安,他一眼就认出来了,看着秦悦歆笑了笑:“是陆少吧?”
秦悦歆今天陪着喝了两杯茅台,虽然没有醉,可是脸上浮着红晕,听到李克的话不禁有些羞赧,点了点头:“是他。”
李克笑了几声,“去吧,你们年轻人感情就是好。”
他这么一说,秦悦歆更是窘迫,看着李克又说了几句话,才转身走向陆晨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终于把百业的单子签下来了,今年的四个大单子总算搞定了,她也算是松了口气,所以这个时候看到陆晨安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你来啦,晨安。”
她穿着黑色的细跟高跟鞋,不知道踩了什么地方,脚下一个不稳,身子直直地摔向了陆晨安。
幸好陆晨安眼疾手快,在她摔下来的时候伸手搂住了她,才没让她摔得难看。
耳边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醉了?”
秦悦歆有些窘迫,伸手推了推他:“没有,你先松开我。”
他却偏不松开,俯身凑到她的脖子处一点点地闻着:“没吗?好大的酒气。”
他靠得近,七月份的晚风也是温热的,却始终热不过陆晨安鼻息间的气息。
秦悦歆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醉了,推在他胸口上的手力气竟然也跟着软了下来,开口的声音娇娇软软的:“喝了两杯白酒呢。”她抬头开了他一眼,又推了他一下:“我真的没醉,晨安。”
微微拉高的尾音,带着几分撒娇的呢哝,陆晨安松了手,只是一双桃花眼看着她灿烂得有些迷眼。
秦悦歆不禁转开视线,转到抬手身后推着他的轮椅:“饿了吗?”
她突然有兴致想去吃个夜宵。
“想吃夜宵?”
他没有回头看她,只是单凭这说话的音调,秦悦歆也能猜出此刻的陆晨安必定是挑着眼眉,似笑非笑的模样。
她不禁也勾了勾唇,开口的声音带着几分软绵:“我饿了,陪我去吃夜宵,好不好?”
饭局其实吃不了什么东西,特别是她作为立华的代表,三个多小时的应酬下来,结果肚子里面倒是灌了不少水,一桌子的菜,她却没吃到几口。
陆晨安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着她浅笑。
她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答案,嘴角上的弧度不禁拉大。
十一二点的时间,正是夜宵档最繁盛的时候,秦悦歆让司机直接在一条街的街角停了车,然后推着陆晨安往里面走。
这个时候路上已经没什么车辆了,可是街上的人也不多,只是那夜宵档口却是十分的热闹。离得远远的,她就能听到那些交谈的声音。
秦悦歆不禁低头看了一眼陆晨安:“晨安,你吃个这些夜宵吗?”
如她所料,陆晨安没吃过。
他这么一个挑食的人,断然是看不上这些街边小吃的。
“你试试就知道了,这样的夜宵,跟在家里面吃的很不一样。”
这些大街小巷,是最贴近生活的,吃下去的,是情怀而不是仅仅是一碗夜宵。
这个时候夜宵档口的人几乎爆满,秦悦歆好不容易看到里面的第三排有个空位,连忙推着陆晨安想要过去。
只是夜宵档的位置很不宽松,人有多,挤了一堆的,那些椅子又是那种特别占位置的座椅。
秦悦歆倒是容易挤进去,只是陆晨安坐着轮椅,进去有些困难。
她只能一边艰难地推着陆晨安一边在嘴上叫着:“麻烦让让,麻烦让一让!”
偏偏档口人多,吵闹的很,她的声音叫得又不是特别的大,有些人听不到,秦悦歆只能过一桌人拍一次别人的椅子,等那人回头了,她才跟别人说“让让”。
平头百姓聚集的地方,滋事的几率也大许多。
她这么一路推着陆晨安挤进去,眼看着还有两桌就到了,偏偏到了这一桌的人就开始不满了。
秦悦歆照着刚才那样,拍了拍挡道的人的椅子,然后等人回头的时候她就跟那人说“让一让”。
先头的人都会很理解地起身让开,只是没想到到了这个中年男人,不让开就算了,说话还特别的难听:“让什么让啊,一个瘸子就好好呆在家里面,出来吃什么夜宵!”
秦悦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陆晨安,他面无异色,她却忍不住有几分怒气。可是她并不想惹事,只能压着自己心头的不快再次恳请道:“抱歉先生,给您造成了不便,但是能不能麻烦你让一让?”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是给他客气,他就越是上脸。中年男人见秦悦歆一个女的,手上推着一个坐轮椅的,:“让什么让,老子就是不让了,你能怎么着?你以为是公交车吗,上车还得给残疾人让座!”
“先生,请注意一下你的言行!”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一些人对残疾人会有着莫名其妙的歧视,也知道这些市井的地方,她不应该去计较。可是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地捉着陆晨安双腿残疾的事情不放,她忍不住,也没有办法忍下去。
中年男人见她回话,直接就站了起来了,打量了她一番:“我什么言行了我?你这么维护一个瘸子,怎么,你是他的谁?”
“她是我太太。阿德,麻烦你过来处理一下,这边有事。”
秦悦歆一开始没注意到,直到被陆晨安拉着到了他的身后,她才发现他刚才在打电话。而中年男人的话音刚落,他突然就插话了,只是电话还没有中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就叫人过来了。
陆晨安在她的跟前一贯都是慵懒的,如今护着她在身后,脸上却收了平日的戏谑,换上狠戾的冷意,秦悦歆却觉得莫名的心安。
只是本来是想自己维护他的,结果到头来,却成了他护着她。
陆晨安的话中年男人显然也听到了,视线从秦悦歆的身上转到了陆晨安的身上:“嘿,瘸子,娶这么漂亮的媳妇,你管得住吗?在床上你行不行啊?哈哈哈!”
笑着笑着,又把目光转到了秦悦歆的身上:“美女,这瘸子在床上能让你舒服吗?要么跟大爷一晚上,我就给你‘让一让’?”
这人说话越来越难听,秦悦歆的教养再好,也受不了,气得正欲开口,陆晨安却摸上了她一侧的手,拇指捏了一下她的掌心。
她怔了怔,低头便看到他安抚一般的眼神。
秦悦歆抿了抿唇,站在他的身后没有说话。
陆晨安从她身上是收回视线,微微仰着头看着中年男人。明明他坐在轮椅上,高度上显然是被碾压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秦悦歆却生出了他一仰头就让人不禁觉得被压了几头的冷意。
显然中年男人也觉察出来了,可是人死要面子,明明有些怂了,却还是忍不住死撑着:“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挖出来!”
陆晨安微微勾了勾唇,“我行不行我太太知道,但是你行不行,很快就知道了。”
男人最忌讳说“行不行”,陆晨安这样明明晃晃地说出来,男人的自尊受到了挑战,眼看着要动手了,幸好身边的人还没有失去理智,抬手拉住了他:“老刘你喝醉了!别闹了,刚才电话没听到吗,人家叫人来了,你差不多就得了!”
一听这话,老刘更觉得自己受到了挑战,虽然被拉着,可是看着陆晨安的眼珠都快要凸出来了:“叫人?叫什么人?叫一堆瘸子过来吗?!”
正说着,只见司机真的领了七八个男人过来,看着陆晨安恭恭敬敬的:“陆少。”
秦悦歆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可置信,这才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司机怎么一下子就叫了这么多人来了。
那几个男人虽然都是穿着得体的服装,可是一看身材就知道都是练家子的。
那个男人看来真的是醉了,一般人看到这样的阵仗,早就怕了,就算是认怂也会认下来。
可是男人不但不怕,还伸手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胸口:“怎么,想打架啊?”
阿德看了一眼陆晨安:“陆少?”
“去吧。”
陆晨安就说了两个字,秦悦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那个男人被他们架着走了
那个男人这会儿倒是慌了:“你们干嘛?!你们这是公然劫人!这是犯法的!你们放开我!报警啊,你们快给我——”
声音越来越远,秦悦歆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直到陆晨安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才反应过来。
“还吃夜宵吗?”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没什么胃口了,摇了摇头:“我们走吧,回去吃面算了。”
陆晨安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样突然的事情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可是谁也不敢说一句话。
老刘刚才也就是逞一时的威风,也没想过真的会招惹了不得了的人。他在a城也算是会混的了,也没听说那个了不起的人物是坐在轮椅上的。
所以刚才挑衅那个男人的时候一点儿顾忌都没有,甚至怎么舒爽怎么骂人。反正他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根本就不会真的去做。
可是现在被人就这样带走了,他心里面慌得很,眼见不知道要被带到什么地方。刚才的微风一下子就没了,连忙孙子一样求饶:“各位大哥!各位英雄!你们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啊?”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那夜晚无情的风声。
那几个男人身高体长,力气也大,两个人架着一个男人一点儿力气都不废,直接把人拉到一条巷子,把人一扔,几个人站在巷子口,几个人站在老刘的跟前。
老刘这一次真的是被吓到了,巷子黑漆漆的,只有借助月色浅浅地看到人的大概轮廓。
“你们,你们想干嘛?”
那些人直接就把他扔下来,老刘被吓得直接就失禁了,整个人摔在那儿都是颤抖的。
为首的男人上前直接就踩着他的双脚:“歧视瘸子?”
这个时候老刘也知道是刚才在夜宵档惹的祸了,现在哆嗦得一句话都不敢说,缩在那儿抬手不断地抽着自己的求饶:“我错了各位大哥,我就是嘴贱,我没什么意思的,我就是嘴贱!”
男人低身看着他:“知道你得罪了谁吗?”
老刘拼命的摇头:“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啊!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你也不配知道。”
说完,男人起身,招了招手,身后的两个人对着老刘直接就动手。
静寂的夜空中,男人悲惨的痛叫响彻云霄。
秦悦歆没想到吃个夜宵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看着陆晨安一旁的陆晨安心里面有些难受:“晨安,你不要介意那个人说的话,那些人就是那样,喜欢乱说话。”
陆晨安斜眼看着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我介意了,怎么办?”
她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秦悦歆不禁一怔,手被他捏着,她却有些不知所措。以前陆晨安面对这样类似的问题,都是直接回答说不在意的,可是现在他却问她,我介意,怎么办?
尽管她知道他带了几分戏弄的成分,可是看着他,秦悦歆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司机在前面开着车,尽管两个人在阿德跟前恩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是她还是没怎么主动对他做过亲密的动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夜宵档被刺激到了,秦悦歆看着他含笑的桃花眼,突然就很想抱住他,然后亲他。
她想,事实上她也这样做了。
伸手直接就将陆晨安抱住,抬头一口堵住了他的双唇。
她一点点地亲吻着他,就好像平日他亲吻她一眼。
秦悦歆所有关于亲吻的技巧都是从这个男人的身上学到的,陆晨安不动不响地任由她主动了将近一分钟,最后在她即将撤离的时候抬手紧紧地按着她的后脑勺,长驱直入地攻占着自己的领地。
被放开的时候她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了,趴在陆晨安的身上,耳侧贴着男人紧实的胸口,她突然有些感恩。
是陆晨安让她有了一个家的,也是陆晨安让她可以依赖和倾诉的。
折腾了这么久,她仅有的一点醉意也已经消散无踪了,回到公寓的时候她已经有些疲倦了,倒是陆晨安,似乎精神不错,坐在小餐厅那儿等着她煮面。
幸好煮面不是什么技术活,秦悦歆做得也快,两个人吃完面之后就去洗漱了。
等爬上床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秦悦歆今天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人累得一上床就几乎睡着了。
只是脑袋里面装着事情,秦悦歆快睡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拉了拉一旁陆晨安的手臂:“晨安,睡着了吗?”
她话音刚落,就被陆晨安抱住了,秦悦歆推了推,松了些空隙,才继续开口:“那个人,那些人会怎么对他?”
陆晨安突然笑了笑,低沉的闷笑就在她的耳侧,好像她问了一个可笑的问题:“你觉得那些人会怎么对他?”
秦悦歆有些担心:“其实他也就是嘴碎了点,也没对我们作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而且现在是法制社会,如果真的——”
“你铺垫了这么多,是不是把我想成了黑社会了?”
她抿了抿唇,睡意突然之间轻了许多:“我只是怕——”
他的时候顺到她的身后,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一般:“怕什么,我就是让人吓一吓他而已。”
她微微松了口气,悬了一整个晚上的神经总算是松懈了下来。
秦悦歆发现,陆晨安似乎越来越不像“陆晨安”,就好像今天晚上的陆晨安,她甚至不值得哦他是怎么突然之间就叫了那么多的人过来。
她不是傻的,一眼就看出来那几个人不是单纯的人,陆晨安的一个眼神他们都能够轻易地捉住。
她心底其实很多的疑问,一个多月前埋下来的不安也渐渐地开始扩大,可是尽管这样,她还是不敢问。
他瞒着她,自然是她问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不早了,睡吧。”
他不说,她就不问是了。
韩振离开的时候对于自己离职的真正原因只字不提,只留下了一句根本不算是答案的话:一个月后你就知道了。
现在韩振已经离职了一个半月了,秦悦歆看着手上的邀请函,才知道韩振是什么意思。
原来韩振当初进立华也只是为了历练自己,顺便积累人脉,他早就定下了规划了,打算在二十八岁的这一年和一个朋友创业。
秦悦歆看着手上邀请函,情不自禁笑了出来,王丽丽已经跑了过来了:“悦歆,你收到邀请函没——”
话没有说话,王丽丽就看到她手上的邀请函了。
“没想到啊,韩振原来是要自立门户,我就说他当初怎么一点儿消息都不透露。”
她笑了笑,将邀请函收好:“周六一起去吧?”
“行啊,你带家属吗?”
王丽丽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想过:“赵先生去吗?”
“去啊,他最喜欢凑热闹了。”
凑热闹是假的,看着王丽丽才是真的,哪一天晚上王丽丽的醉酒真是让人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偏偏她自己醉得一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说过就过了。
秦悦歆笑了笑:“好,那我到时候也和晨安一起去吧。”
陆晨安一向都没什么事情的,幸好秦悦歆习惯了和他商量,有什么事情也会提前告诉他。
听到陆晨安说周六有事的时候,她有些诧异地回头看着他,有些不相信地重复了一次他说的话:“你周六有事?”
他把手上的杂志往一旁一扔,抬头看着她:“不开心?”
秦悦歆怔了怔,回过神来,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有些惊讶。”
毕竟陆晨安虽然偶尔会接一些兼职做,但是具体做什么的,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有时候他也会在书房里面办公。
对于隐私,她向来都是很尊重对方的,他没有主动说,她也不会那么不识趣地问。
只是相对她自己而言,陆晨安确实是比较空闲的人,如今听到他说周六没空,秦悦歆确实是反应不过来。
他看着她挑了挑眉,突然伸手对她招了招:“过来。”
她正坐在沙发上擦着头发,刚洗完的头发尽管已经用干毛巾擦过一次了,可是现在还是能够滴出水来。
看到他的动作,她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起身走过去:“我头发湿着呢。”
他又招了一次手,极好的脾气:“过来。”
秦悦歆不知道他想干嘛,还是走了过去:“怎么——啊!我头发——”
她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已经接过她手上的干毛巾,帮她一小束一小束头发地擦着。
她的手还按在毛巾上面,陆晨安动作的手是不是碰到她的手指,那灼热的体温让她心口直直地发跳。
她抬头看着他,不禁开口叫着:“晨安。”
他没有低头看她,只是一边擦着她的头发一边开口解释着:“周六要见一个朋友,本来想带你过去的,但是既然韩振那边邀请了你,那你就过去吧。”
她趴在他的身上,被他细细的动作弄得有些困,开口回应的声音也是细得很:“嗯。”
他的动作一顿,将她趴在他肩膀上的脸捧了起来:“生气了?”
秦悦歆微微眯着眼,显然已经非常困了:“没有啊。”
陆晨安挑了挑眉:“结束的时候我去接你。”
她睁开眼睛看着他,杏眸的带着不怎么清晰的笑意:“好啊。”
周六的时候秦悦歆一个人去了韩振公司的宴会,王丽丽挽着赵子翔进来看到她就只有一个人,周围看了一圈才松开赵子翔跑过来拉着她到一旁开口:“陆少呢?”
她抿了一口橙汁,才开口:“约了朋友,所以没来。”
“啧啧啧,没想到啊,陆少平时恨不得把你拴在身上的,今天倒是没过来,就不怕——”
王丽丽的话还没有说完,韩振就走过来了:“悦歆,丽丽。”
一个多月的时间没见,韩振倒是意气风发了不少:“师兄,祝你飞黄腾达。”
“承你贵言,陆少呢?”
秦悦歆有些窘,怎么好像每个人的关注点都有点奇怪。
她只能开口又解释了一次,幸好韩振倒是不想王丽丽,分分钟都想调侃她。
毕竟也不只有他们几个宾客,韩振和他们聊了一会儿之后就去招待其他人了。
今天不少人都带了同伴来,好像一时之间倒是显得她有点孤影伶仃了。
韩振见她一个人,开场一个多小时抽空过来询问要不要找人送她回去。
秦悦歆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再待在这儿了。
陆晨安估计也来不了接她了,干脆就自己一个人打了车想回去。
上了计程车她突然冒了一个想法,让司机拐到了上个星期和陆晨安打算去吃夜宵的那条街上。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是有个隐隐的声音让她去看看。
这个时候不是吃夜宵的时间,可是夜宵档还兼做夜市,这个时候吃晚饭的人也不少,她走了一圈,觉得有些饿,自己一个人坐在那儿吃粥。
其实她想问问老板那一天的那一个人怎么了,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只是有些事情也不用她问的,发生过了,迟早都会知道的,就好像那天晚上的事情。
“老刘的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啊,听说腿折了一条,这还真的是祸从口出啊。”
“是啊,那天晚上我没在,不过听说是喝多了,看到一个瘸子,老刘非要跟人家抬杠,结果对方是个有本事的。一下子大水冲了龙王庙,结果被人抬走了,腿给打折了。”
“报警了没有?”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报警,这些事情能报警吗?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老刘又不傻,断了一条腿还算好的了,还报警,谁知道报警了,另外一条腿还能不能要啊。”
“也是,这个世道,有钱跟有权就能横着走了,像我们这种什么都没有的,还是慎言谨行吧,免得一不小心少了胳臂或少了腿。”
“唉,也是怪老刘,你说给人家让个道就好了,不让就不让,为什么非要骂人家瘸子。听说老刘不仅仅骂人家瘸子了,还调戏了人家的老婆。”
“啧啧啧,这老刘还真是色心不改,也真是……”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窃听。
秦悦歆惊了惊,回过神来拿出手机,看着那手机上面的来电:老公。
她突然没了动作,看着那手机,直到铃声快要停了,她才连忙按了接听键。
这一次,她没有先开口,倒是陆晨安,往常一般稀松的语调:“歆歆,结束了吗?”
她抿了抿唇,掏了五十块压在桌面上,然后拿起包包一步步地走了出去,直到走远才开口回答:“我提前离场了。”
“在哪儿呢?”
“一条街。”
陆晨安不疑有他:“好,半个小时候在街头等你。”
“好,半个小时后见。”
挂了电话,秦悦歆发现自己的手掌心全部都是汗,身后的档口热闹非常,她却满脑子都是那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
还有那一个晚上,她入睡前对陆晨安的问话。
“你觉得那些人会怎么对他?”
“怕什么,我就是让人吓一吓他而已。”
“知道啊,听说腿折了一条,这还真的是祸从口出啊。”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报警,这些事情能报警吗?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老刘又不傻,断了一条腿还算好的了,还报警,谁知道报警了,另外一条腿还能不能要啊。”
“也是,这个世道,有钱跟有权就能横着走了,像我们这种什么都没有的,还是慎言谨行吧,免得一不小心少了胳臂或少了腿。”
两方的话交织在一起,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后背沁满了汗水。